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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了剑的宋元就像一只断了牙的老虎,杀伤力大减,但老虎终究是老虎,就算没有了牙,老虎还是会吃人的。
“请等等!”宋元已经打算离开这里,而学生却在这个时候急忙叫住了他。
宋元回身面对学生:“有事?”
学生茫然摇头:“没事,我只是想对你说句谢谢!”
闻言,宋元再次转身,并迈开步子朝着巷外走去。他不需要别人的感谢,他做这些事原本也不是为了听学生一句形同废话般的谢谢,他做这些事的初衷,只因为那一刻他听到他自己的心再说:这么做是对的。
“等等!”见宋元要走,学生居然又在背后叫他。
这一次宋元没有停下,他不想再听那些无用的废话。
学生紧追两步,冲着宋元的背影大声叫道:“英雄,请你告诉我你的名字。”
此时,宋元已经走到了巷口,他顿了顿声,没有回头,道:“我不是什么英雄,你也没必要知道我的名字,若是正义可以注入每个人的心里,这个世界根本就不需要什么英雄!”
这句话说完,宋元拐出了巷子,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不见了。
学生望着空空的巷口,反复咀嚼着宋元离开前留下的话,少时,忽的嘴角微微上翘,口中喃喃自语道:“有意思,的确有意思,宋元,看来子萱姐姐真的没有选错人,你我有缘再见,呵呵~!”
子萱姐姐?方子萱?这学生到底是谁?
漫长的街道似永远走不到尽头,不是街道没有尽头,只是拐出小巷走在街道上的徐志飞仍然漫无目的没有目标。
东江市这么大,人海茫茫,我该到哪里去寻找无名的踪迹呢?
一路上,宋元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来考虑这个问题,地方倒是相出了几处,但后来再又经过了半个小时的详细推敲,最终宋元还是将自己相出得那几个地方以零可能的理由一一排除,到头来他的脑子里仍是对接下来的去处一片空白。
有生以来第一次这样只有前方没有目的的游走,宋元第一次深刻的体会到了一个人若是没有目标就前行,将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想起以往,不论他在东江市的任何角落,无名只要想找他,总是能很快的找到他的踪迹。而他……宋元承认自己没有无名那样的找人本事,这一点也真是他不如无名的地方。他也许正如无名所说:始终是个孩子。就算经历过很多,就算曾穿越到过异界经历了比大人们还要多的多的生死离别,他也依然学不会大人们的心机重重,以及为谋私利尔虞我诈的机关算尽。
这些原本他也不屑去学!
日近中午。
汽车在马路柏油上呼啸而过,车尾排泄出污染环境的浊气,街道上一名双鬓见白的环卫工人偷闲坐在马路沿子上,手中拿着一个带天线的掌上收音机。
收音机嘈嘈杂杂,几几几点几几的节目。宋元迈着习惯的缓缓步伐径直从环卫工人身边通过,就在这擦身而过的短短一瞬间,广播里临时插播的一则通知却不禁使宋元瞪大了眼窝。
插播的通知内容:提醒广大市民请注意,经警方连日来大规模的摸排走访调查,现在已经基本确定了近日来发生在七号公路109国道,乡间都市小区,以及梅园夜总会等市内多起恶性杀人事件的嫌犯。该嫌犯原名宋元,现年二十岁,如昔市人,操普通话,身高一米八三,体格消瘦,长发,尖脸,犯案前曾在我市第三中学就读高中,犯案后不知去向,至今下落不明……
广播播完了,收音机里又恢复了先前的音乐节目,而此时已掠过环卫工人的宋元却已不禁停下了步子,僵住。
“我……是……通……缉……犯?”口中咬着这几个字,宋元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天龙帮在追杀他,现在警方又来通缉他,原本视做生命一般的剑,也恰巧在这个时候丢了,朋友出卖了他,亲人也因为另一个自己视作朋友的人设下的圈套死于非命,而自己也落了个在别人眼中既不是正也不是邪非神非魔的无妄角色,这一切的一切天意注定一样,总是在一步一步的将他逼上极端,令他寸步难行。
黑白两道的追杀,他不在乎。东江市的酒店旅馆不能投宿,他不在乎。可那柄象征着自己的生命,记载着自己向恩人承诺的银剑他不能不在乎,然在决心一定要寻回剑的时候,谁知这个节骨眼上东江市不能容他,如此一来此前的那些不在乎此时他就不能再不在乎。
因为若是继续视若无睹的不在乎,他不仅寻不回自己的剑,更加会白白的丢掉自己的命!
命虽不金贵,可也不能没有价值的牺牲。
马路上的尘埃落定了些许,原本已尽心扫过几遍干净的道路又成了肮脏的模样。
环卫工人不能再坐,他站起身将收音机放回上衣口袋,冲着大街道伸了懒腰打了个哈欠,准备继续开始自己的工作了。
宋元回身望着环卫工人,盯着环卫工人的上衣口袋,想要听清楚之前的通知,心已生出邪念,欲去抢环卫工人上衣口袋里的收音机。
他缓缓的朝着环卫工人走了一步,狠下心握紧了拳又张开了手,突然就在这由心魔操控的邪恶战胜理智马上就要展开行动之际,一只手猛的抓住了宋元的腕子,并拉着宋元朝着它的方向离开。
“别说话,请跟我走!”一阵轻柔的声音自宋元的耳畔响起,说话的的人吐气如兰,一双玉手柔软且又光滑。
“谁?”宋元下意识警惕,定睛观看。这个人不是别人,赫然正是他的朋友胡娇娇。
胡娇娇一路拉着宋元挤上公交,来到了她的住所。
胡娇娇现在的住所,已经不再是她从前住的那个地方,经过上次被玄孽劫持的事后,为了防止发生相同的事情,被人抓住她要挟他,胡娇娇早就换了住所,甚至连超市的工作都辞了,换了新的工作。
青山机电场家属院老区,尚未拆除的二号楼一单元二层西户便是胡娇娇现在的住所。这是她现在就职的某医药公司为旗下员工所租赁的员工宿舍,而胡娇娇的新工作则正是这间医药公司的收银员。
这间宿舍两室一厅,实用面积五十七个平方,宿舍的每间卧室各靠墙摆放着两张上下铺架子床,住四人,两间卧室二乘以四,合计共住八人。
今天恰逢周末,公司安排倒休,宿舍里所住的八人中,其中五位都窝在宿舍没有出门。当胡娇娇拉着徐志飞进门时,这五位女生闲来无事,正围坐在客厅里的小几上兴致勃勃的打着扑克,倒是挺热闹,有说有笑,还有人嘴里叼着一根烟。
而宋元出现,却使得这间宿舍里的热闹气氛,一下子静了下来。
想想女生宿舍偶来了一位男生,况且这男生长相还不错,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段有身段,要款有款,要型有型,所以他贸然出现就彷如花丛中来了一只久违的蜜蜂,使无人问津的花丛笑,出现时已注定了一时间会成为女生们瞩目的焦点。
物以稀为贵,天地常道,这不叫花痴,叫做异性相吸。
宋元的手被胡娇娇紧紧拽着腕子,立于人前,身姿挺拔如杨柳。
五位女生十只眼睛忘却了胡娇娇的存在,不断在宋元的浑身上下审视,皆已停止了手上玩牌的动作,就像是在审视一样仔细。
胡娇娇不该忘了早早的向各位姐妹介绍自己的朋友。宋元虽无意想,却也受不了女生们那种奇异的眼神盯着自己的不自在,以至于惹得向来面如平湖冷峻的他被盯得久了,也不免露出了些许羞涩之意,耐不住自主的向各位姐姐回了话。
“这个……你好!”
说这句话时,宋元的冷面上巧泛红云,话语之音也显得有丝丝怯怯,更配上他原本清秀如少年的五官,别是一番风景,简直成了一个羞涩的少年,甚是可爱。不仅令客厅里的五位女生笑声泛起,就连站在他身边的胡娇娇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是胡娇娇第一次见宋元这般模样,她第一次发现抛去了冷面的宋元竟也是如此可爱。
宋元也闭上嘴,不再说话,无言以对之时,他定会选择沉默是金。
笑声在房间里回响,碰撞。房内热闹安静的气氛借由这一笑又变的融洽起来。借着这个劲,胡娇娇向众位介绍徐志飞再好不过了,只是奈何这一笑还不足以冲淡胡娇娇要对宋元说的那件事重要。所以,姐妹们当下欲知宋元的身份,胡娇娇却连个介绍的时间都没有,便了了一句:“他是我的朋友,稍后向大家介绍!”然后就匆匆忙忙的拉着宋元转入了卧室。
看着卧室关上的门,五位女生相互对视,疑问:“什么朋友?男朋友?”
卧室幽暗,走进卧室胡娇娇顺手打开了灯。
灯光照射,举目望去,卧室里除了两张靠墙摆放的架子床外,剩下的就只有一个小木柜与一根由两张架子床连接的一根挂满女性衣裤的晾衣绳,很乱,很简单,且有一股自床铺下传来仿佛是臭袜子的味道弥漫了整个房间。
貌似不论男女,集体宿舍基本上都是这个样子!
胡娇娇带着宋元走到了床铺前,伸手随意指了一张下铺示意其先坐,而自己却匆匆的跑向小木柜去翻找某样重要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东西?
宋元由胡娇娇所指的下铺坐下,这张铺昨日睡过未叠,被子团在一起窝在床角。宋元对这个显的有点反感,坐下时表情早变回了往常的冰冷。
胡娇娇拉开一个抽屉翻了一阵,合上,又拉开了一个抽屉翻了阵,合上,她翻腾的身影映在徐志飞的眼中,宋元举目环顾整间卧室,这里的条件实在简陋的可怕。卧室里冬无暖气,夏无空调,壁顶挂着的吊扇布满尘灰。看看墙壁,墙皮巴巴泛黄的某处爬着一只壁虎。看看角落,犄角旮旯里一个套着塑料带的垃圾桶旁,两只蟑螂小强目中无人的沿墙边行走,实在很难想象,可怜的胡娇娇是凭怎样的遗志在此屈身了这么久,这里与她以前住的地方根本有天壤之别。
看到这儿,想到这儿,宋元的心中已不由的生出丝丝酸楚。没想到已自异界归来有两年之久,到头来宋元依旧克服不了自己重感情的这个致命弱点!
或许克服了这个弱点,宋元也不会落到今天的地步,可是那样的宋元还是真正的宋元吗?
“找到了!”
胡娇娇兴奋的大叫,她终于找到了她翻箱倒柜苦苦寻找的东西,原来这东西也只不过是份过期的报纸,报纸已经有些褶皱。
胡娇娇拿着这张报纸跑回徐志飞面前,将报纸递上的同时,还不忘倒了一杯白开水附上。
宋元接过报纸展开来看,这份报纸是两天前的,也就是他打算离开如昔市那天发行的。胡娇娇指了一处,宋元向此处观瞧,只见版面一栏大标题写道:公安部b级通缉令,悬赏通缉东江市杀人狂魔宋元。
“怎么会是这样?”
目光朝标题下的内容看,这里竟将宋元杀人的动机写成是因患幻想症,发病时时而把自己幻想成大侠,难以自控故而杀人。
简直是胡扯,空穴来风,读完了标题下的内容,宋元将报纸一下子揉成了团丢在了地上,而后脸上苦笑着无奈,很无奈!
“现在天龙帮正在追杀你,警方也在通缉你,你该怎么办呀?”
宋元苦笑着摇头:“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胡娇娇道:“我想你现在还是暂时离开东江市比较好!”
宋元再次摇头:“我现在不能离开!”
“为什么不能离开?”胡娇娇不禁质问。
宋元道:“因为一个承诺!”
“承诺?”胡娇娇似乎有些急了,连说话的语调都掺杂着训斥的味道:“是什么承诺让你可以以身犯险?是命重要还是承诺重要?承诺对你来说就真的难么重要吗?”
胡娇娇的一连三个问句,所有的意愿多是不愿眼看着宋元身犯险境,所有的意愿都是一心劝宋元离开东江市,所以这份训斥以及失态都值得原谅。
宋元当然不傻,哪怕他真的是个傻子,此时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因为着急他而几乎快要掉下眼泪的胡娇娇,他也该了解胡娇娇这番话中的关心以及关切,他当然了解,只是……
“承诺比我的命更加重要!”
只是宋元宁可丢了性命也不愿丢了自己的剑,只是宋元宁可自己千刀万剐也不愿负了对别人许下的承诺,只是宋元的这份对承诺的执着是胡娇娇不能理解的。
宁可天下人负我,我绝不负天下人——这就是宋元隐藏在冷面之下那颗真实的内心,而这颗心直到现在唯一能够完全了解并且一直体谅的人,除了方子萱,别无他人。
听了宋元的话,胡娇娇再也说不出阻拦的话了,她也很清楚就算自己在说千言万语,也始终无法阻挡宋元留下来的决心。
他一直就是只要坚定就绝不会再有任何更改的人!
于是,胡娇娇坐在另一张床的边上,静静的不再说一句话。这情景就像此时此刻,宋元注意到胡娇娇那双已由从前的光滑变成粗糙的双手久久说不出话来一样。心有余悸,却总是叫人无言以对。
或许古人说的对:有时无声真的胜有声!
无名现在也是这个样子,背着内装朋友佩剑的密封木盒,一步一步走进邮局大厅的他,也同样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心痛,心疼,无声,每一句话都在你和我的心里,我们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