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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望了一眼那扇没有打开的房门,勾起嘴角,慕浅生悄悄回到了房间,宛若从来没有来过一般。
屋内的颜路南显然没有注意到屋外发生的一切,他翘着二郎腿,一只手放在桌上,骨节分明的手指不轻不重的敲击着桌面,一双眼眸,暗潮涌动。
“我每个月给你那么多钱不是为了让你去世界各地吃喝玩乐的,如果说这一点资料就是你能够调查到的全部了的话,你该知道我会怎么做。”他的声音很轻,在这静谧的夜里,犹如一记重锤,狠狠压在他面前的男人身上。
男人穿着公式化的西装,始终低垂着头,双手交叠在身前,眸中,晦涩不明,他静静看着自己面前散落一地的纸张,自己的脸上依瞎留有那些纸张的温度,紧抿着双唇,尝到那逐渐在口腔之中蔓延开来的血腥味,男人勾唇浅笑。
半晌,他才微微启唇,“她不记得自己的名字,调查起来总归是要费事一点的,我会继续调查的。”
“继续调查?”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颜路南将手边的咖啡缓缓的端起来,放在鼻尖下方,轻轻地嗅了嗅,眸色一暗,手中的咖啡杯径直扔到男人的面前,里面的咖啡四处飞溅,直直的撞上男人的裤腿,他却像是浑然未觉般,仍直挺挺的站在原地。
颜路南注意到男人的举动,疲倦地捏了捏眉间,招招手示意男人离开,余光中瞥到那人那双手,将信将疑的朝着他弯了弯腰,慢慢的往后退着,“等等。”
颜路南突然出声叫住那人,从一旁的纸盒中扯出几卷卫生纸,站起身来,递到男人手中。
男人的手机械化的随着颜路南的动作而动作着,眸中一闪而过一抹震惊的色彩。
怎么说呢,事出反常必有妖,颜路南不该是一个这样的男人,他一米八几的大个子,愣愣的站在原地,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着,顺着两人接触着的那双手,颤抖被传了过来。
颜路南微微眯眼,望着面前止不住的冒汗的男人,伸出手放在他的肩头处,轻轻拍了拍,“不要再让我失望了,我没有那么好的耐心。”
搭在男人肩头的那只手微微的一用力,男人明显感觉到那处传来的一阵刺痛,重重点头,松开对男人的禁锢,颜路南转身背对男人,轻声道,“三天。”
“是。”男人像是逃命似的转身离开。
偌大的房间,转眼又只剩下了颜路南一个人,他低头望着一室狼藉,一声苦笑。
他小心翼翼收拾着屋内一地的玻璃碎片,许是屋内光线太昏暗的缘故,颜路南的手指被其中较为尖锐的一块碎玻璃划破,鲜血滴落在地板之上的声音,在这夜里,格外清晰,去厕所里面简单的冲洗了一下,颜路南从医药箱里扯出绷带,胡乱的缠绕在手掌处,将地上的狼藉收拾干净之后,颜路南似是有些劳累的窝在沙发里,无神的望着天花板。
他,还真是在潜移默化中受了慕浅生不小的影响呢。而他,似乎并不讨厌,“慕浅生,倾慕浅浅的一生,真是个好名字。”
与此同时,F市慕家。
慕浅安端坐在正中央的沙发上,掩面抽泣,一双眼睛透过下方的空隙,打量着屋内的人。
“所以说,浅生因为想不开,所以趁你不注意的时候就投河自尽了?”眼前的男生二十出头的模样,似是许多天都没有好好休息了,眼圈四周有些淡淡的青色,嘴唇周围也全是胡茬,头发乱糟糟的,几缕随意的垂落在额前,却没有往日那般帅气。
“何言,我知道对你而言,这件事情来得有些突然,但......”
“闭嘴!”
那个叫何言的男生不耐烦怒斥着慕浅安,一双眼睛似是被鲜血浸泡过一般,用力地睁到最大,一动不动的瞪着慕浅安那张装扮精致的脸庞,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忍住将那张脸撕碎的冲动。
慕浅安对自己的情意他不是不知道,他对慕浅生的情意,她也该了如指掌,他们三个人的关系,是从什么开始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的呢,变得畸形,变得不堪一击。
何言深呼了几口气,将手里面那一封被眼前这个女人称之为情书的东西狠狠地摔在桌上,勾唇轻笑着继续说道:“就凭这封打印出来的信件,你就想要对浅生的生死盖棺论罪了?”
早就猜测到这封打印出来的信件不足以说服何言,慕浅安微微颔首,沉默。
“怎么?无话可说了?”
何言自然是注意到了面前发生的这一幕,努力的捕捉着她脸上的每一个微表情,试图从中找到可以一举将她的谎言尽数推翻的关键性证据,不过一瞬,终究只是徒劳。
“浅生的死是我没有意料到的,警察也调查过,她是真的不在这个世上了。”慕浅安语气有些遗憾,面上的表情并没有多大变化,将何言扔在桌上的资料翻转了一面,送回到他面前,慕浅安继续道:“这是她留给你的。”
“我不信!”一字一顿的说着,话语之中夹带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颤抖。
“那张遗书的背后是死亡诊断书,我知道这件事情于你而言很难接受,但,这是事实。”
何言用手指轻轻地捻了捻那张纸,最上方的那个角的确有被用什么东西粘起来的痕迹,他颤抖着将两张纸分开,微眯着眼睛,何言强迫自己从那张纸的最下方开始看起,可惜,天不遂人愿,纸张不大,上面记载着死者的心电图和死亡时间。
‘啪嗒’有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
心中仅存的最后一丝侥幸就这样被人从最深处挖出来,置于光明之中,风吹雨打,日日暴晒,最后,破碎不堪到连他自己都难以辨认,他紧攥住那两张纸,不自觉的攥成团。
何言轻叹了一口气,将那个纸团缓缓展开,小心翼翼的抚平上面的每一个皱褶,把两张纸都放进自己上衣的内衬口袋里,那个最靠近心脏的位置,那里的温度,和这两张纸,是一样的,厌倦了待在这个空间里面,何言转身就准备离开。
“这么快就准备放弃了?”后面那人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响了起来,携着清风,送入何言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