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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发这句话就如同晴天中响起一声炸雷，除了李月清等少数几人外，所有人都吓得双腿打颤。
大夫人哆哆嗦嗦拽她衣角：“二夫人，你男人没死？”
“大夫人。”李月清揺摇头骗她，“我要是晓得这个活阎王没有死，便是要了我的命，也不能答应袁爷。”
大夫人点点头：“这个不能怪你。”
回头骂道：“成弼，都是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惹出来的祸事。”
袁大头竭力稳住心神：“他他他…他在哪里？”
王大发说：“你使劲往天上扔一个苹果，就晓得他在哪里了。”
“放屁。”袁大头顿时冒跳，“老子干嘛要听你的话？”
“袁大队长。”王大发苦道，“我哪有资格叫你？这话是土匪头子秦大牙讲的。”
“我偏不扔。”袁大头牙咬得咯蹦蹦的，叫道，“看他能把老子的鸟割了去？”
“袁大队长。”王大发笑笑，“你扔不扔不关我事，脑袋掉不掉也不关我事。我只不过拿了他一百块大洋，前来传个话而已。你既不肯扔，下面的话我也不用讲了，开路走人喽。”
“别走别走。”万宏达急忙上前拦住他，冲他使了个眼神，“我来扔我来扔。”
王大发哈哈地道：“谁扔都一样。”
万宏达回身取了一个祭祀用的苹果使劲往天上扔去。
众人跟着都仰起了头。
只听砰的一声枪响，那苹果在半空中开了花。
众人看着都傻了眼。
接着从对面山顶上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狗日的袁大头听着，老子就是你天天惦记天天害怕的那个土匪头子秦大牙，你再敢动一动，老子让你的臭狗头像苹果一样开花。”
冒充秦大牙的自然是吴明山。
袁大头吓得两腿筛糠，结结巴巴地道：“秦大爷，你别别开枪，我不、不、不动。”
大夫人已经吓得昏瘫于地。
李月清双手拢着嘴跳着喊道：“大牙，你还话着？”
王大发说：“你们声音大小，他听不见。”
吴明山喊道：“狗日的袁大头，让你手下那帮狗崽子全部放下枪。”
袁大头赶紧招手：“放下枪放下枪。”
吴明山又喊：“你也把枪摘了。”
袁大头又赶紧把腰间手枪掏出来扔在地上。
吴明山问：“袁大头，你个狗日的，以为老子被你剿灭了，是不是？”
袁大头晓得自个儿声音传不过去，便慌忙朝对面山顶揺手。
吴明山又开了一枪。
袁大头只觉左边火辣辣的痛，伸手一摸，半边耳朵没了。
吓得禁不住往地上一跪，叫道：“秦大侠，饶命啊。”
吴明山又问：“你既然晓得我活着，为何还要抢老子的婆娘当二夫人？”
袁大头哭道：“秦大侠，我还没来得及碰她哪。”
王大发又说：“袁大队长，你声音小，他听不见。”
万宏达说：“袁大队长，我们一起喊，他就听得到了。”
袁大头急道：“快喊哪。”
于是，万宏达应群徐老板王大发文丽秦三几个人一起喊道：“秦大侠，袁大队长连你夫人一根手指头都未碰，她好着哪。”
吴明山喊道：“狗日的袁大头，想死还是想活？想死的话，老子立马让你一家老小命丧当场，叫你老娘无法入土为安。”
袁大头哭道：“当然想活。”
万宏达又带领众人喊道：“想活。”
吴明山骂道：“我操你八辈祖宗，既然想活，还不赶快牵匹马，送老子婆娘走人？”
这时候，大夫人已经苏醒过来，上来照着他的脸就是一巴掌，嘴里骂道：“成弼，都是你这个好色不成气的东西惹的祸，赶紧送这个丧门星走。”
袁大头捂着耳朵朝叫道：“大夫人，不成哪。”
大夫人愣了愣：“啥子不成？你不要命啦？”
“夫人哪。”袁大头哭道，“藤田有言在先，咱们出来多少人，就得回去多少人，进城门口时，小鬼子要清点人数的，少了一个人，咱们也一样的没有命。”
大夫人转过头来朝王大发拱手说：“大兄弟，我也给你一百大洋，请你帮着凑个人数。”
袁大头半边耳朵没了，痛得直哼哼，拿手捂着说：“夫人，他是个男的，也不成，小鬼子要拿着相片一个个看的，蒙混不过去的呀。”
跟着往地上一躺打起滚来：“我的老娘呀，你咋这当口死了哇？”
万宏达等人差点笑出声来。
所有人顿时傻了眼。
大夫人搓着手自言自语道：“哪咋办哪咋办？”
“大夫人。”王大发适时接上话说，“这个忙嘛，我还是有办法帮的，只是……”
大夫人急忙道：“快讲快讲，我再加你一百大洋。”
王大发嗫嗫嚅嚅地说：“大夫人，一百大洋两百大洋倒无所谓，您就是一块不给，我也穷不了。我怕的是，进城以后，袁大队长忘恩负义，讲我通匪，把我的人杀了，可就了不得了。”
大夫人回过身去：“成弼，你快讲句话。”
袁大头叫道：“谁要是忘恩负义，叫他死老娘。”
王大发指着棺材道：“袁大队长，你老娘已经归天了。”
一众人忍俊不禁，都捂住了嘴。
袁大头急道：“哪你让老子咋办？”
王大发说：“你找个保人，明儿我的人要是不回来，我就找他要人要钱。”
“万大少爷。”袁大头扭过头可怜巴巴地说，“再帮兄弟一次忙呗？”
万宏达点点头：“这位大哥，我做保人行不行？”
王大发笑道：“万大少爷，你在凤城名望很高，由你做保人，我放心。”
万宏达跟着道：“这位大哥，目下没有特别通行证，所有人都不准出城，我让你帮忙的人在万家庄小住几天，行不行？”
王大发点点头，朝远处高声喊道：“桂花，出来吧。”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个女人从草丛中钻了出来。
王大发对她说：“桂花，你闲着没事，跟他们到城里玩几天。”
桂花摇了摇头：“他们一个个扛枪弄棒的，我害怕，不去不去。”
大夫人急忙道：“我再加一百大洋。”
文丽跑过来拉着他手说：“嫂子，这几天我陪着你，放心，没事的。”
王大发劝她：“去吧去吧。有吃的有玩的，还能挣到三百大洋，不去就又呆又傻了。”
大夫人努努嘴，十几个女人就一起围过来，叽叽喳喳使劲劝她。
桂花装模作样想了一想，这才勉强答应，却又指着李月清朝袁大头叫道：“我虽然没有她长得俊俏，但模样也不算丑，不准你到时候又起歪心，强迫我做你的啥子二夫人。”
众人一起笑破了肚皮。
袁大头脸一下成了猪肝，恨不得拿起地上手枪毙了她。
“孩儿他娘。”王大发笑道，“别瞎扯淡，你一个黄脸婆娘，白送给袁大队长，他都不会要的。”
桂花呵呵笑着捣了他两拳：“叫你贫嘴，叫你贫嘴。”
大夫人喊道：“老太太还未下葬，快给她们两个换了衣服，送这个扫帚星离开，咱们办正事。”
却见袁大头猛一跺脚：“还是不行。”
众人吃了一吓。
万宏达问他：“咋不行？”
袁大头苦道：“她们俩长得不大相像，会被小鬼子识破的。”
应群便说：“这个有办法。”
袁大头转过头去：“啥办法？”
应群指着桂花说：“让她将脸上的妆涂浓些，她又是你夫人，小鬼子不会对她详査的。”
“这个办法好、这个办法好。” 袁大头立马高兴了得。
回过头吼道：“还等啥子，快干活呀。”
所有女人们便在外面围了一个圈子，让她们在里面画妆换衣。
李月清低声道：“桂花同志，谢谢你。”
桂花照着她耳朵说：“你上了马，顺着前面的路一直朝前跑，吴明山同志在半道上等你。”
李月清苦道：“我不会骑马。”
桂花回道：“都安排好了，不会让你摔着的。”
李月清点点头。
应群从拖棺材的六匹马中选了一匹牵过来，把李月清扶了上去。
王大发说：“这位大哥，秦大侠先前叮嘱过，他夫人不会骑马，你找条布带把她缠在马背上。”
应群去找了条长长的布带，将她紧紧挷在马背上，又把马牵到路口，这才道：“李月清同志，咱们就此分别。”
李月清感激地说：“请代我们夫妻俩谢谢同志们，谢谢万宏达和文丽。”
应群点点头，伸手轻轻一拍，那匹黑马便快步朝前跑去。
吴明山的声音又传了下来：“狗日的袁大头，叫你手下人谁都不要动。”
袁大头慌忙喊道：“都别动，都别动。”
应群见李月清连人带马不见了踪影，又等了好大一会儿，这才跑了回来，高声喊道：“袁老太太下葬仪式正式开始喽。”
这边吴明山拿话吓住袁大头后，立即抽身往山下赶，老远瞧见李月清在马背上叽叽呀呀一歪一歪的，不由得哈哈大笑。
此时，李月清伏手马背上，双手使劲抓住缰绳，早已吓得脸色苍白，急得连连高声大叫，“明山哥，快来唦，我要掉下去了。”
说话间，已到了近前，吴明山飞身跃到她后面，一手搂着她一手操起缰绳，双腿使劲一夹，那匹黒马便如飞一般朝前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