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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言在说话的同时,眼角余光细心留意着胖掌柜的反应,见胖掌柜听闻小二所带东西被劫走没有任何反应时,心下稍安。
心中暗忖,看来那大夜明珠并不是掌柜之物,所有有很大可能是客人遗落在客房内被小二盗取了,或者被小二杀害偷取的。不管怎么说,这夜明珠来路不正,自己拿去献与皇上到时有人追究起来自己也有说头。
一念及此,张言做势欲昏,同时暗中咬破舌尖呕出一股鲜血来,声音微弱继续道;“知、知府大人,卑职被那黑衣人暗算,受了内伤,请、请大人准许我告假在家休养。”
知府闻言,豆眼一眯,不耐烦挥挥手道:“休吧、休吧。”而后又转过头看向胖掌柜,面色一板:“此事因你家小二和采药客而起,那采药客只是个孤家寡人,没人负责,这小二却是因你看管不力而犯下过错!这次事件导致了我的捕头重伤,两个衙役轻伤,医药费只能算在你头上,判赔偿我县衙纹银百两,明日送至不得有误!”
胖掌柜闻言,登时像吞了半斤的黄莲,脸色发苦正想出声拒绝,知县豆眼翻了翻,用大拇指剔着食指的污泥转过身冷声道:“看来掌柜对本官的判罚有异议啊,没关系,兵衙何在!”
知县话音未落,人群中就站出两个五大三粗,凶神恶煞的壮汉高声应喏道:“在!”“请掌柜到衙门,即刻开堂庭审!”。胖掌柜闻言登时吓得面如土色,跪倒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口中带着哭腔道:“小人不敢有异议,不敢!白银百两,明日便送到衙门!”
知县闻言,这才从鼻孔中挤出一声冷哼,袖子一甩道:“回城!”一班衙役便跟着知县,架着张言回临溪镇了。
原地只剩胖掌柜和他从肉铺借来的两个伙计,胖掌柜咬牙切齿的从地上站起,狠狠的盯着知县走的方向啐了口痰,而后面色阴沉的走道梁奇的尸身旁。
看到梁奇凄惨的死状,胖掌柜轻轻的叹了口气,面色一软,伸出手亲自将梁奇的尸体托上提前带来的担架之上,口中喃喃道:“梁小子啊梁小子,前几年我从街上将你带回店里,那会你还是个乞丐,这几年你虽然给我惹了不少乱子麻烦,但是也还算机灵勤快,怎么说走就走了了呢,主仆一场,我会给你选个好坟地将你好生埋葬了的。”说罢,招手叫过两个壮汉,将担架抬起放到马车上,直奔客栈归去。
却说张言被两个他救得衙役搀回到家里,谢绝了二人要帮他守夜寻医的好意,正静静的躺在床上。忽然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闪身走进了一道人影,正是张言妻子。
见是妻子,张言猛然从床上一撑而起,轻声急促问道:“娘子,怎么样?”张言妻子坐到床边道:“送你的衙役已经走远了,四邻也基本都睡了。”张言从床上翻身下地,从床下摸出藏好的匣子急道:“娘子,你速速拿来备好的银钱干粮,我们即刻出发!”
张言妻子应了一声,直奔厨房而去。看着手中的匣子,张言心中一动,走到一旁的柜子中掏出一块黑色兽皮来,这块兽皮毛色紧致细密,散发着莹莹的乌光,一看便不是凡品。
将匣子打开,张言小心翼翼的用兽皮将夜明珠紧紧包住又重新放回匣子中,而后用布袋装起,用绳子紧紧的缚在自己的背后。此时,张言妻子也将细软银钱备好,张言便拉着妻子直奔城南而去。
此时已入亥时,到了城南,只见城门口旁灯火通明,更是有守门的兵丁来回走动,看防甚是严密,根本没有偷偷溜出的可能。张言见状,眉头微皱,带着妻子转向城墙的东南角。
城墙的东南角上,虽然有塔楼,但是因为现在并不是战争时期,塔楼中不设岗哨。取下盘在腰间的长绳。张言拿住带着锚爪的一端,举过头顶抡成一个圆圈,而后腰腹发力,手腕一抖,将锚爪径直向城墙顶上抛去,锚爪犹如一只投林乳燕带着身后长绳,直落到城墙上,锚爪死死挂在了墙檐上。
见锚爪挂在了上面,张言发力狠狠拽了拽,锚爪卡在上面纹丝不动。这才拿起长绳的另一端,在妻子腰间绕了好几圈,紧紧困缚住,而后低声对妻子道:“我先爬上去,待我爬上去再将你拉上去。”张言妻子闻言轻嗯了一声。
交代完毕,张言双手攥住长绳,提了口真气仿佛一只猿猴一般,顺着绳子飞快的爬到了城墙之上。爬到城墙之上张言气都没喘匀就回身站定,拉起绳子来,刚将妻子拉起离地猛然听得城门那边方向这边飘来几朵火光,张言知道那是巡逻的士卒,心中大急,胳膊猛然发力加速上拉,可是这猛然发力之下,胳膊上包扎好的血口瞬间崩裂开来。
剧痛之下,张言手劲一松,没握紧绳子,绳子另一头拴着的妻子直向下坠了两尺。张言妻子受惊,骤然惊叫出声,城墙之上的张言闻声一颗心宛如灌了铅直向下坠去,暗道不好,不顾胳膊伤口崩裂的剧痛,全力向上拉拽妻子。
这声惊叫果然被巡逻的兵士听到,登时一声喝叫声从火光处传来:“谁在那里,给我站住!!”话音未落,只见几朵火光中的一朵,猛然加速,几个呼吸间就来到张言妻子的下方。
这是一个面色凶狠,身材匀称的兵士。此刻张言妻子双脚已经离地有将近一人半左右高度,这个兵士见状,面上凶光一闪,向后撤了几步,而后猛然发力助跑到张言妻子身下,双足发力一跃,身子腾空将近半人多高,探出双手,牢牢将张言妻子的双脚捉住,坠向地面。
上方扯着绳子的张言只觉得绳子之上猛然传来,一阵大力,只将他半个身子都带的探下了墙垛。
被兵士捉住双脚的张言妻子不断凄声尖叫着,扭动着想要从兵士手中挣脱而出,兵士日日训练,身强体壮岂能被一个妇人给挣脱开?倒是苦了城墙之上的张言,妻子挣扎的力道传到自己身上,直引得他摇摇欲坠,但张言仍是死死的握住绳子不肯松手,额头之上绽起道道青筋,脸色涨的通红,胳膊之上的伤口已将整条臂膀的衣袖染的通红。
张言妻子见挣脱不开,脸上显出一丝决然之色,伸手将自己腰间的绳索一解而开,身子落下去,径直砸在了身下的兵士身上。
绳子甫一解开,城墙之上的张言顿时拽了个空,身子猛然弹回城墙上,后腿几步,一个站立不稳,踉踉跄跄的跌坐在城墙上,跌坐在地上的张言瞬间将身子撑起,扑到城墙边看向妻子的情况。
张言妻子从绳子上掉落后正砸在坠他的兵士身上,将其砸了个七荤八素,这个兵士骂骂咧咧的从地上站起,将身上的张言妻子拽起,张言妻子倒是没怎么反抗,任由兵士将其制住。
这时候和他一同过来的兵士也到了地方,被砸的兵士将张言妻子交到后来的兵士手上,抬头看向城墙,只见城墙之上正有一个黑影正在向下探头张望,但是看不清面容,便对城墙之上高声喊道:“你的同伙已经被捉了,你赶紧下来,速速束手就擒!”
张言妻子闻言,奋力一挣,声嘶力竭的喊道:“快走,不要管我!”兵士闻言,目露凶光,回手一巴掌打在张言妻子脸上厉声道:“住嘴!”。
城墙之上张言见妻子并没有摔到,心下稍安,可是下一刻见到妻子被打,他顿时变得呼吸粗重,眼中泛红伏在城墙之上就要怒吼出声。
就在这时,张言妻子忽然开口喊道:“言王,你快走,我等你回来救我!!”捉着张言妻子的兵士听得她如此说话,均是有些惊疑不定起来。
张言闻言登时一怔,自己一心想救妻子,竟然忘了这茬,待自己将重宝夜明珠献予皇上,受了封赏,回来再救妻子不迟,况且他们也不知自己为何逃跑,顶多给自己和妻子安上一个叛逃的罪名投入牢中,性命应该不会受到什么威胁。
一念及此,张言不再犹豫,将锚爪从墙头取下,放到城墙外侧的墙檐上,顺着绳子一溜而下,待离地还有一丈多的高度,张言受伤的胳膊实在是支撑不住了,手一松,掉落在地上将右腿摔得鲜血直流。
看也没有看腿上的伤势,张言翻身从地上爬起,趁着夜色一瘸一拐的直奔京师方向而去。
见城墙上黑影消失,兵士们都将目光落在了张言妻子身上,但因为刚才她的喊话,兵士们都有些拿捏不准,不知该如何处置她了。
临溪城中驻城士兵和府县衙役是两个完全独立的部门,所以这些兵士中并没有人认得张言妻子,沉默了半晌将张言妻子拽下之人开口道:“先将她押解到牢中,明日再交由巡检大人处置吧。”众兵士闻言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