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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人拉了拉公孙琉叶的袖子,瞧了眼沉浸在琴音里不可自拔的老太君,压低声音说:“琉叶,你怎么了?”
公孙琉叶自觉失态,将嘴里的话硬生生转变成:“琴,真好听。”
大夫人白了她一眼,微叹口气说:“学学你大嫂,何时能稳重些。”
公孙琉叶低下头,嘟着嘴也开始绞手帕,小声嘀咕:“别人家的孩子,现在是别人家的媳妇。不在眼皮子底下,鬼知道这个别人家的壳子里装的是天使还是恶魔?”
曲终,老太君久久不能回神,最后一拍桌子,大叫一声好,赏了一百两银子。
公孙琉叶错愕,盯着琴纠结,小声说:“就这么胡乱拨弄两下,就挣了一百两银子?”
琴女抱琴起身,声音四平八稳的说:“世上附庸风雅之人太多,是在牛群里找知音的过错,我这曲子算是白弹了,告辞!”说完转身就走。
公孙琉叶抽抽鼻子说:“气性还挺大。”说完额头就挨了一下,一脸委屈地看着大夫人。
大夫人蹙眉,拿下公孙琉叶捂住脑袋的手说:“你可消停一会儿吧,老太君好琴,要是惹怒了老太君,有你的好果子吃。”
公孙琉叶哦了一声,连忙坐正身子,不知何时,琴女已停下脚步,不解的摸摸下巴。
“不久前,琴姑娘可是遇到了久别重逢的朋友?”老太君探着身子问。
琴女舒朗一笑说:“没想到这深宅大院里,竟藏着个知音。我明明弹得是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老太君竟从中听出了别的东西。”
老太君忍不住老泪纵横,哈哈一笑说:“琴姑娘的琴艺炉火纯青,情感丝丝入缝,宫廷琴师都没满足老婆子这对耳朵。我那儿有好几把焦尾古琴,琴姑娘可愿意多留几日?”
琴女一步步走向公孙琉叶说:“也好,我与夫人有缘,夫人可介意我叨扰几日?”
公孙琉叶连忙双手打叉,还没说出拒绝的话,就被大夫人拧了一下,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求之不得。”
老太君连说几个好字,忙命严嬷嬷准备被褥,夸了穆紫几句,最后说:“今天老婆子我高兴,都别回去了,就在这儿吃吧!”
吃过饭,公孙琉叶极不情愿地往伏锦院走,尽可能和琴女拉开距离,不一会儿,已遇到三波窃窃私语的婆子。
秀儿摸摸脑袋说:“夫人,我怎么感觉她们怪怪的,是不是在说咱们?”
公孙琉叶冷哼一声说:“这里用得着疑问句吗?这里除了你我,就剩下一张琴,不是说我,还是说你?”
秀儿更加糊涂了,压低声音说:“夫人又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她们在议论什么?”
公孙琉叶指了指秀儿的脑袋说:“你这小脑袋瓜里到底装的什么?你家夫人我知书达理,进退有度,什么时候做过惊天动地的事?”
忽又叹口气,接着说:“经昨天晚上一闹,虽不能完全消除芥蒂,总该不会这么快给我下绊子了吧!早上我就看见她们在议论了,也怪我没防备,,人家指不定以为是我在故意算计她。”
秀儿瞬间紧张起来,眼眶湿湿的说:“那怎么办?夫人打了穆夫人的丫鬟,穆夫人肯定也像夫人一样,时刻想着如何报复夫人。为了讨好老太君,连琴师都给她请来了,夫人该怎么办啊?”
公孙琉叶突然停下脚步,拦住琴女说:“都是你!你以为将军府是菜市场吗?谁想进都可以进!你明明是穆紫请进府里来的,去书芳苑啊,跑我伏锦院做什么?她是附庸风雅,我连装都懒得装!”
琴女慢慢逼近公孙琉叶说:“我还以为,小哥儿收了我的银子,就和我是一条船上的人,本打算为小哥儿在老太君面前长长脸,既然小哥儿不媳,我现在就去回了老太君,就说伏锦院地方小,没有书芳苑宽敞,我挪到书芳苑也就是了。”说完转身就走。
公孙琉叶连忙拉住琴女的袖子,满脸赔笑说:“琴姑娘这说的什么话?我伏锦院大着呢,再来两个人也住的下。一会儿回到伏锦院,我亲自给姑娘泡一杯……哎……”话没说完,就被抓着肩膀蹲在灌木丛里。
秀儿也跟着藏起来,小声问:“夫人,琴姑娘,你们在干什么?”
公孙琉叶耸了耸肩膀,忽觉一阵刺痛,掰开琴女的手,没好气的说:“你们练武的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凭自己的意愿做事?不知道我们这些没练过武的,很脆弱吗?”
琴女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拿出一条九柱图项链塞公孙琉叶手里问:“平常有走过这条路吗?”
公孙琉叶看向秀儿。
秀儿皱了皱眉头说:“这是丫鬟们常走的近道,平常没什么人来,又凉快,奴婢怕主子……”
公孙琉叶不耐烦的说:“行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姓琴的,我告诉你,你最好给我解释个子丑寅卯,不……唔……”话没说完就被捂住嘴。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两个婆子抬着一个笨重的木头箱子走了出来。
公孙琉叶一推琴女,没好气道:“你们这些练武的,整天疑神疑鬼,不就是两个婆子在抬东西吗?这儿道儿近,又凉快,她们不走这儿走哪儿?”
两个婆子听见动静,吓一大跳,差点儿丢下箱子就跑,勉强镇定住,俯身行礼。
公孙琉叶走过去,让她们起来,打开箱子,翻了翻里面的东西说:“都是瓷实的物件,也没个小推车什么的,内府小厮又进不来,倒是难为你们了。你们这是准备搬哪儿去?”
其中一个婆子拿帕子擦了把汗说:“这天就是热,无缘无故就出汗。咱们荷花池子里的荷花就要开了,每到这个时候,老太君都要办赏荷宴的。我们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早早准备好东西,到时候多得几个赏钱。”
公孙琉叶点点头说:“行,我知道了,我大病初愈,就不帮你们搬了。我说大嫂怎么这么快作妖,原来是要抢赏荷宴的举办权啊!琴女,咱们不是一条船上的吗?我委托你的事,你办的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