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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田石原眉头皱了一皱。
美慧子闻声转过头,两只杏眼又瞪了起来。
郑天成立刻闭住了嘴。
肖飞宇忍住不笑。
稍有片刻,李月清唱了一声:“诸位,茶来了。”
从里面用托盘端着四杯茶水缓步走了出来。
吴明山伸手接过,一人面前放了一杯。
四人一起朝眼前的圆筒状透明的茶杯中瞧去。
只见热气腾腾的茶水中央,有一束碧绿色似美人鱼般的花瓣,正在踮起脚尖,凌空摇曳着美丽丰满的玉体,舒展她那婀娜多姿的身段,轻盈盈笑吟吟地跳起舞来。
此时杯中茶水也渐渐变得绿清绿清的。
一股淡淡的野草香味也晃晃悠悠从杯口溢出,从鼻孔钻入到各自心肺之中。
几个人顿感神清气爽,拍手称快。
吴明山这才道:“几位,这是蒿茶。中间那纤纤美人样的东西叫萎蒿,是一种纯天然野生植物,生长在我们家乡湖城神奇的马草滩上,天下绝无仅有,季节性非常强,而且与别的杂草混在一起,极是难以辨认,是我太太吃了好多好多辛苦,亲自釆摘炼制而成……”
横田石原叫了声:“等一下。”
肖飞宇问:“司令官阁下,您想问什么?”
横田石原道:“吴老板,老夫刚才听你讲,你家乡有个神奇的马草滩,怎么个神奇法?”
肖飞宇点点头:“吴老板,请你解释一下。”
吴明山笑道:“这个马草滩之所以神奇,是因为当年乾率帝下江南路过此地时,半路上闻着萎蒿散发出的阵阵扑鼻香气,便歇下车辇,命和珅和大人采来泡茶喝,不想从此以后,他老人家竟是体格健壮、神采奕奕、百病不生。而且他的一干龙马吃了萎蒿做的草料,又渐渐变得*力大无穷。回到京城后,他老人家回味起来,一个激动之下,便挥毫泼墨御赐两块金匾:一曰神奇马草滩,一曰湖城极品茶。从此,这个从马草滩生长出来的萎蒿茶便成了皇家贡品。乾隆老爷子用它赏赐了很多外国人。它也成了东西方文化交流的使者。”
横田石原呆愣愣地问:“真的假的?”
吴明山朝他微微躬身:“司令官阁下,如假包换、如假包换哪。”
肖飞宇正经八百地道:“司令官阁下,您如相信,就是真的;您如不相信,就是假的。”
几个人一起哄堂大笑。
横田石原挠挠头皮:“吴老板,那两块金匾还在不在?”
肖飞宇呆了一呆,不知吴明山怎样应答。
吴明山也一怔,随即躬身道:“司令官阁下,讲出来您可别生气。”
横田石原说:“你讲你讲。”
吴明山便道:“本来这两块金匾保存得好好的,可你们的人去了后,几个士兵把它搜出来,当柴火烧了。”
横田石原又一怔:“真的假的?”
美慧子咯咯地道:“伯父,您如相信,就是真的;您如不相信,就是假的。”
众人怕他着恼,这回没敢笑。
横田石原摇了摇头,叹道:“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啊呀。”美慧子捧起高高的茶杯赞道,“真是越看越漂亮,越看越不忍心张口。”
郑天成道:“漂亮是漂亮,却不知味道如何?”
吴明山说:“几位,它的来历可大着呢,要不然,乾隆老爷子怎么肯喝?”
横田石原伸长脖子问:“有多大?”
“司令官阁下。”吴明山问他,“中国古代有个叫李时珍的大医学家,您晓不晓得?”
“李时珍?”横田石原想了想,“就是救人无数,写了一本一直流传至今的《本草纲目》的那个李时珍?”
吴明山拍手赞道:“您的知识真是太渊博了。”
横田石原摆摆手:“老夫只是听小林院长讲过。难道这个萎蒿古时候就有了?是茶、是药、还是滋补品?”
“您讲得太对了。”吴明山笑道,“这种萎蒿既为茶、又为药、还是极好的滋补品。《本草纲目》中讲,萎蒿气味甘无毒,主治五脏邪气、风寒湿痹、补中益气、长毛发、令黑、疗心悬、少食常饥、久服轻身、耳聪目明、不老……几位品尝一下,且看味道如何。”
郑天成率先喝了一嘴,脸色立时扭曲:“他娘的,太苦了。”
“郑大局长,您别牛饮哪。”李月清微微一笑,“这蒿茶讲究的是苦尽甘来、清爽顺口、后味醇香、回味无穷、令人不释,您再慢慢喝一口,用心体会一下。”
郑天成哼了一声,哪里再肯张嘴。
美慧子双手捧着茶杯,一边细细观赏一边轻声细语地说:“大竹君,您刚刚品尝过,觉着滋味如何?”
肖飞宇回她:“你尝一尝就知道了。”
美慧子悠悠地说:“我看着就心满意足,实在舍不得伤害它。”
横田石原忍俊不禁:“你这丫头真有意思。老夫刚才品了一下,倒是颇有心得。”
美慧子连忙问:“什么心得?”
横田石原回道:“看在眼中赏心悦目,闻入鼻中清香入脑,品进口中味道独特,一口略苦、二口甘甜、三口醇厚、四口沁入肺腑、五口全身通泰,六口心旷神怡,别具一番滋味,甚是令人回味无穷。吴老板讲的一点都没有错,真是妙极了。”
郑天成赶紧掉转腔口:“太君真不愧是一流的品茶高手,是这么回事。”
横田石原不理他:“吴老板,你接着说。”
吴明山嘿嘿一笑:“这种萎蒿的好处还有很多,比如米里掺一些,煮熟的饭就会松软喷香,比如用来泡澡,有利尿解毒的功效,是消肿的干将……”
肖飞宇适时接上口:“你这一杯茶,要多少两银子?”
吴明山欠身回道:“小店不卖这种茶。”
“为啥呀?”美慧子抢着说,“吴老板,这种茶泡起来品相极好,慢慢咀咽味道极佳,肯定是茶中极品,能为你挣来大把大把的银子,你又何必舍弃它呢?”
“大佐阁下。”吴明山回道,“您有所不知,这种茶的原料萎蒿极是难以釆摘,而且制作过程很是繁琐复杂,要经过十多道工序才能提炼出一点点精华,数量太少了。小店若是将它摆上柜台,客人们喝上瘾,争着点它,而我又拿不出来,岂不弄巧成拙,砸了招牌?”
几人点头称是。
横田石原站起身来:“吴老板,今儿老夫请客,结帐。”
美慧子笑嘻嘻地说:“伯父,可要掏现钱哟。”
“他娘的臭小子。”郑天成跳起来指着吴明山骂道,“几位太君大驾光临,那是给了你天大的面子,使你这个破店蓬荜增辉,又为你做了广告,你还好意思要银子?”
“是是是。”吴明山连连点头,“长官别发火,小店今儿请客。”
横田石原一个劲儿揺头:“郑局长,你这样讲,就大大的不对了。无论是谁,开店做生意,都是为了一家老小有口饭吃,有日子过,就靠我们这些客人供养着,很不容易。你也不给钱、我也不给钱、他也不给钱,所有人都不给钱,让人家几口子张嘴喝西北风去?”
郑天成弄了个没趣,慌忙点头哈腰地说:“太君教训得极是。”悻悻然站到了一边。
横田石原哈哈地道:“来来来,吴老板,结帐。”
肖飞宇心道,这个横田石原倒是个实在人。
“那就爱财了。”吴明山笑着说,“司令官阁下,这几杯蒿茶,我们夫妇俩只是花了些功夫,并无其它本钱,算我请客,其余打八折,您看行不?”
横田石原极为高兴:“吴老板真是个爽快人。”
伸手到口袋里掏钱,可是掏了半天也没掏出来。
美慧子笑眯眯地问他:“伯父,您身上何时带过一分钱?”
横田石原这才恍然大悟,骂她:“怪不得你这个臭丫头让我掏现钱,存心出老夫的丑嘛。”
肖飞宇见美慧子朝他挤眉弄眼,虽不知何意,但肯定是不让他结帐,而且他身上也确实无钱,便微笑不语。
美慧子咯咯地道:“伯父,您别朝我瞪眼,我身上也没有带钱。”
肖飞宇双手一摊:“那只好撅起屁股,让吴老板狠狠踢几脚了。”
横田石原气呼呼地说:“今儿老夫就是当了身上这把跟随我几十年的军刀,也要把帐结了。”
“这可千万使不得。”吴明山急忙拦住,“还是小店敬奉几位。”
美慧子眼珠子朝郑天成转了转:“伯父,您再想想其它办法嘛。”
肖飞宇这才醒悟过来,原来美慧子要借机惩罚一下郑天成,不由得嘿嘿一笑,看横田石原如何处置。
横田石原心中雪亮,又暗自骂了美慧子一声臭丫头,假装沉思片刻,伸手解下腰间军刀,递到他面前:“郑局长身上可有钱暂借老夫一用?这把军刀先做个抵押。”
郑天成惊骇已极,身子猛地往后一退,脚下没站稳,立时弄了个仰八叉,也顾不上痛,立即爬起来从身上掏出一沓钞票递给吴明山。
横田石原笑眯眯地说:“郑局长请放宽心,改日老夫加倍还你。”
郑天成双手舞得他眼花:“太君,您快把刀收回去,吓死我了。”
横田石原忍不住哈哈大笑,拍拍他肩膀:“你替老夫解了围,大大的好,回去后老夫立即将钱还你,而且真的是加倍。”
郑天成不敢违拗:“是是是。”
吴明山把多余的钱退给他。
郑天成手一推:“赏你吧。”
横田石原手一挥:“开路开路的干活。”
当先朝外走去。
肖飞宇经过吴明山眼前时,轻轻咳嗽一声,将双手别到身后,右手食指对着左手背面连续敲打了数下,随着横田石原和美慧子一起走了出去。
李月清正在愣神时,郑天成伸手拽住她胳膊:“你个漂亮的小娘们,快快的跟老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