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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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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军中待了大约半个月后秦越终于得到消息要回京了,她一面开心一面忧愁,不知如何是好。

而荣深这半个月则忙的很,一边命人把哈克达送回了西真,又把班也交给他处置,一边又让程璟把投降的囚犯分开来,凡是西真族的则送回西真,如果是鲜虞国的,则当场杀掉,一了百了。

送哈克达回族之后他就宣布流放了班也,在班也引发的这场无端战争里,受害的西真族对他的恨简直无法言说,一听流放班也,一面拍手称快,一面又觉得便宜了他。

很快,西真在大梁的帮助下又从新建立起了秩序,而这秩序的牵头人,正是那个在战争之中侥幸活下来的少年——哈克达。

云温也要启程回去了,这半个月他带来的这些大夫起了很大的作用,救了不少人,兄妹分别倒也没有太大的伤感,只是秦越惦记着表哥要请吃饭的事情,临走一直提醒着他。

“记着呢记着呢!”云温拜拜手,他这个妹妹可真是贪吃。

“对了。”刚准备走,云温又拍拍自己的脑袋,“越儿此次跟殿下回京,路上要各位注意安全,如果遇到匪徒截杀,千万记得戴上你的玉麒麟。”

他慎重嘱咐,半年前他在奇物阁送给她的玉麒麟,就是他的信物,只要秦越戴上那个玉麒麟,他的人会暗中保护她的。

他也是前不久得到消息,老皇帝快要不行了,在不行之前,命人召集了所有的儿子来殿前伺候,怕是要争储了。

老皇帝这么多年没有立太子,就是害怕他有生之年看到兄弟残杀的事,而如今奈何不过老天,终究还是要面临手足相残的场面。

“玉麒麟?”什么玉麒麟?秦越一头雾水问。

“我不是给你一块玉麒麟吗?”云温疑惑的看着她。

他突然想起来,半年前自己为了不暴露奇物阁的势力,给她吃了一种可以忘却记忆的药“过眼云烟”,越儿把这一切都忘了。

“你什么时候给过我玉麒麟?”她问。

“上次啊,我跟你说过的,你一定忘了,放包裹里了吧,你回去找找。”他改口说道。

秦越按照云温的话,回去翻了自己的包袱,果然找到了放在包袱里的一个小小的麒麟玉佩。

“咦,何云温什么时候给我的这个玩意儿,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她把玉佩挂在脖子上,放在衣服里面,又拿出来看了看,挺精细的雕工,又温润的手感,应该价值不菲吧。

想到价值不菲,秦越又宝贝似的塞到衣服里面。

“秦兄在吗?”门外有人喊她。

“在在在的,进来吧。”她手忙脚乱的收拾散落在一旁的包袱,把它塞到了床下。

程璟一进来就看见她慌里慌张的样子,也没有多问。

“殿下让我告知你,明日我们将启程回京,今晚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可别落下什么了。”

今天程璟穿了一身黑衣,高阁束发,显得各位精神,他脸上还有一些淡淡的疤痕,显然是前不久的战争中留下来的。

“我知道了,程副将也会跟随殿下回京吗?你背后的伤好了吧?”秦越想起之前他受的伤,突然想问一问情况。

“劳秦兄挂念,背后的伤早就好了,只是留了些疤痕,不过也无妨。至于何去何从这件事,我不知道,我要等等看殿下怎么安排,如果让我跟随回京城我也可以,留在军中我也可以。”程璟答道。

“程副将不想念家人吗?”秦越疑惑。

“实不相瞒,我是一个孤儿,从小被好心人收养,后来流年不利泛了水灾,他们不知道被洪水冲到哪里去了,为讨生计我便参军,直至今日。”程璟答。

“实在抱歉,提起程副将伤心事了。”

见她一副愧疚的样子,程璟无所谓的摆摆手:“无妨。”

“真希望程副将能跟我们一起回京,京城繁华昌盛,与这大漠迥然不同,程副将要是留在军中,日后来京城,一定要来寻我和沈丘。”

相处了这么久,可能要面临分别,让她有些恋恋不舍。

“一定。”程璟拍拍她的肩膀,“离开了这里,外面人心险恶,将来好好照顾自己。”

“嗯,你也是。”

最后的一天让秦越感觉略微短暂,战乱已经平息了,这里已经安全了,她绕着营地周围四处走走,遍布在这周围的血迹已经消失不见了,前几天的春雨下过,地上已经蹿出几颗嫩绿的草芽儿来。

她找了一处高地的山坡,席地而坐,看着下面来来回回的人,想着这大半年的时光,就这么眨眼过去了。

坐了许久,秦越有些舍不得离开这里,而天上的太阳渐落,一天终究要这么过去。

“找了你许久,原来在这里。”

她刚想起身离开,背后就传来熟悉的男声,不用想,这个声音是荣深的。

“是啊。”她应了一声。

四处看了看,荣深找了一处挨着她的地方也跟着坐了下来,回头看了看她的脸庞,发现她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远处某个地方,不知道在看什么。

“在想什么?先别说,让我猜猜看。”他少有的不正经,把手指勾起来撑着脑袋,他皱起眉头装作用力的思考,很是有趣。

“你在想明天回京的事,然后在担心回家的事,应该怎么跟尊上大人交代,还有方小姐,你欺骗了她。”他徐徐道来。

“殿下是事情都处理完了吗?”她猛地回头,一下子对上了他的眼睛。

“无趣。”荣深甩甩手,又恢复了往日的正经。

“明知我心烦意乱,殿下还偏要提我心烦之事。”秦越朝他白了一眼。

“用不着担心,我来就是为了跟你处理这件事的。”他也眯起了眼睛看向远方。

“怎么说?”她有些惊讶。

“其实这是一件有风险的事,之前我已经同云温商量过了,他已经先行一步回京同尊上大人商量了。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要跟你再说一遍。”

秦越深知自己身份这件事,想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觉非常之难,有风险在所难免。

“那殿下想说什么?”她眯着眼睛看着远处,仿佛眯着眼睛可以看得更远。

一只大手悄悄递过来,温暖的手握住她纤细的手,让秦越心里仿佛有一栋鼓楼,咚咚的在敲打着她的心。

“回京之后,我们成婚吧。”

这九个字从荣深嘴里风轻云淡的说出来,却像巨石一样砸到秦越的心里,她装作略轻巧的问:“殿下,成婚是为了救我吗?”

凭借荣深的身份,没有比嫁给他更容易脱离她现在这个尴尬的身份更好的办法了。

可是,她为什么心里隐隐约约有些不甘心呢。

她想听到他的答案。

“是也不是。”

两个人并排着坐在山坡上,都一起望着远方的景色,其实他们心里知道,只是不敢回头看到彼此的眼神。

“云温走的时候,我曾托他同尊上商量你我的婚事,倘若令尊答应,我便可同父皇商量,明日我们回京路上,将会遇到刺客,到时候委屈你被劫持,不过他们不会伤害你,回京后我会向父皇禀告,告知父皇你在此次大梁与西真一战中,战功显赫,只是因为是女儿身不能受功,我已安排好你在途中假死,为了安抚令尊丧子之痛,我将你以另一个身份回去,并且与我成婚。”

“父皇定不会为难与我成婚的人,而相信父皇,也会成全秦家与方家的面子。”

“只是我想问你,嫁给我,你答不答应呢?”

荣深把他的计划说给她听,却在最后一句问她答不答应嫁给他,看来他也不是为了帮云温才来救他,不过秦越知道他日后也许会参与夺嫡之战,如果自己答应,那就无异于卷入深不可测的深渊。

“殿下以后会娶很多的女子吗?”她回过头来看着他。

“为什么这么问?”他也回过头来看着她。

“为了我。”

听她这么说,荣深转过头去。

随后,两个人之间隔着长长的沉默,就是这一段长长的沉默,让秦越感觉和荣深隔了天涯海角,每一份沉默,就让她对他的爱减灭一分。

“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他顿了顿,又继续说:“不过我可以保证,我不会亏待你,在我府中,你可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那殿下还是另娶他人吧。”秦越略失望。

“你不愿意,就算了,明日离开这里,我会继续保守你身份的秘密,至于以后,你如何打算?”荣深追问她。

“以后的事,我也不知道,所以就不劳烦殿下费心了,告辞。”秦越起身,夕阳已经落下半个了,红霞像霓裳一样延展在天空上,她不知道怎么的,想起了当初的那个梦。

梦里的红色轿子,梦里的红色嫁衣。

也许就是暗示着她和他无缘吧。

荣深也察觉到了她的赌气,可是他是一个清楚自己处于何种地位的人,如果仅仅只娶秦越,一个相府,如何与满朝文武百官对抗?

他也许心悦汝兮,可如果性命难保的心悦,他怎么能愿意。

但是因此要失去她,他心里竟然有些恼火,恨自己两手都放不下,终究两难全。

可没有办法,他若不是这个身份,只是一个普通百姓,他也想一生一世一双人,和她双燕为伴,浪迹天涯。

他不是,他是天生的皇子,丢不掉也逃不掉,注定要面对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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