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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舞会惊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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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慢慢降到地平线以下,随着舞台音箱响起开场曲,舞会拉开了序幕。

几个身材妖娆,身着透明彩衣的女舞者,伴着音乐在台上扭动腰肢,热舞起来。

人们纷纷来到台前成排的座位上落座,苏珊跟沈鹏坐在了最前面,因为坐少人多,林珍这样的无名小辈只有在后面站着看的份儿了。

鞋跟太高,穿着颇为雷脚,林珍站着看了两个节目就坚持不住了,脚掌累得生疼,招呼前座的苏珊,想跟她说一声自己去休息,巨大的音乐声把她的声音吞噬,苏珊没有听到,依然跟沈鹏有说有笑,林珍只好扶着腿慢慢挪回棚子里,找个椅子先坐下。

眼睛观察了下凉棚里寥寥的几个人,他们相互碰杯已经吃起来,林珍也拿起托盘,看见身边一位打扮精致的中年女人正在夹菜,林珍也跟着她学起来。

中年妇女每次夹一小根菜叶,或者一小块肉,诺大的托盘里放了一丁点菜,然后嘴张成一条缝,挤进食物优雅地细嚼慢咽。

林珍看得直想哭,看中年妇女那体型跟她的饭量完全不搭,显然有作秀的成分,学了几下林珍便失了耐心,索性放开了夹,甩开腮帮子大吃大喝起来。

中年女人惊愕地看着林珍粗俗的吃相,转而变为一脸鄙夷,林珍看见她的表情蛮不在乎,跟服务生要了一杯红色的“饮料”喝了一口,小脸瞬间通红,辣的她全都吐在了地上。

中年女人在一旁终于忍无可忍,捂着鼻子走开。

林珍无视周围人的奇异眼光,跟服务生换了杯果汁,边喝边伸手在桌上摸索纸巾,一个人将纸巾贴心地递到她手里。

“谢谢。”林珍抬头投给对方一个礼貌的笑,发现那人竟是时其。

时其穿一套黑色西装,眉宇间英气袭人,深沉磁性的声音里带着一分嗔怒:“你怎么来了?”

“是苏珊,非要我陪她来的。”见他十分生气,林珍双手抓着玻璃杯局促不安起地跟他解释起来。

“现在马上走。”时其语气强硬,不顾身边有人直接说在她脸上。

林珍甚是难堪,涨红着脸反驳:“凭什么听你的?”

“袁氏请客,谁能在这儿我说了算。”时其勾起唇角痞气十足。

好吧,你赢了……林珍被呛得没话说,恼怒地把高脚杯使劲砸在桌上,玻璃杯里的果汁迸溅得到处都是,林珍转身飞也似地跑出凉棚。

不就是参加个舞会么,犯得着这么羞辱自己么?林珍抬手抹去委屈的眼泪,提着裙子冲出人群,手腕骤然被一个人拉住,身体猛然被往回一带,立足不稳倒在那人怀里。

林珍看清来人是沈鹏,惊慌失措地从他怀里起来,摇椅晃站直身体,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拉自己。

沈鹏刚才随着苏珊来找她,正看到林珍不知何故哭着从凉棚里跑出来,苏珊叫她不住,沈鹏便紧跑几步上前抓住了她。

“怎么哭了,谁惹你了?”苏珊上前不解地问。

沈鹏扭脸看到凉棚里的时其,明白了,原来小两口在闹矛盾。

苏珊把沈鹏支走,拉她到一边刨根问底,林珍一脸冰霜:“没事,我就是想回去了。”

“等一会儿咱俩一起走,袁氏准备了烟火,晚些的时候请了沈鹏上平台点火,我从小就恐高,到时候你替我陪沈鹏上去吧。”苏珊手指着海滩另一边支起来的高架平台对林珍说。

高架目测有十几米高,由钢筋混凝土做的,一侧有直通平台铁台阶,看上去非常结实。

既然是两个公司的事,林珍纵使不乐意,也不好置身事外,于是识大体地点了头。

回到舞台这儿,演出结束,音乐换成悠扬舒缓的曲风,来宾成对地在台上跳起了舞,苏珊很快也被邀请,暂时离开林珍。

在场的女士几乎都有男伴儿一起跳舞,林珍坐在几个男士中间,人显得很突兀。

这时,一位年轻的男士走到林珍身边,彬彬有礼地向她伸出手:“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我不会跳。”林珍讪笑着挥手拒绝。

“没关系,很好掌握的,我可以带着你跳。”

男士执着地立着不动,盛情难却,林珍只好羞涩起身,跟着他进到舞池,在男人提示下,林珍抬起手轻搭在对方的肩头,男人手放在林珍腰间,手把手指导起来。

林珍很快掌握了步法,自如地跟着节奏翩翩起舞。

暗处,一双冷眸锐利地盯着正在跳舞的林珍,时其双手搁在裤袋里,眼睛一瞬不瞬,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咬紧的牙冠。

“你一来我就注意你了,可以问一下芳名吗?”两支舞过后,男伴不动声色地勾紧了林珍的腰,手在林珍腰身上轻轻触碰了起来。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贴近,林珍几乎快被他搂进怀里,林珍神色慌乱起来,往后倾身费力地与他拉开距离:“先跳这儿吧,我有点累了。”

“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男人猛地一下又将林珍搂紧,林珍的抗拒勾起了对方的兴奋。

昏暗的灯光在舞池里乱晃,视线看不清楚,男人过格的行为并没有引起身边人的注意。

“我不认识你,为什么要告诉你……放开我,我要喊人了。”林珍奋力挣扎,想从对方束缚里抽回自己的手,可被对方攥的死死的,男人无耻地一笑,“今天来了这么多老总,你也不想大闹一通扫了老总们的兴吧?我是袁氏的项目经理,跟了我亏不了你的。”

“你什么经理不经理的,跟我没一点关系,撒开!”林珍摇动着胳膊朝他低吼一声。

男人肩膀突然被人大力地拍了一掌,视线转向身后,时其冷峻的黑眸在灯光中忽明忽暗,那男的一见时其吓得一缩脖子,赶紧撒开林珍,低头哈腰:“徐总——”

时其面无表情地指着林珍:“她归我了。”

男人连连答应,倒退着闪出人群。

那人走后,时其睨了一眼林珍,抓起林珍连拖带拽地带出人群,林珍鞋跟不稳,踉跄着摔在地上,膝盖扎在沙滩里一块支出来的玻璃碎片上,流出的血顿时染红了白裙。

“疼。”

一声疼让时其停止了拖拽,他摸到了一手血吃了一惊,连忙把林珍抱到灯光处。

看到林珍受伤,时其冷凛的眼神柔和了下来,拨开林珍腿上的纱裙,帮她把玻璃从伤口里拔出来,掏出手绢给膝盖简单做了下包扎,不忘提醒她:“回家自己消一下毒。”

“刚才他非要请我跳舞的,我也没想到他会对我那样……”林珍担心时其误会,主动跟时其解释起来,说完又觉得好笑,人家又不是自己男朋友,跟他解释什么?

“知道自己容易招风,就该老老实实在家待着。”时其语气里带着责备,眼睛意味不明地看了她好一会儿。

时其看得林珍心慌意乱,微垂下眼睫,脸颊上显出来一圈好看的红晕。

定了定心神,再抬眼看他,却发现他已经走远,心情随即转为失落。

舞会接近尾声,准备放烟火了,沈鹏看了下手腕上的时间,凑近时其的耳边询问:“袁总怎么还不来?”

时其也看了下手表,他也不是很清楚,随后给袁啸天打过去电话,说了几句,袁啸天让他把手机递给沈鹏接听。

话筒放在沈鹏耳边,手机里响起袁啸天鬼畜般嘶哑的笑声:“沈总,别来无恙啊。”

沈鹏听得莫名其妙,他对袁啸天的声音很陌生,可袁啸天话里的意思,好像他们之间熟识已久。

“袁总可真是大忙人,想见你一面比上天都那难。”沈鹏旁敲侧击。

袁啸天又是一阵阴笑:“想见我跟上天一样的容易,你一会儿只要站在平台上,用望远镜就能在对面的窗口看到我。”

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沈鹏挑了挑眉还想再问为什么,那边电话已经断了。

时其手机放回怀里问沈鹏:“袁总怎么说?”

“他说在对面看着我们……他为什么不过来聊?”沈鹏表情充满疑惑。

“袁总的心思,我也摸不透。”时其心口不一地说,他其实十分清楚袁啸天的安排,这个胆大狂妄的家伙,之前安排人在四维安放了遥控**,只等着烟花一放就引爆,企图利用烟花掩盖爆炸声。

为了众人的安全,时其冒着暴露的危险联系到上线,上面得知情况已经安排人悄悄把所有的**拆除了,潜伏任务固然重要,可也不能为了任务拿这么多人的性命当儿戏。

袁啸天让沈鹏去高架平台,不知道有什么阴谋,时其一时揣摩不到他的意思,时其白天去高架那看了好几趟,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处,沈鹏在上面应该是安全的。

一会儿袁啸天要是发现**不响,指定得气炸了,肯定要查找谁走漏的消息,时其仔细回想这两天做过的事,看有没有纰漏的地方,想着的时候,到了燃放烟火的时间,众目睽睽之下,林珍陪同沈鹏上了高架台。

沈鹏用刚刚买来的望远镜眺望海湾对面亮灯的那栋别墅,亮如白昼的窗前,果然面向他背手站立着一个男人。

沈鹏赶紧调聚焦想看清楚对方的长相,望远镜是助理在附近超市买的,质量不是特别好,外滩远离市中心,找不到专门卖望远镜的**店,因为沈鹏着急用,助理只得临时买来凑数。

沈鹏眼珠子都要鼓出来了,也没看清楚袁啸天的五官,恼火地把望远镜丢给一旁的林珍,从她手里拿过火机,准备点火。

高架下摆放好了烟花,还有几门礼炮,就等台上沈鹏点着第一响,然后百花齐放。

晚上海风格外地大,沈鹏手里的火机怎么也打不着,好不容易打着个微弱的火苗,用手遮着凑到引线跟前点着,对着下面的人一挥手,几排礼炮同时响起。

被沈鹏点着的烟花没有如预期的那样,一飞冲天,引线一路向下,几秒后突然穿来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冲击波直接冲毁了两人脚下的木制平台。

沈鹏及时抓住了钢架的横梁,林珍猝不及防一脚踩空,在掉下去的一刹那,沈鹏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了林珍的脚脖子,林珍大头朝下悬在了半空中。

惊险的一幕,使得众人齐声惊呼,时其惊掉了下巴,赶紧组织人员施救,苏珊早已吓瘫在一边,什么忙也帮不上。

就在一片混乱的时候,高架突然开始倾斜,慢慢往海面的方向倒下去。

沈鹏吓得后背猛地一震,手哆嗦了一下松了手,林珍瞬间坠入海中,随后高架轰地一声也砸在海面上,一时激起层层巨浪。

沈鹏呆呆地看向海面,大张着嘴表情静止,海面上狂风骇浪,再看不见林珍的踪影。

由于高架一半在岸上,底部有水泥地基,倒下并没有沉进海里,泡在水里的沈鹏很快被敢来的游艇救上船,时其在船上着急地问沈鹏:“林珍呢?”

“掉、掉水里了,我没抓住她。”沈鹏望着水面冷汗直流。

“什么?”时其霎时瞪大了眼睛,双眼立刻疯狂地搜寻起海面,蓦然间,时其看到远处似乎有一个飘动的白纱,来不及多想纵身一跃跳进海里,顾不上身后急切地呼喊声,朝那条纱拼命地游过去。

前方的浪太大了,再靠近全船的人都会有危险,众人屏息凝视,一个浪头打过来,连时其看也消失在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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