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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容华却意犹未尽,继续做作地演绎一个狐狸精的角色。
“王爷你好坏,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人家明明都受伤了你还要,我今晚要回去睡,王爷你一个人睡吧!”
安容华说罢一推夏怀瑾,连肢体表演都不落下,起身才见夏怀瑾铁青了脸,她临走之前不忘挽回一下,附过去轻声说道:“我是装的,你别当真。”
安容华离开回了房,后知后觉地整张脸红了,她何曾如此失礼过,而且是当着夏怀瑾的面,不过她若是保守矜持不用尽全力造作,只怕无法激怒她心里的痛恨。
安容华和夏怀瑾房中的灯相继都熄灭了,夜深人静,侧室的门在风声中打开,秦素衿宛若夜下的鬼,从院中飘荡到对面安容华的房间,轻声推门进去,直往卧室里走去。
床边,秦素衿不假思索地勒紧手中的琴弦压在枕头的位置,只是,床上无人。
忽而一盏灯点亮,秦素衿回首望见安容华站在另一侧,手中端着新灯越发明亮。
“你杀我,是认为我勾引怀瑾,陷害给顾南奚,正好解决了后位竞争者,果真是一石二鸟的好计谋。”安容华的霸者风范在一点火焰下被大大彰显。
“你知道?”秦素衿握紧琴弦。
“我自认为此生从未看错过任何一个人,而你是第一个。我本以为你是出身书香世家,知书达理的才女,认为你是后位的最佳人选。你伪装得确实不错,才艺绝佳,文采出众,但你却休想瞒过我的眼睛。可我终究还是错看了你,我实在未曾想到,你竟能干出杀人栽赃的事来!”
“是你该死,你这狐媚子,勾引王爷,破坏我姑姑家庭,像你这样的女人就不该活在世上!”
秦素衿已无处遁逃,紧握琴弦向安容华如疯子一般冲了过去,却被躲开狠狠摔倒撞在门槛上。
“如今的你真不配称为才女,简直如疯狗一般,令人作呕!”安容华高眼睥睨,秦素衿却彻底奔溃,“我是皇后,我要杀了你!我要撕烂你们的嘴!我要杀了你!我要当皇后!”
安容华足劲地还了秦素衿一脚,如此痴狂作恶之人不配得她半分仁慈。
安容华一脚迈出房门,门外,夏怀瑾带领侍卫候着,她走出来,侍卫便入内抓捕了秦素衿。
安容华走到夏怀瑾身边,严肃一问:“她也算是你的侄女。”
“自作孽,不可活。”
夏怀瑾并不多言,却注意到安容华脖子上的血都渗透滑了下来。
“将她先行关押。”夏怀瑾吩咐罢,便拉着安容华回房去。
安容华懵懵地随着夏怀瑾,他让安容华在一边坐着,自己刻不容缓得取了药箱。
“干嘛?”
“流血了。”夏怀瑾擦净双手。
“流血了!”安容华一触碰脖子,果然一看指尖血淋淋的。
“别再动了。”夏怀瑾一声令下。
“哦。”
安容华静坐着由夏怀瑾拆解绷子,忍了一丝疼痛,上药包扎。
“你可敢再激动几分,就不怕人头落地?”夏怀瑾嘴上指责,心里怜惜。
“我不怕,你会救我吧?”
“本王才没有那般救人的能力。”
“好啦,现在事情解决了,真相大白,我亲手抓住了企图杀害我的恶人,流点血算得了什么!”安容华十分满意。
“本王说不过你。”
夏怀瑾不逞口舌之快,他为安容华包扎妥了,起身之间,安容华缓缓试着低头,二人正面交错,毫无间隔地触碰在一起。
夏怀瑾急而闪避,安容华表情忽愣,不太做作地说道:“人家还有伤在身,你干嘛还偷亲我。”
“本王……”夏怀瑾百口莫辩。
碎月轩恢复了宁静,碎月池的水面向来不平静,映照着世间最美好而虚妄的镜花水月。
锦绣宫内,一派无声。琉璃苑内,顾南奚仍旧在被看守,她一整夜死寂地坐着,眼中毫无生气。
“结束了,父亲,母亲,孩儿此生不能为你们报仇了。”顾南奚凝视着妆台上安放的玉簪。
白昼至,阳光照入窗纱,顾南奚被来人提走,押解上大朝殿。幽幽宫墙深,人心何足吞天意。
大朝殿上,皇上高坐龙椅,秦素衿已跪在殿上,眼目里失尽了活色。一边是安容华和夏怀瑾,还有锦绣宫宫人,另一边是秦家人,秦素衿之父,以及秦珂搀扶着秦老太傅。
秦珂身在父家,眼里却望着夏怀瑾,她从未想过有一日,自己会与深爱的夫君这般对立。明明就在同一大殿上,她看夏怀瑾却有千万里远。
“顾佳丽带到。”
顾南奚一步一步走上大殿,低垂的眼眸轻轻抬起,惊见高高在上的夏秉文,所谓皇帝,竟是玉池边的小太监。
顾南奚站在殿下,抬头仰望夏秉文,就连跪拜都忘却。
“大胆嫌犯,见了皇上岂敢不跪!”
押解侍卫一脚踹中顾南奚脚窝令她跪下,夏秉文有所动,却碍于此刻的身份不得不正视一切。
“皇上,既然人已到齐,便由我来将此事原委一一道来。”
安容华将整件事从头到尾讲述得井井有条,呈上证物,三根琴弦。
“包裹着纱布的这条便是犯人在玉池袭击我所用,短的这根是锦绣宫大殿上的,第三根,便是昨夜秦佳丽企图袭击我手中所握。”
“当晚在玉池,我虽是应顾佳丽信条所约而至,可我并未看见犯人的脸,情急之下亦未能分辨出她的声音。而巡夜的太监同样未见身穿此衣之人的样貌,因而不能证明犯人便是顾佳丽。至于不在场证明,锦绣宫宫人路过大殿只见一人盖着披风趴在琴上睡着,却未进去打扰,既然没看到正脸,也不一定就是秦佳丽其人。”
“请皇上恩准顾佳丽开口讲述当晚她的所见所闻。”
“准了。”
顾南奚开口说道:“秦佳丽提议晚上一起练琴,我去时她已在殿上弹琴,我喝了她倒的一杯茶水,便莫名其妙地失去了意识,醒来之时,我的琴弦均被断了,手上还多了两道血痕。而秦佳丽忽然喊了救命,紧接着便有人抓我,我抗争不过被捕。”
“那时证据确凿,指明顾佳丽便是凶手,可我认为事情没那么简单,再见秦佳丽时,她分明眼里质疑惶恐,是由于她是看见被她勒死扔入玉池的人还活着。于是我便联合王爷演了一出戏,果然,惹怒了秦佳丽当晚即要杀我为快,被当场抓获。”安容华说完犯罪过程再开始分析证据,“这三根琴弦,流纱亭的与碎月轩的为一种材质,而锦绣宫大殿的与之不同。听问秦佳丽文采出众,擅长临摹名家书画,那模仿顾佳丽写一张纸条约我想必不难。此外,我命人搜索秦佳丽房间确实找到了疑似蒙汗药之物。”
“所以说,人证物证具在,真正的犯人是佳丽秦素衿,而非顾南奚。”安容华俯首请求,“还请皇上定夺。”
“顾佳丽实为冤枉,即刻释放。”
顾南奚好判,秦素衿却难断,两次杀人未遂,诬陷他人,单单是在宫中行凶,无视皇权一罪就该判她杀无赦。可秦老太傅一家在场,秦素衿又算未铸成大错,夏秉文并非一个法理不容情理之人。
正当夏秉文斟酌之时,秦素衿突然发起了狂,连两个侍卫都被她推开,她真如疯狗一般张牙舞爪地直往安容华冲来,被顾南奚一掌击退。
“素衿!”
案判不得已中止,请来御医为秦素衿诊断,她躺在床上,双眼浑浊,浑身颤抖,嘴里念叨:“我是皇后,贱人当死,我是皇后,贱人当死,我是皇后……”
“张御医,素衿怎样?”秦珂问道。
“秦佳丽脉相滞乱无序,依她的表现,恐是患了失心疯。”
“失心疯?”
“据老臣诊察来看,秦佳丽的病并非一朝一夕所得,而是积郁已久,终于爆发,而且病情之严重,不容乐观。”
“皇上,微臣管教女儿失责,素衿如今已得到了她的惩罚,还请皇上大发慈悲,饶她一条性命。”秦父重重跪下。
“她若不是心存邪念,何以失心发疯。”安容华无法原谅道。
她实在想不通,一个初见那般仪态万方的女子,会藏了如此恶毒心肠,竟是失心疯所致。
“皇上开恩啊!”老太傅抛开拐子跪倒在地。
夏秉文本就心怀恻隐,老太傅这一跪更是让他彻底动摇。
“皇上,太傅年纪老迈,秦佳丽是他唯一的孙女,请看在太傅一生对我朝鞠躬尽瘁,对先帝有教育之恩的份上,念及秦佳丽乃是心病作祟,并且尚未铸成大错,饶她一命。”竟连夏怀瑾都站到了对立场。
“秦佳丽枉顾宫规,恶意伤害,致人受伤,更陷害无辜,本罪该万死。但是,念及她心病发作,不受控制,免除死罪,令其家人带回府中,好生看守,不得再为非作恶。”
“谢主隆恩!”秦家三人跪谢皇恩。
安容华向夏秉文投来严色质疑的目光,夏怀瑾轻轻一撞她的肩膀,意在让她收敛那样犯上的目光。
“皇上圣明。”夏怀瑾道。
秦素衿被秦父拽扶着,另有侍卫在侧,夏怀瑾与安容华说了一句“此事就此作罢”便随去送一程老太傅。
“王爷,多谢你为孙儿素衿求情。”
“太傅言重了。”
安容华站在大殿上,静望夏怀瑾与秦家人相互扶持离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