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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如一张黑毯,遮住了天空的颜色,遮住了老天的眼睛,也蒙住了善良的心,正适合杀生。
杀生,前后快些不过眨眼的功夫,但不可否认,这眨眼的过程却是世上最艰难的任务。它就像一个一个神圣的仪式,在面临之前需要几百个小时的准备,并虚拟千万种突发事件的应对。
尤其是在夜里!
夜里杀生,人的目力触及局限,发生突发事件的几率也比白日高出十五个百分比。在这种情形下,若是杀生者拥有夜眼的能力情况会好很多。夜眼是黑夜的克星,夜的黑在夜眼眼中如白昼,甚至比白昼更加清晰。
宋元就是夜眼,可今日走上杀生的不是他,这个夜和他毫无关系。
这个夜是属于无名的,无名不是夜眼,他的眼与普通人一样,这个夜对于他同样危险。
危险的夜,无名毅然没入夜中。
没有夜眼无名也坚持执行杀生之路,他杀生从不靠夜眼。夜中,他曾杀过二十七个人,靠得也是他那双平凡的眼睛。这双凡眼要说平凡其实也并不平凡,因为在无名这双眼中所积累的仇恨,超越了世上任何一双眼睛。
仇恨,正是无名杀生的力量!
夜过凌晨,一月六号。
农历腊月初三,挟。
忌嫁娶,动土,上梁,安葬。
宜外出,捕捉,涉猎。
冲龙,煞南。
东江市南边郊野的一片枯树中,九名英挺的青年孤立在树林最里的一片开阔地上。前立一人,后聚八人,前方双方相距不足五米,似在守着奇门长阵一般。
今夜没有月,天空寂寞,陪伴着天空的唯有孤星一颗。
孤星悬于立在八人之前的那位青年头顶上方,正准。青年身着暗蓝色的宽衣,他的人如孤星一样,脸上的表情酷酷的模样,在孤星微光的闪烁中格外寂寞凝重。
青年的眼睛目视前方空洞洞的树林,树林枯枝相互交错,映在青年黑漆漆的眸子中,青年的目光黯淡,黯淡的目光中除了冷酷别无他物。
青年的手中紧纂着一张白纸,白纸皙白,苍如玉,青年的手却比白纸更加白皙。他的手白的不可思议,白的几乎接近了透明,青年本身却比他的手还要透明。他的腰间插着一支孤独的手枪,枪体银白,与他一样闪着冷酷的光芒,那是一支白色的布朗宁。
透明的青年看似宛如一朵云,来自天上。许多人都猜测他来自天上,可他自己却偏偏想要长出一双翅膀,从地上飞到天上去。
因为他的名字就叫:邓翼。
因为邓翼就是天龙门最具传奇色彩的堂主。
邓翼二十三岁出道,仅用了两年的时间便一跃成为了天龙门六大堂主之一。他是自天龙门自开创以来最年轻的堂主,也是堂中爬的最快的堂主。
爬?
这也许真的不是爬,是飞。可能就像大多数人所说的一样,邓翼真的有一双无形的翅膀,可以助他飞上任何一个他想要飞上的高顶。
翅膀必须是一对,邓翼的翅膀刚好就是两只。
他的第一双翅膀就是他想要飞上青天的决心。
有决心,每个人都会有一双翅膀!
他的另一只翅膀就是他腰间的白色布朗宁。这支枪是邓翼在短短两年里成为堂主的关键。
这支枪是邓翼的能力,是邓翼的象征。
在他还是小弟的时候,凭着这支枪,他暗杀了东江市三十六个对天龙门不恭的头目,一枪毙命,无一失手,威震八方。
在他当了天龙堂主后,任职一年中,又是凭这支枪,他为天龙除掉了政界挑刺的十三根钉子,赚到了八千万无本之金。
被关南海笑称为:“天龙的翅膀!”
翅膀是邓翼的绰号,而他的枪正是翅膀的翅膀,也随着这个外号出现成为了威慑东江市的翅膀。
这支枪本不是媳之物,花点重金通过非法走私不难搞到。
可这支枪在邓翼的手里,就似灌入了神奇的力量,任凡铁成了神器,只可遇不可求。
原来,枪本平凡,不平凡的是邓翼。
原来,枪并不是邓翼的翅膀,邓翼才是枪的翅膀。有邓翼,他的枪才能够成为神器。有邓翼,枪才能与他一样飞的更高更远。
时间过了一个小时。
枯树林的枝不摆了,邓翼的身子也挺直了几分。
突然间,立于邓翼身后的八人拔出了腰间的十六支枪。猛的,邓翼冷酷的眼神中闪过一缕光芒。
光芒覆盖的眼中映着一个人,人自枯树林走了出来。这个人正是邓翼今日苦苦等待之人——无名。
无名身着黑漆漆的皮质风衣,脚上穿着一双登山鞋,配蓝色牛仔裤。他的手空空,枪也没有插在腰间。邓翼及他的手下虽然看不到无名的枪,却绝无一人胆敢轻视无名这个人的危险。因为无名本人看上去就是一支枪,任谁都可以感觉的到,他的人远远比他的枪更加的危险。
无名一步一步从容的向邓翼走了过来。他的步子极大,双腿行进时的频率极快,就像一阵风在吹来。
察觉到风袭来,邓翼身着枪的八人不由的扣紧了扳机,警惕。
邓翼却不在意,挥挥手示意手下放松,先放下枪。
得令,八人手中的十六支枪这才渐渐放松置回了身侧。于此同时,无名也已经走到了距邓翼十五步的地方,在一棵生长于空旷地的独枯树旁停了下来。
枯树叶落尽,高十九尺,赛过枯树林的其他枯树高大,却显的比那些枯树枯败得更加厉害,更加饱经沧桑。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而邓翼与这棵枯树一样,在天龙门内一枝独秀,这是否也注定了他也将与枯树一样躲不过被风摧毁的命运?
邓翼注视着无名。
无名打量着邓翼,并顺着邓翼向他的身后看,扫视了一番他身后的八人,忽然开口问道:“是邓翼吗?”
“是!”邓翼回答,并反问:“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无名道:“无姓无名!”
无姓无名乃是无名!
“无名?”邓翼口中反复念叨着无名二字,脑中记忆深挖。一阵儿,灵光闪现,他忽然一笑开口道:“我认识你,刑堂孝无名!”
无名也笑了:“邓翼不愧是邓翼,没想到你居然能认得我。”
邓翼脸上的笑更深刻:“别忘了,那一年我们曾有过一面之缘。”
那一年林萧还活着,刑堂处刑邓翼某个办事不利的手下时,邓翼监刑,无名行刑,两人确有过一面之缘。
无名道:“没错,我还记得你当时双眼死死的盯着我。”
邓翼笑出了声,并拍手称赞:“很好,没想到你的记性比我还好。”
“至少我经历过的,绝不会忘掉。”无名忽然不笑了。邓翼的笑容也一下子没了。
枯树林里的枯枝又开始拍手,孤星微弱的光芒似也看不见了。
邓翼的手白的透明,透明的手攥成了拳,脸几乎也已经透明:“我见过你,但没见过你那支道上兄弟口中的绝命枪!”
无名道:“我的枪不是给人看的。”
邓翼的瞳孔收缩:“不是看的,是干什么的?”
无名不回答,看着邓翼冷酷的眼神,他在邓翼的眼中已经看到了自己要说的答案。
邓翼接着道:“是杀人的?”
无名仍是不答。
答案如此,不必回答!
摇摆的枯枝“啪”的断了一截。衬着断枝断裂的瞬间,邓翼一伸手拔出了插在腰间的布朗宁。
布朗宁拿在邓翼的手中把玩,枪口正对无名。
无名看了一眼,便不再多看,似根本看不见一样。
邓翼的双眼挪到了枪上,并含着笑看着枪对无名道:“这是我的枪!”
无名点点头:“我已经见过。”
“哦?”听言,邓翼又将目光挪回无名脸上,并问道:“那你感觉怎么样?”
这支枪是好枪,任谁见了都会这样评价。可无名却非要否认这支枪的价值,一笑道:“这支枪很可笑!”
“可笑?”邓翼大吃一惊,从来没有人说过他的枪可笑,也没有人敢,他不明白无名话中的含义。
无名知道邓翼不明白,于是不等他问,接着淡淡道:“所有为金钱和权势而战斗的枪,都一样可笑!”
邓翼终于懂了。他不可否认,他的枪战斗的目的正是为金钱和权势。
孤星又现!
孤星的光芒照在邓翼的脸上,一点一点。照在邓翼的手上,邓翼的手我的更紧。
枪在他的手上,他的食指关节发白,枪已经到了击发子弹的地步。
“想必你的枪不可笑!”
无名道:“至少我的枪不会为了金钱与地位而战斗!”
“那为了什么?”
无名道:“枪响了,你自然会知道!”
“好,让我看看!”
“好!”
看字出口,战斗正式打响。
邓翼立于原地没有动,而他身后的八名青年却在同一时间不约而同的举起手中的双枪,枪口对准了无名。
这八名青年,全是使枪的高手,他们是由邓翼亲自从百名天龙新收地弟兄里挑选而出,并一手一手亲自训练培养的新锐,现效力于邓翼手下,被邓翼命名为:“翅膀的八只铁羽。道上的弟兄简称:铁羽。
铁羽经受过严格的训练,从拔枪到瞄准目标,再到击中目标,平均用时不超过两秒,只有一瞬间。
十六支枪,十六个枪口,已做足了前两步,开枪连一瞬间都会超过。
哪知抢在这一瞬间都不到的时间之前,枪还来不及开,无名却比枪还快,机灵的一个滑步,闪到树后。
“霹、霹、啪、啪。“十六支枪口同时喷射出火舌,同时打进了枯树林,子弹没了踪影。
怎么办?
枪走空门,从未有过的失误,八个青年同时看了一眼邓翼。
邓翼把玩着手枪一言不发,双眼一动不动的盯着无名闪进的枯树。
“弟兄们,我们冲!”
也不知铁羽中谁自认看懂了邓翼的意思,大吼了一声冲,一马当先冲向了枯树,其余的七名铁羽就真的随着他冲向了无名藏身的枯树。
八名铁羽跑到树前,互相打了个手势,然后默数的分成两路,自枯树的左右两侧跳向了树后。
左右联测围住无名,左右两侧一起开枪,无名首尾难顾定死不活!
铁羽不愧为铁羽,想到挺好,只可惜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只可惜他们跳到了树后只看到了自己,并没有发现他们原本围剿的目标——无名。
树后空空荡荡,无名不见了,就像魔术师大变活人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小子人呢?”铁羽中有人问。
八名铁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给不出准确的答案。
“我不就在这儿吗?”一个声音忽自枯树中发出。
莫非枯树会说话?奇了!
铁羽们傻傻的拿着枪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诧异的看着枯树。
铁羽们看着,听着,想要看出端倪。突然,枯树的一块树皮无端剥落,树皮剥落处居然内部是空的,空空的树里居然藏着一个人,这个人握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