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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渐渐凝重起来，易耳捏了捏易邯的手臂，唔，有点结实。
“……先收拾残局吧。”易耳端起菜碟，一边推着易邯往厨房走，一边说。
把碗放进洗碗机的时候，易邯看了眼外面坐着剔牙的易季，头疼的说：“他还得待多久？”
“或许他想看个春晚？”易耳耸肩举例说。
易邯开了洗碗机的按钮，对易耳的话不置可否。
反正看起来，易邯整晚都很暴躁。
“你有没有觉得……他就是孤独了。”易耳从外面收了锅子进来，看着靠在橱柜上擦碟子的易邯，迟疑着说。
“关我什么事？”易邯抽空瞥了眼易耳，不咸不淡的说。
易耳抬眸看着易邯，一眨不眨的看了很久，直到易邯困惑的回视她，她才长长的“额”了声说：“易老师，你有没有觉得，一提及你父亲，你就像是青少年叛逆期一样？”
易邯没有搭话，他擦好菜碟然后一一放进橱柜。
直到易耳察觉到不对劲，开始心慌的时候，他才叹了口气低声说：“我一看见他，就想起我母亲和妹妹，还有进门的那个继母。说真的，这一生我都没办法原谅他。”
“我一闭上眼睛，就想起那一晚上，医生将我母亲送进太平间，一直到第二天下午，他才来领走我们。”易邯的手紧握成拳，按在柜台上，手背上的青筋突显，宣泄着主人的愤怒。
易耳张了张嘴，看了眼孤零零坐在客厅看电视的易季，又看向满心悲愤失望的易邯，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她没办法对这件事情感同身受，甚至没办法对现在这样的易季视而不见。
他如今只是个和自己父亲相识许久，年纪大了的孤独老人。
可是易邯母亲的悲剧摆在前面，要她是易邯，她也没办法心无芥蒂。
“……对不起。”易耳的耳边充斥着洗碗机滋滋的声音，她耸肩无奈的说，“我不该随便插嘴。”
易邯摇了摇头：“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是阿宁，伤害就是伤害，没有什么可以抵去这样的伤害，我母亲和妹妹，说什么也不会再回来了。”
那个孩子，甚至没能看这个世界一眼。
“当初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的早产？”易耳从冰箱拿了一盒冰淇淋出来，打算在大年夜尝尝夏天的玩意儿。
易邯扣住她的手腕，又把冰淇淋放进冰箱里：“等哪天出太阳你要是想吃就吃，现在不行。”
真是严厉的老师。
“我母亲早产，是因为知道我父亲背叛家庭和婚姻。”易邯耸肩，表情淡漠，但是眼神里的痛苦深刻入骨，“还是在她为他生育了一个孩子，怀着第二个孩子的时候。”
最悲哀的大概就是某一天，粉红色的泡泡被戳破，一直沉浸在其中的你才突然发现，原来黄金屋只是养金丝雀的，而黄金屋也不止你一座。
海誓山盟就是用来破灭的。
易耳揽住易邯的腰，惊奇的说：“哇，我一只手臂围你的腰有点勉强。”说着捏了捏他的腰，用夸张的声音说，“很结实啊，酗子，今晚有空吗？”
易邯笑起来，耸肩用黑人腔说：“也许吧，不过你的身板有点小。”
两人相视笑起来，易耳突然啧了声说：“我有点想见娜塔莉。”
“哦，还有布莱克。”易耳立马补充说，“我不是偏心啊，我只是更喜欢女孩子。”
易邯闻言笑起来，点头煞有其事的说：“是，你不是偏心，只是更喜欢女孩子而已。”
易耳无奈的拍了下易邯。
“你现在沦落到去拍小众爱情片了？”易季嗑瓜子看春晚的时候，瞥了眼易邯，眼睛还是落在电视上。
易邯也懒得看他，秉着礼貌和不破坏与易耳首次过年气氛的原则，淡漠的说：“也许吧。”
易季一拳打在棉花上，噎了半响。
“小品挺搞笑的。我还是喜欢这个姑娘的小品。”易耳不自觉又开始救场，看着电视说，“我很多年没和长辈看过直播的春晚了。”
“挪威没有春晚？”易邯也没在意，接着易耳的话问。
这倒不是，只是没有长辈而已。
“有转播的。但我这时候一般在赶创意方案或者是什么的。”接下来的节目是表演魔术，魔术师年纪挺大了，易耳小时候和小雪、父母看春晚的时候，他正如日中天，后来她不再那么愿意陪着父母看春晚，小雪也不在了，听说他也很多年没能上春晚。
“他这算是……重登荣耀舞台？”易耳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生感动，十年变迁，她什么都没了，没想到竟然还能在春晚上，看到一个隐约代表了她曾经一段岁月的人。
易邯嗯了声，无情的说：“意大利有位魔术揭秘师揭秘过这个表演了。好像有一段时间了。”
易耳推了他一下，没好气的说：“魔术是障眼法，哪个没脑子的人才不知道！只是……这样的魔术还是能哄我们高兴的啊，这就够了。”
小时候什么都不懂，搬着凳子坐在电视机最前面，就是为了把这个魔术师的魔术看清楚一些，她和陈雪两个人都觉得这位魔术师和圣诞老人一样神奇。
虽然多年后人事变迁，也知道了不是魔法，只是物理障眼法。
但是当时那份“哇——”的情绪，其实未必有关于真假。
“为此，我挺讨厌魔术揭秘师的。”易耳认真的说。
易季闻言笑了声，不置可否的说：“应运而生。有施展障眼法的魔术师就有理智科学的魔术揭秘师。不会有人是赢家，但大家都能赚钱，你前我后，你提供创意和惊艳，我提供大众理智和了然于胸的优越感。”
“不过说真的，孩子，你真像你父亲。”易季看着易耳喟叹说，眼神里带着怀念，大概人老了就是喜欢如此，“你母亲一定非常爱你。因为你是这世界上，最能让人想起你父亲的人。”
易耳诧异的啊了一声，遗憾的笑着说：“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