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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辟邪啊。我是属虎的,今年是我本命年,刻个老虎辟邪!”
“真有你的!”笑着还给了老王。看这家伙平时没心没肺、五大三粗的,居然还信这一套?
沿着巨大的车间转了一圈,通道都已经用堆积的重木箱封闭了起来,几个破烂的窗户也用木条重新封好。他走过传送机的皮带,忽然看到二层的过道站着一个人影,正仰头望着夜空发呆。
沿着楼梯走了上去,居然是老熟人。“莫教授啊,您还不困吗?”
莫教授扭回头,目光聚焦在他的脸上,呆滞的双眼变得灵动而神采奕奕。谦和的笑着说:“是你啊小义!你看这物质的世界是多么奇妙,一次人类的灭顶灾难,却印证了基础物理学对于宇宙形态的猜想……”
“宇宙形态?”他愣愣的望着教授。对方的目光里闪着激动和兴奋的光芒,却惟独没有恐惧与绝望,难道这些科学家的大脑结构真与普通人不同?
看到他满脸的疑惑,莫教授索性盘腿坐在了纸盒上,仰望着夜空的蓝月说:“呵呵,你一定觉得我是个老疯子吧?咱们这次逃生机会几乎为零,既然都要死,也就没有什么保密条款可以遵守了。你知道吗,这次人类浩劫早在八十年前就已经注定了!人类啊,对微观世界的破坏却映射在宏观宇宙之上。双子宇宙的时空频率已经错位,毁灭或是重生,恐怕老天也不会知道!
“八十年前怎么了?为什么说地球也要毁灭?”他听得一头雾水,走过去坐到教授身边,好奇的问。
“八十年前啊……那时我才刚上小学。正是科学大爆炸的时期,人类对宇宙的探索从微观到宏观都有了飞跃的发展。随着技术的突破,人类失去了蒙昧时期对宇宙的敬畏之心,没有了畏惧,也失去了信仰……终于在一次大型的强子对撞实验中发生了可怕的事故……”
“什么事故?和李云天有关?”
“李云天?不,和他没有关系。李云天……唉,就算他不是救世主,也绝不是传说中杀了几十亿人的魔头!呃,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
郑义笑了。“您说到八十年前那次可怕的事故。”
“没错,就是那次可怕的事故。根据当时的灾难数据推测,试验可能轰击出了传说的奇异夸克团,也就是类似黑洞的物质。当时的实验人员在绝望中启动了毁灭装置,希望把奇异夸克团连同黑洞一起毁灭。可惜夸克团虽然随爆炸消失,却没有被毁灭;只是被轰入了同位宇宙,吞噬了另一个宇宙时空。直到八十年后的今天,交错的空间之门再次开启。呵呵,人类啊,盗取天火,却烧死了自己,更毁灭了世界……”
郑义用力揉着胀痛的脑袋,讪笑说:“呵呵,莫教授……我还是听不大懂。您是说,八十年前的一次粒子试验才是这次浩劫的源头?可是这跟宇宙形态也扯不上关系吧?”
莫教授的眼里闪着奇异的光芒,指着夜幕中的蓝月说:“看到蓝月亮吗?它就是宇宙交错最好的证明!现在你看到的,是另一个宇宙中的月球,它和我们的月球在量子层面融合交错。在从太空城传出的影像,我们的月球基地正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被蓝色大气层覆盖的月球,还有各种奇异的生物出现在月球表面……如果猜想成立,我们的月球基地已经被置换到另一个宇宙的太阳系中!”
“月球基地……消失了?”郑义只觉得头皮发麻。这是他听到过的最离奇恐怖的事情,比任何的科幻小说还要匪夷所思!
莫教授还沉浸在发掘宇宙真理的莫名兴奋中,滔滔不绝的说着:“没错!月球的变化,证明了双子宇宙存在的可能性。我们的宇宙,就像一对重叠的肥皂泡,它们在混沌风暴中飘荡,周围还有数不清的各种形态的宇宙。在混沌的风暴中,不断有气泡消失,又不断有新的气泡诞生。
我们的宇宙在诞生时就是一个双子宇宙,它们同时膨胀,又同时坍缩,彼此共生却又被宇宙壁隔开,永远无法连通。是人类的那次试验,从无限微观世界打开了一条通道,打开了连通的通道。八十年前,另一个地球被人类抛出的奇异夸克团吞没,接着是整个宇宙。变异的宇宙开始独极速自膨胀,直到超越临界后进入坍缩期。
现在两个宇宙回到了膨胀期与湮灭期的交汇点,就像八十年前的宇宙状态。如果幸运,在一段时间后,交错的宇宙会逐渐远离,直到分离出两个独立的宇宙;深渊黑洞消失,太阳系和地球都会恢复正常……”
“如果不幸运呢?”郑义的心脏在“咚咚”直跳,身上的汗毛都不由自主的竖了起来。
“如果不幸,正负宇宙的能量会在交汇的中心点激撞、湮灭,双子宇宙会彻底消失,宇宙里的一切物质也会随之灰飞烟灭……”
半夜,郑义从噩梦中惊醒,梦里的世界到处是混沌的风暴,他和莫老在风暴的漩涡里挣扎,一直被黑暗的粒子风暴吞没……
他从废纸堆里坐了起来,熟悉的嚎叫声在夜空里回荡。是豹狼!他跳了起来。
被惊醒的人们在慌乱中捡起砍刀和铁棍,聚拢在车间的中央。
郑义第一个冲到蓝色的玻璃窗前。在厂房外昏暗的路灯下,漂浮着数不清的幽红的鬼火。
那是豹狼的眼睛,至少有几百只豹狼包围了他们所在的车间,有几只体格健壮豹狼正率先用脑袋撞着封闭的玻璃窗。
“是豹狼!准备战斗!”他冲向了第一个出裂缝的窗口。
随着清晰的碎裂声,一头雄壮的豹狼撞开了玻璃,跳进了厂房。
狰狞的豹狼刚落在地面,就被一只灰色的短刀迎头砍下,切掉了半个脑袋。乳白的*混着黑红色血浆溅了一地。怪物发出凄厉的哀嚎,倒在了地上。
“守住窗口,别让它们进来!”老王带着一群巡逻队分散到厂房四周的窗口,每三人一组守着几扇窗口,严阵以待。
“老张,接着!”郑义从腰里拔出了那只*,扔给了慌慌张张从身边跑过去的张旺年。能熬过今晚,或许大家还有一线生机!
又一扇窗户被撞碎。一只豹狼带着扎在背上的玻璃碎片跳进窗户。郑义几个箭步冲到跟前,手起刀落,一蓬黑血从豹狼的脖子喷了出来。
凶猛的豹狼向前冲了几步,才萎顿的栽倒在地。几个拿着木棒的孩子和伤员立刻围拢上去,一顿乱棍砸成了肉酱。
撞碎的窗户越来越多。幸好厂房的窗口很小,豹狼只能一只只的钻进来。
郑义一个人守住十几米的范围,进来一只,就杀死一只。他的身上脸上被黑血和*染得五颜六色,甚至看不出衣服本来的颜色。
豹狼钻进的速度越来越快,郑义的步伐也随之加快。渐渐地,只能看到一道黑影迎着落地的豹狼不断地变换位置。那些豹狼根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割断了喉咙,斩断了四肢,翻滚惨叫着倒在血泊中。
怪物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脚下。郑义提着滴血的短刀站在渐渐摞高的尸堆上,稳稳守住了这段区域。
看着脚下流淌的血水,忽然有一种感觉,这些豹狼已经不再是威胁,他的实力已经远远超越了眼前这群怪物。
与此同时,守在其他窗口的队员却没这么顺利。已经有五、六只豹狼突破了巡逻队的防御网,冲到了毫无防御能力的老人和孩子身边。
几米外忽然传来了孩子的惨叫,郑义猛然大吼一声,把扑到眼前的豹狼踢得飞了起来,直直的踹回了破洞里。
他踏着地面腾空跃起,在半空踩着皮带机的轴承再次飞跃,整个人在半空横跨出将近十米的距离,落在了人群里的一只豹狼旁边。
豹狼正拖着一个孩子的大腿,锋利的前爪划开了幼小的肚皮,在一团血肉里扯出内脏和肠子,大口的吞咽着。
他紧紧地攥着拳头,猛然发出一声悲愤的怒吼,重重的砸在豹狼的头颅上。
豹狼被巨大的冲击力砸得翻倒在地,翻滚着撞在几米外的水泥墙墩上,溅起一层黑血。
“去死!”郑义如影随形的跟了上去,不等怪物爬起来,闪电般的挥拳猛打,最后一拳直接击穿了坚硬的头骨,抓出一团白黄的脑髓。
怪物痛苦的翻着眼珠,后腿在地上用力的蹬了几下,脖子一梗,再没了气息。
破窗那边又传来了“哗啦”的响动,一条矫健的黑影出现在了二层的窗口。
郑义纵身跃起,踏着传送带连跳两次,翻上了二层的栏杆,伸开双臂抱住了迎面扑来的豹狼;在地上翻滚了一圈,胳膊夹住了豹狼的脖子,猛的一扭,硬生生扭断了脖子。
“杀啊,杀光它们!”他从二楼站了起来,浑身被黑红的血浆覆盖,仿佛从地狱里归来的恶魔。
怪物疯狂的吼声在偌大的车间里回荡。所有人都杀红了眼,三五成群的人们同样发出震天的呐喊,挥舞着手里的铁棍和砍刀,疯狂的扑向落单的豹狼。
郑义在飞快的跑动,穿梭在附近窗口和周围的队伍之间,凡经过的地方,都倒毙着豹狼的尸体。
闯入的豹狼终于开始畏惧,它们弄不明白,为什么被捕食的猎物忽然成了恐怖的凶兽?它们在恐惧中颤抖,在退却和逃窜中躲避着疯子们的追杀……
当漆黑的东方亮起一丝曙光,豹狼群终于开始后退;它们发出不甘的咆哮,跳出了窗口,逃进了黎明前最后的黑暗中。
“我们赢了,赢了!”有人在哭喊。大家提着滴血的武器,疲惫的靠在墙角和传送带上;有的实在撑不住,直接坐在满地的血污和尸堆里大口的喘着气。
“胜利了?我们真的胜利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靠在台阶上,低头看着大腿上狰狞的伤口,泪水模糊了双眼。
“爸爸!”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跑到他身边,想扑进他的怀里,却被中年男人一把推开。
“别过来,孩子!我被咬了,我被怪物咬了!”男人揪着头发,“呜呜”的大哭起来。
“爸爸,没关系,我也被咬了,我不怕你!”女孩呜咽着又扑进了父亲的怀里。
“胡说!伤口在哪儿?快让我看!”男人像被电击一样,浑身战栗的抱紧女儿,从上到下仔细查看着女儿的身体,直到看见细白的胳膊上那道刺目的血痕,才彻底呆住了。
停了好半天,男人朝着天空发疯的大喊:“为什么,为什么,我女儿才七岁啊!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样啊!”
悲痛的哭喊在车间里久久回荡,是那样的凄厉,又是那样的无助……
郑义呆坐在窗户的破洞旁,清新的晨风从破碎的窗口吹了进来,吹拂起他滴血未干的头发。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这样?”
他不敢回头去看,不敢用心去听。他不知道为什么无辜的人们要经历这样绝望悲惨的一幕,为什么曾经美好的世界会变得如此血淋淋的不堪?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