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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原地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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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一个杀马特而已,长得也不怎么样,人品也不怎么样,业务能力也不行,你没必要花时间去了解他,生命有限,得把每一分钟都花在有意义的地方,所以,你还是不要再打听了,这个太浪费时间了。”

“可是我觉得了解你追的那个杀马特的故事很有意义啊。”田佳豫一脸坏笑。

“真是孺子不可教也。”陈一清抬起头,翻了一个大白眼,“那种不堪回首的经历,我怎么可能告诉你呢。”

“真的不愿意说吗?还是你觉得那段经历太羞耻了,说不出口呀?”直接问问不出,那就只有使用激将法了。

“你不用对我使用激将法的,我是不会上当的,不跟你说了,我要去刷牙了。”陈一清说完就起身走向了阳台,要是她再在寝室里待下去的话,她估计得被田佳豫烦死,有时候逃避也不失为一种明智的选择。

“这么早刷呀?”田佳豫抬起头,一脸疑惑地看着陈一清的背影,“现在才晚上八点呢。”

“不这么早刷呀,等下会想吃东西的。”阳台那边传来了陈一清的声音。

“胜男,你知道吗?陈一清当年追的那个杀马特?”见软硬兼施也撬不开陈一清的嘴,田佳豫只好把希望寄托在性子看起来比较软的顾胜男身上了,希望她能透露些信息。

“不知道,不知道,我们是大学的时候认识的,所以我对她初中和小学时候的事情都不太了解,而她也没有跟我说过这些事情。”顾胜男连忙摇头,她可不清楚陈一清那段脑残的追星经历,不过她也庆幸着自己不知道,不然今天可就难办了。

“残念,不然,我可以借机好好嘲笑她了。”田佳豫对着空气傻笑说,刚刚开学,又没有作业,她确实无聊得很。

“喂,妈,我吃过饭了,刚刚吃完……很好,学校食堂的饭菜很好吃,宿舍也很好,一切都很好。”江尼诺正埋头记着英文单词呢,突然手机一阵震动,她拿起手机一看,发现是她妈妈打电话来了。

“知道,我知道,四个啊,不是,不是我们这儿的。”电话那头,江尼诺的妈妈详细地问起了她新室友们的情况,因为觉得当着室友们的面说这些不太好,所以江尼诺拿上钥匙出了门,去了左边那个人比较少的楼梯间,那儿很少有人去,路过的人也很少,所以江尼诺在那里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不用顾忌了。

“大家都很好,不是同一个专业的……那样也没有什么关系啊,反正只是住在一起而且,不是,你老问我这些事情干嘛?大家都很成熟,不会有你担心的那种状况发生的……好了,我知道了……没有,好,拜拜。”打完电话后,江尼诺原本平静的脸上变得尽是不耐烦,她带着未消的怒气走回了寝室,因为正在气头上,所以开门的动作有点大。

刚刚江尼诺的妈妈跟江尼诺通电话的时候,把各个室友的情况问了个遍,从室友的生活习惯问到了室友的家庭情况,比人口普查都详细多了。

“尼诺,你怎么了?”田佳豫被江尼诺那怒气冲冲的开门动作给吓到了。

“没什么。”江尼诺生硬地挤出了一个笑容,回应了田佳豫,刚才妈妈在电话里说的那些事情她怎么能够跟室友说呢?妈妈也是的,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毫无改变呢?一直都是这样,什么都要过问,什么都要管,真不知道爸爸是怎么忍受妈妈这么多年的?

从有自我意识开始,江尼诺就觉得自己的妈妈是一个难以忍受的人,在成长的过程中,她和她妈妈几乎都是在争吵中度过的,基本上一天要吵三到五次,但爸爸这么多年来却很少跟妈妈吵过架,大部分时间,爸爸都是笑呵呵地看着妈妈歇斯底的地冲着他大叫,什么都不会说,或是拿上钥匙去户外避风头。

江尼诺的妈妈是个控制欲极强且脾气又不好的女人,在江尼诺以前还住在家里的时候,她的吃饭、穿衣、睡觉都受到了她妈妈的管制,不能吃什么,要多吃什么,应该什么时候吃,不能穿什么颜色和款式的衣服,应该穿什么颜色和款式的衣服,应该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睡觉,从江尼诺记事起到江尼诺的十八岁为止,她的生活都被她妈妈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从小到大,江尼诺就必须按照她妈妈的那套营养学理论和健康理论来吃东西和睡觉,按照她妈妈的审美来穿衣服,因为妈妈那落后于时代的审美,江尼诺从小是宁愿穿校服,也不愿穿她妈妈给她买的衣服。因为妈妈喜欢女孩子留长发,所以江尼诺那些年留的一直都是长发,直到十八岁后,十八岁生活过后,迎来了高考,高考一结束,江尼诺就立马冲到理发店,把自己留的多年的长发给剪掉了,就像报复了妈妈那么些年对自己的控制一样。那一刻江尼诺觉得自己终于自由了,单是当她回到家后,这种感觉又消失不见了,因为违背妈妈的审美,把好看的长发剪成了难看的短发,江尼诺当然是没少被妈妈批评,但江尼诺并不在意这些,她自由了。

剪去长发的行为,就像是江尼诺对自己妈妈那多年的高压控制的宣战,在那之后,她开始了自己迟来的青春叛逆期,开始尝试着摆脱自己妈妈的影响,掌握自己的人生。

江尼诺和她妈妈之间爆发的第一次战争是在高考志愿填报上,当时江尼诺千方百计地想去南方的某个城市上大学,而江尼诺的妈妈则拼命要求江尼诺留在本市上大学。在多次争吵无果后,江尼诺暂时妥协了,不过她并没有放弃去南方上学的追求,当年的她不仅想远离家乡,逃离母亲的控制,更重要的是,她当时和田佳豫说的那个眼光不好的隔壁班班花一样,喜欢着一个不该喜欢的人,而那个人去了南方,她想去到那个人所在的城市,和那个人一起成长。

得知高考志愿填完后还有一次修改机会后,江尼诺便暂时妥协了,假装乖乖地听从了父母的安排。江尼诺在她爸爸和妈妈这四只眼睛的监督下,填报了高考志愿,但在高考志愿填完的第二天下午,也就是高考志愿填报的截止时间之前的几个小时,江尼诺偷偷地溜到了网吧,修改了自己的高考志愿,把高考的五个志愿,全部都改成了南方的大学。然后又趁着高考录取结果出来前,拿着自己的积蓄,开启了为期一个月的毕业旅行。

就这样,江尼诺躲过了家庭的风暴爆发。待她旅行完,回家的时候,她妈妈虽然还是有诸多怨言,但早已经不像还在气头上那样的恐怖了。但江尼诺并没有获得最终的胜利,而后的很多年,她都不停在为自己当初的冲动付出代价。

青春期的冲动终究是要付出代价的,而江尼诺之后的人生也在不断地论证这一点。

“叫你留在本市多好,放假了就可以回家,回家休息休息,吃吃我和你爸做的饭,现在知道了吧,跟你说你当时又不听,还偷偷去网吧该志愿,现在好了吧,过节的时候,看着别的同学都回家过节了,自己一个人独自守在寝室,现在知道后悔了吧。”江妈妈不无嘲讽地说。

在南方上大学的那些年,最苦和最孤独的时候,便是过节的时候和过生日的时候了。每次过节的时候,江尼诺都是看着室友们开心地往家里跑,(她的室友都是本地人,一到放假就回家的那种。)而自己则独自留在寝室里发呆,连约一个出去吃饭的人都约不到,“独在异乡为异课,每逢佳节倍孤独。”在那些合家团聚的日子里,平常隐藏起来的孤独,纷纷都跑了出来,围绕在江尼诺的身边。

那几年,江尼诺和几个室友的关系都很一般,在班上也没有什么熟悉的同学,所以,在那个城市里并没有知道她生日的人,更没有人会为她庆祝生日,所以每次过生日的时候,她都是一个人,尽管远方的爸爸和妈妈反复交代着江尼诺生日那天一定要出去好好吃、好好玩,钱不是问题,尽管开口问他们,但一个人能怎么庆祝呢?庆祝些什么呢?

“叫你多穿点啊,容易过敏的话,自己平时吃的、穿的什么都要多注意一下,不要什么都吃,你要是吃了那个药还不好的话,就去买点中药泡澡,自己在寝室熬,不要掺冷水……不可以泡澡,那你就把毛巾放在那个药里浸泡,然后再把毛巾敷在自己身上。”南方蚊虫多,而温差极大,江尼诺初到那儿的时候极不适应,隔三差五地生病,有一次甚至还被什么虫子给咬了,结果弄了一个多月才好,又是中药,又是西药的,把她折腾得不轻。

“不后悔啊,如果我当时不是执意要去的话,那我不就一辈子都留在这里了啊,一辈子都在自己熟悉的地方打转,每天都重复着差不多的生活。”每次江妈妈在对江尼诺后不后悔的时候,江尼诺都会嘴硬着答着自己不后悔,但她果真不后悔吗?其实她也后悔过,不过谁的青春会没有犯过傻呢?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可能若是当初不那么一腔估勇地跑去了南方,估计自己现在都还不死心,还在想着某个不该想的人吧。这样看来,那四年也是值得的,至少让自己清醒了,让自己死心了,不然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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