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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大厦是一座新落成的综合购物中心,由于位置绝佳,平时也是人潮汹涌。大厦五层基本上都是餐饮店铺,战国策茶室便在五层西北角,对面是一家香港茶餐厅。
“来了,就苏浩一个人。”
“再等等,看看后面还有没有人。”
夏欣和罗鲸坐在香港茶餐厅靠窗的位子,利用窗外贴着的海报做遮掩向外观察,看着苏浩一个人拎着大黑包走进对面的战国策,没有其他人跟着。
“你真以为苏浩有多大势力,他就是一个能诈唬的骗子。”罗鲸不屑地说。
夏欣说:“你在这里等着,我去茶室了。”
罗鲸看看表说:“急什么,让那孙子多等一会儿。”
夏欣说:“约会迟到不礼貌。”
罗鲸笑:“跟个骗子你还讲什么礼貌!女生有迟到的特权,你越晚去越有心理优势。”
话虽然这么说,夏欣还是坐不住,她有约会准时强迫症,哪怕对骗子和流氓。
“我去了,时间可能有点长,你耐心等着,想吃什么就点,帐算我的。”
罗鲸摆手说:“别操这些心了,要不我替你去?有事来不及打电话就大声喊,我耳朵灵着呢。”
进了战国策茶室,问了苏浩的订座,茶小姐引领着夏欣转弯直走再拐弯,敲响了一间门牌为“大梁”的房门。
苏浩正在屋里坐着等她。
开门的瞬间,夏欣脚步迟疑,心中闪过一丝惊恐和犹豫,那天上午发生的事情她无论如何忘不了。
苏浩看见她,胖圆脸上堆出笑,拍拍桌面问引路的茶小姐:“小姐,这个茶室安全吧?”
茶小姐愣愣笑着说:“看您说的,茶室有什么不安全的。”
苏浩说:“那我就放心了,我有空间幽闭症。”
茶小姐抿嘴一笑:“要不给你换到大厅的位置?”
苏浩摆手说:“算了,我更怕小偷和无赖。进来坐吧夏欣,这个屋间绝对安全,——你们消防达标了吧?”
夏欣想不到苏浩脸皮这么厚,一点没有惭色,跟老熟人一样说话。夏欣着茶小姐进去,在苏浩对面沙发坐下。
“请问喝什么茶?”茶小姐递过茶谱问。
苏浩冲夏欣扬扬手。
夏欣选了排在最后面一页最下面一种:“茉莉花茶。”
苏浩嘴角牵动一下,扬头冲茶小姐说:“Metoo。”
茶小姐烧上水备茶去了。
苏浩故作玄虚向门口望了望:“没有人跟着你吧。”
夏欣冷冷地说:“外面大把人,跟着我上五楼的就有好几十个。”
苏浩笑笑:“看你的态度你还是没有原谅我。”
夏欣说:“你也没有真心悔过道歉。”
苏浩笑笑不说什么。
茶小姐进来,分茶沏水泡好茶离去时说:“茶水可以自续,有什么事摁铃叫我。”
苏浩说:“请把大门关严。”
夏欣讥讽地说:“你不是有空间幽闭症么?”
苏浩笑了笑不当回事儿,收起笑容说:“夏欣,我想今晚和你真诚地、开诚布公地好好谈一谈,谈论的事有的是隐私,有的不能外传,我希望谈话不被录音,你能接受这个要求吧?”苏浩说着,把自己的苹果手机放到了桌面。
如果夏欣不答应,谈话但不能进行下去。
夏欣掏出手机,把它放到靠近自己的桌边儿。
“录音笔,这是你们记者的标配。”苏浩笑着说。
夏欣只好拉开包,慢慢取录音笔也放到桌上。
苏浩笑得更加得意:“夏欣,我真的挺佩服你的,明明可以靠颜值就能吃上好饭,偏偏要拚能力在男人堆里打拚,有头脑有胆色,我真的非常欣赏你,如果你跟着我……”
夏欣冷冰洋地打断苏浩的话:“我们开始正题吧。”
苏浩耸耸肩,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说:“想了解苏爷烧肉,首先要了解我这个人。”
夏欣说:“我了解,你叫李海,也叫一间高挂,还叫李岩,现在叫苏浩。”
苏浩一愣,毫无尴尬地笑了:“你果然下了很多功夫,比我最好的朋友还了解我!真是我的知己啊,来,为知己喝一杯!”苏浩拿起杯子冲夏欣邀请。
夏欣没搭理他,心里讶异这人脸皮真厚,黑老底被翻出来一点事儿都没有,还好意思拉人做知己。
“人生得一知己难啊。”苏浩收回杯子自己喝了一大口说。
“我是知你,不是知音。”夏欣说。
苏浩给自己续上茶:“聪明的人都是孤独的,聪明有想法的人尤其孤独,有一天你就会明白。我不希求你的谅解,但我真心希望你能理解,你调查了解的只是我的表皮,真实的我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我不是坏人,真的。”
夏欣没有反驳,她想听一听“真实的苏浩”是什么样子。
夏欣静默的态度,加上温热的茶水,让苏浩有了倾吐的欲望。
“你和你们不一样,你们从小就是城里人,我是农村人,生活在城乡结合部,我爸妈很晚才有了我,我爸在村里算个能人,我小时就记得我爸和村里大多数人不一样,别人种田他收菜,骑着三轮车往城里运菜,后来三轮车换成了电三轮,电三轮换成了农用车,我家生活在村里算是很好的,走在街上大伙都笑脸相迎,亲戚朋友来借钱我爸也很大方。我上初中的时候,我爸借钱贷款买了载货汽车,开始跑长途运输,这样可以赚得更多。初三那年刚开学不久,我爸在外省开夜车,有人在马路上故意放石头,我爸的车掉进沟里,车上的货物被一抢而光,车子报废我爸也摔残了腿,我家一下从村里的小康之家变成了贫困户。”
苏浩不紧不慢地讲着,夏欣不知不觉听了进去。
“我妈本来就身体不好,我爸看病又要花钱,车和货物都是贷款赊帐的,而我什么忙也帮不了,那段日子上门讨钱的一个接一个,个个都没有好脸色,亲戚们也断了来往。记得那年年三十还有人上门要帐,看我家实在没有钱,顺手把我家买来过年的鸡给拎走了,我家在村边还有四棵树,也被人砍了拉走了。从那时起我算看透了,都说农村的人淳朴善良,那是他没有在农村呆过,农村的人最奸滑,最势利,最焉坏!有钱人人赔笑脸,要饭街头没人问。”
如果苏浩讲的真的,这段经历的确让人同情,夏欣握着茶怀,静静地听苏浩说。
“高一时我妈去世了,老是胃疼,不知什么病因,怕花钱不去医院看,疼得受不了就从诊所拿点药。我妈走了之后,我爸脾气更差了,完全没了精气神,自暴自弃破罐破摔,家里几亩地都租了出去,一年到头喝得烂醉,拐着腿还想打我但是已经打不过我了。我挺爱读书,小学起就是年级第一,直到我家出了事,尽管这样我还是考上了县中。不是跟你吹嘘,从进县起我就再不向家里要钱了,哪来的钱?帮人打饭代写作业,打台球下围棋县城里没几个人是我对手,一局能赢个十块二十块,我们班上还有个开酒店老板的儿子,我替他跑腿买东西拿点回扣,总之吃喝开销都是自己解决的。”
这是一只狼孩,生命力强大又多智狡黠,夏欣想。
“高考我成绩可以上三本,但是报了本地师专,因为师专不要学费。到了大学更自由了,我发现一个新的赚钱门道,打游戏代练。一天十几二十个小时泡在网吧,替人打怪升级。看那些轻松享受高级别的玩家金主,几千几万买装备毫不眨眼,为一款游戏不惜花上几十万,就是为了满足虚荣心和泡妞,而我累到虚脱赚个辛苦钱还差点被学校开除,想想老天爷真他妈不公平,我决定替天行道!我找了一个学计算机的高手,伙同把那些找我代练土豪的给全黑了,盗了他们的顶级装备卖了几万块钱,算我的第一桶金吧,呵呵。”
苏浩自得地笑了,夏欣感到疼痛和惋惜:少年终于黑化了!虽然都在意料之中。
“有意思的是那个分了钱的哥们儿,觉得我出力没他多,就把我甩了单干,他哪知道被盗的那几个人都是我反复调查知根知底的,而他只知道是用黑客手段蛮干,很快被游戏公司盯上被抓了个现行,家里赔了一大笔钱才免于诉讼,呵呵,活该!哪里有公平,哪里有道义,这是一片被诅咒的土地。”
夏欣听得越来越不安,禁不住说:“你小时候的遭遇令人同情,但是社会绝不是你描述的这样黑暗,肯定有阳光也有善良的人,只是你没有注意被你忽略了。”
苏浩说:“宇宙中有绝对真空么?少给我谈绝对的事!不错,我爸残疾了社会有补助,我上大学本家一个大爷给了赞助,可这些都管得毛线用啊,我的根本命运就是被侮辱与被损害的!”
“这是你偏激,比你遭遇更悲惨的人有的是,他们也没有象你一样黑化!”夏欣据理力争。
苏浩瞪眼问:“你是想跟我辩论呢,还是听我说呢,还想不想再听下去了?”
夏欣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