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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容华守在夏秉良房中静候他归来。不明真相的夏秉良回府推门而入,只见安容华霸气外露地坐在自己房中,眼神里透露出杀气。
“谷女,这里是我的房间吧?”夏秉良犹疑一霎。
向古却见安容华便后退了出去。
“从实招来吧,你昨日故作好心给我送野果子的事,是和你那位凤姨娘谋划算计我的。”
夏秉良一时缄口,安容华都一句话戳穿了这个事实,他还有何可从实招来。
“我还以为自己与小良儿已经冰释前嫌,亲如一家。”安容华忽然深沉。
“谁与你一家,你别忘了你只是奴婢啊!”夏秉良越说声音越小,“你不会还对我父王有何企图吧?”
“我若是对你父王有所企图,便不会有你什么事了!”
安容华不禁假想当年,若非她与夏怀瑾决绝,二人终成眷属,或许这世上便不会有夏秉良。
“你……”
“你快点说,别扯开话题,你跟那个诡计多端的凤姨娘到底在算计我什么!”安容华拿出严刑逼供的气势。
向古一听形式不对,谷女尽管再张扬跋扈,也没资格对夏秉良这位世子殿下大吼大叫地教训吧。
夏秉良红着耳朵跟安容华一一道来,隐晦地不提那些男女之事,将凤姨娘与自己的怀疑表达了出来,听得安容华是火冒三丈。
“她凤姨娘自己心思龌龊也就罢了,竟还与你讲道这些,看来我对她的惩戒是太轻了,应当撕烂她的嘴!”
安容华若不是不再是太后身份,并且寄人篱下,还答应了夏怀瑾安守本分,她定当狠狠惩治凤姨娘。只是如今,她有碍于身份,不得尽随己意。
“此事确实荒唐,只是……”
“只是什么,你个笨蛋小子,为何不能像你父王当年那般成熟点,都十五岁了还能轻信小贱人挑拨离间,你父王十五岁时……”安容华的气言戛然而止,总不能说出夏怀瑾十五岁与她的风花雪月,私定终身吧,“不知所谓!”
“我只是介意,若你真是父王的女人……”
“若我想,别说区区一个姨娘,就是王妃我都不放在眼里!”安容华极尽嚣张霸气。
安容华绝不会想到,她此话一出,便让向古找来解难,尚在院中犹疑的夏怀瑾听了去。
“看来你心气之高,志向之远,并非本王小小王府所能容纳。”夏怀瑾出现在门框内,表情是无法描述的冷漠。
“父王!”
“怀……王爷!”安容华蓦地紧张起来,她一切习以为常的言论在夏怀瑾听来就是不知轻重的口无遮拦,“完蛋了,我那般不屑之言,说到底是驳了怀瑾的脸面,他怕是要气得将我驱逐出去了!”
“本王原以为谣言止于智者,看来今日,本王必须得亲自开口澄清,免得让一个不屑于王妃之位的性情崇高女子在本王府中受了委屈。”夏怀瑾莫名地淡然。
“澄清,澄清什么?”安容华稍愣住。
“良儿你听好,谷女是你太后婶婶身边的宫女,因为一些原因被寄放在父王府上。若非太后那层关系,父王当然没必要事事偏向她,护着她。至于一直没有解释此事,也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让她不能仗着太后的靠山在王府作威作福,不过如今看来,说与不说她都一样言行无度,未免事态进一步严重,父王今日将此事告知于你,希望一切流言蜚语都能适可而止。”
夏怀瑾话毕,连风都变得安静。
安容华实在佩服夏怀瑾的逻辑,却也对此表示抗议,道:“什么叫寄放?怎么没必要护着我?我怎么作威作福了,还有,我言行无度……或许有点,但我向来如此!”
安容华演示了一番从嚣张到心虚,再又嚣张起来。
“原来如此啊。”夏秉良恍然大悟,“难怪你学太后婶婶唤我小良儿。”
“难怪如此嚣张!”向古在门外连连点头。
安容华的身份来历被解释传播,最满意此事的无非是凤姨娘。
凤姨娘和魏姨娘在春水亭闲来赏花喂鱼,就此事论了起来。
“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女人,太后娘娘的宫女又如何?不也只是个贱婢!不过如今身份明了了也好,既是太后娘娘的人,也就不敢妄自对王爷有所企图了。”凤姨娘一扫而光对安容华的恐惧。
一经夏怀瑾的解释,夏秉良对安容华的最后一丝顾虑也烟消云散了,就连向古都在她面前理直气壮了不少。
“原本还以为谷女会成为王府新的姨娘,实在不敢想象世子会与她作对到如何地步,如今不怕了!”向古和其他下人闲说道。
一个飞来横“果”砸中向古的脑袋,他张望一瞧,对视到怒气冲冲安容华的眼神的那一刻,仍然心中惶恐。
“我,我我不跟你们多说了,明日世子要入宫练习骑射,我得去准备了。”向古仓皇逃跑。
安容华耿耿于怀夏怀瑾的解释,他们之间,何曾如此清清楚楚过。
“解释,澄清,不过是太后娘娘身边的一宫女,哀家可是堂堂正正的,太后娘娘啊!”
晚膳过后,夏秉良收拾出护甲和弈月*,满心期待,明日就是他入宫练习骑射的日子了。
安容华也在意宫中的情况,想念皇帝儿子。
次日一早,安容华便堵在夏秉良房前,要与他一同入宫。
“皇兄允我入宫中校场练习骑射已是厚爱,带上你,不合规矩。”夏秉良是拒绝的。
“怎么不合规矩,我本来就……是宫女。”安容华理直气壮。
“说来也是。”夏秉良提醒安容华,“不过你绝不能在宫中乱跑胡来,毕竟是暂时寄放在王府的……”
“行了我知道,宫中我比你待的久。”
宫中校场,地皮广阔,设备齐全。
御马房的小太监引领夏秉良选马,安容华便指道一匹红棕马说道:“赤驹温顺,就它吧。”
小太监望了一眼夏秉良,他便点头同意了。
夏秉良在箭靶场练习骑射,安容华却纠缠着小太监问东问西起来。
“皇上近日可好?”
“呃?”小太监莫名其妙。
“发什么愣,不知如何回话吗?”安容华叹了一口气,“这宫里的规矩是该严立了。”
“奴才只是御马场的一个身份低微的小太监,难得面见圣颜。”小太监畏畏回话。
“也是。”安容华意识到自己关心则乱。
“皇上先前吩咐下来,今日瑾王世子入宫练习骑射,皇上提到过,待他下朝,便会来看世子。”小太监想到朝又说道。
“秉文心里最看中兄弟情,他就是这样。”安容华心中欣慰,却又变了脸指责,“你可知不能轻易透露皇上行踪,若是心怀不轨之人企图不良,便会陷皇上于危境。”
“奴才知错!”小太监迫于安容华的威慑力。
“今日饶你,我自然不是坏人,你可以放心与我说。”安容华又恢复平心对待。
“是。”
安容华静静等候,与儿子相依为命多年,母子之间的浓于水的亲情岂能说放就放。
夏秉良下马稍作休息,安容华牵着赤驹陷入沉思。
“父王,皇兄!”
夏秉良一声唤惊回安容华的神思,她急转看见结伴而来的夏怀瑾与夏秉文二人,喜形于色只一刹,她便扭过头去贴着马。
“怀瑾都认不出我,秉文应该也……”
夏怀瑾注意到鬼祟躲藏的安容华却未发话,夏秉文却径直朝着夏秉良去了。
“良儿练得可好?”夏秉良问道。
“马马虎虎,还要请教皇兄呢!”夏秉良谦逊也与夏秉文亲近。
“不可放肆。”夏怀瑾小斥一句。
“兄弟之间,何来放肆。”夏秉文此时便全无帝王架子。
夏秉文长相不似安容华,就好像夏秉良长得也并不像夏怀瑾。
安容华方才设想过无数种她与夏秉文母子重逢的场景,唯一没有想过,她会如此刻一般偷偷摸摸地躲在马后,而不敢光明正大地与自己的亲生孩儿相认。
但看到夏秉文脸上的笑容,安容华依然心头一宽。
“不如我再骑一圈让皇兄和父王看看,指教指教。”夏秉良提议道。
夏秉良牵走了马,安容华便再无处遁逃。
“她是?”
“奴婢谷女,见过皇上!”安容华慌张地也只是低下头。
“免礼。”
夏怀瑾倒是稀奇,谷女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与谁都敢张扬跋扈,这会儿面对九五之尊的皇帝,竟还是惶恐不敢抬头了吗?
夏秉良绕场一圈,箭术可圈可点,安容华悄无声息地,却只在乎夏怀瑾与夏秉文的谈话。
“近日朝堂稳定,母后离宫也已有一段时日了,不知她何时才会归来。”夏秉文说起自己的母亲流露了身为人子的担忧。
“母后也想回来啊!”安容华默默感叹。
“太后她不过是一时兴起,看够了繁花春盛,也该回来了。”
“下月便是母后与百官定下的洋大典的日期,她应当不会忘了此事吧?”
“洋?差点忘了还有此等大事!”安容华自责竟会忘了这于己于天下都数一数二重要的大事。
夏秉良一圈骑射往来,兴致勃勃便邀请皇帝与他一起。
“皇兄,我们一起跑一圈如何?”
“没问题。”
御马小太监牵了马来,夏秉文跃上马背,与夏秉良驰骋马场。
夏怀瑾不经意流露了欣慰与心酸错杂的情绪,不知不觉中,他已经不再是年轻气盛的自己,时光竟如此无情。
可上天并非无情,再一次将谷女送到了他身旁,等候他的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