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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私窥乔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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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冬清晨的茶摊寂静无人,尤其是在丞相府这样一个门前没有商贩的地方,通行而过的只有几个寥寥的行人而已。

茶摊上几个“伙计”前后忙碌着,不停的擦拭着沾染了一夜尘埃的桌椅板凳,而章钪则在桌案上翻看着账本,眼睛随时偷瞄着严府的大门。

这时一个挑担的行人从远处走来,担筐里刚刚采摘的新鲜蔬菜在清晨的薄雾中上下晃动着,让菜叶上凝结的露珠越发的晶莹剔透。

来人哼着小曲从茶摊前慢慢走过,章钪不动声色的继续低头看账,直到挑担的行人转过丞相府的正门后,才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行人消失的方向。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銮礼司的近卫张举,自从苏黎雅以卖身为奴的方式潜入严府后,彭鳍便命张举在不远处的郊外买下了一处种满蔬菜的农舍,然后让张举打扮成贩卖蔬菜的小商贩,每日前往丞相府后门送菜,以便将苏黎雅探听到的消息传递出来。

此时张举悠哉悠哉的走到了丞相府后门,这里位于一条喧同深处,四下根本无人注意,张举走到门前轻轻敲了三声门,随后门便从里面“嘎吱”一声打开了,一身丫鬟打扮的苏黎雅出现在了门前,国色天香的容貌和气质即便是在这身丫鬟下人的装束下,依旧被衬托的凹凸有致。

“呦!姑娘来啦!这是今天的菜。”张举说着一边嬉皮笑脸的笑着一边将菜递了过去。

苏黎雅不屑的瞥了一眼菜筐:“嗯,称足不足啊?”

张举闻言立刻严肃了起来:“姑娘这是哪里话?此处可是当今丞相的府邸!小人就是有几个脑袋也不敢亏了丞相的斤两啊!”

苏黎雅哼了一声,伸手掏出钱袋扔了过去:“行了行了!谅你也没这个胆子,明天别晚了。”

张举接过钱袋打开看一眼,急忙眉开眼笑:“谢谢姑娘、谢谢姑娘!那小人先走了。”说完将钱袋往怀里一踹,哼着小曲转身离去,苏黎雅垂眼看了看脚下新鲜的蔬菜,转身喊了两名男仆抬了进去,而张举则走出胡同径直向茶摊而去。

茶摊上,章钪凝眉盯着严府正门,一位清早来拜谒严致筹的官员正慢慢从轿子里走了出来,然后恭恭敬敬的将拜帖递了上去,章钪随即研磨探笔,将来访朝臣记录了下来,谁知他刚刚记录完,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声猛拍桌子的声音,章钪急忙回头,只见张举翘着二郎腿斜坐在茶桌旁,嘴里喊着:“来壶茶!”

章钪微微一笑,急忙起身走了过去:“客官,喝茶?”

张举斜着嘴瞥了章钪一眼:“你这不是废话吗?来茶摊不喝茶还能干什么!快点,这天寒地冻的喝口热茶爷爷还要赶路呢!”

“诶C嘞!您稍等!”章钪说完点头哈腰的向一旁走去,伙计们急忙将热茶和一碟小菜端了上去,张举接过茶碗就着小菜一连喝了几大口,这才擦擦嘴慢慢起身,章钪见状又小跑了过来。

“喝好了客官?”

“嗯,还行吧。”张举瞥着眼看了看章钪,随手将两枚铜钱拍在了章钪手里,但是在收回手的一瞬间,却不经意的掐了一下章钪的手心。

章钪立刻会意,点头哈腰的赔笑着:“谢谢客官!客官慢走,还来啊!”

张举听完晃着身子慢慢向远处走去,章钪则坐回原座位上,在桌子下面慢慢打开铜钱,之间两个铜钱之间夹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严去乔府!”章钪看完将纸条快速的塞进了嘴里,随后盯着严府正门戏谑一笑,嘴边喃喃自语:“严致筹这一天可真忙啊!”

然而就在他说话的同时,那位等候拜谒的官员也被严府的管家请了进去,随后又过了一段时间,几个下人跑了出来,经过这几日的蹲守,章钪一眼便看出这几个下人是严府的人,看来严致筹这是要出门了,果然,几个下人跑出来后将一顶轿子抬到了府门前,然后恭恭敬敬的等着身着一品朝服的严致筹在众人的拥簇之下走了出来,而方才前来拜谒的官员则几步上前撩开轿帘,伺候着严致筹坐了进去。

章钪在不远处偷偷的看着,其实说起来他这也是第一次看清严致筹的脸,往日里由于身份尊卑的关系,銮礼司的近卫们在皇城内老远看到严致筹,就要拱手弯腰站在路旁施礼,直到严致筹走过去五步以上才可以免礼,中途如果敢抬头或偷看,那都是对丞相不敬的行为,轻则受罚重则处死,但是今天不同,他此时就是一个平常的小老百姓,所以隔着一段距离多“瞻仰”一番丞相大人的尊容自然也不会受到处罚。

等严致筹上轿后,章钪也玩味的一笑起身要跟过去,这时旁边的活计走了过来。

“掌柜的可是要出去?要不让小的去跑趟腿吧。”

“不用了。”章钪戏谑一笑:“你们好好看着茶摊吧,要买的物件太贵重了,怕你们看走了眼。”说完便假装闲逛一般悠哉悠哉的跟在了严致筹的身后,而伙计则继续用手中的抹布擦着桌子。

一路上章钪东瞅瞅西逛逛,完全像是一个闲的无聊出来街市上看热闹的路人,但是注意力却始终停在严致筹的轿子上,他当然知道严致筹到底要去哪,所以才没冒险让手下人跟来,因为乔凤海不同于杨世伦等人,他本身就是一个武官,手中又统领着整个皇城卫军的兵权,而且旗下能征惯战之将比比皆是,就连身边随身的护卫们都各个身手不凡,若是手下人一个不小心被发现了,那连跑的机会都没有,只能被捉去严刑逼供。

同时严致筹此次和乔凤海的会面又非比寻常,单论乔凤海的职务来说,一旦他投靠了严党,那将直接威胁到齐瑜的性命乃至整个大夏王朝的生死存亡,所以章钪必须要潜身进府,听清两人到底会说些什么。

就这样在不知不觉间,严致筹的轿子来到了乔凤海的府门前,乔府门外侍立的家将们在见到严致筹来的那一刻便急忙跑进了府内禀报,不多时,乔凤海带着几个随从笑着接了出来。

“不知丞相大人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万望恕罪啊!”乔凤海说着一边拱着手一边走到了严致筹轿子旁边。

严致筹下轿之后也是一如既往的保持着谦逊的微笑:“镇凌候客气了,本相未及拜帖便贸然造次,还望侯爷海涵才是。”

“诶?”乔凤海摆摆手:“丞相这是哪里话?你亲临寒舍便是乔某之幸,何来海涵之说?何况你我皆是一朝臣子,礼尚往来又何须什么拜帖啊!”

“哈哈。”严致筹听完大笑:“那既然如此,本相就叨扰侯爷了。”

乔凤海大大咧咧的做出一个请的姿势:“丞相到此勿需客气,来,请入寒舍一叙!”

“好,请!”严致筹回着礼,两人走了进去,但是就在乔凤海陪同严致筹转身的一瞬间,两名随行在乔凤海左右身着劲装的女护卫,却不约而同的转头向章钪的位置看了过来,仿佛是察觉到了有人刻意盯着乔府的大门。

章钪立刻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视线,像一个过路人一样向一旁走了过去,两名护卫扫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便随着乔凤海进入了府内。

街巷另一侧,章钪绕过乔府的正门向一条胡同内走去,这条胡同的旁边正好是乔府的外墙,章钪走到胡同中间前后看了看,见四下无人随手拿起地上的一块石头扔进了墙内,然后谨慎的竖起耳朵听着墙内的动静,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墙内安静如常,没人察觉到石块落地的声音,章钪猛然转身,助跑几步一脚蹬在墙面上,随即借着反冲之力跃上了墙顶。

到墙顶后章钪小心翼翼的向四周扫视着,这里是乔府的后院,几条青石铺就的走道在院中四散蔓延开来,地上的积雪虽然被刻意清扫过,但是角落里残存的点点素白和几株枯黄的园景枝干,还是彰显着隆冬季节的柔美和恬静,在距离章钪所在的外墙不远的地方,一座假山在墙内安静的矗立着,假山前是一小片早已结冰的水池,想来等到春暖花开之时定然是一处观赏的鱼池,而此时这座假山却正好可以成为了章钪的垫脚石,于是他一个转身越过围墙,顺着假山落在了院内。

落地后章钪不敢迟疑,先是藏身在假山后仔细巡视了一圈,确定后院无人,这才慢慢走出来向前院的方向摸去,一路上躲过几个来往忙碌的下人,也大致通过走廊的空隙看到了前院,但是前院中侍立的几个家将和侍卫却让章钪一阵为难,一般这种可以在前院尤其是在正厅门前值守的侍卫都不是等闲之辈,即便真的动起手来他们可能不是章钪的对手,但是被发现的几率还是太大了,所以章钪不能冒这个险,只能另寻他路,于是他很自然的想到了屋顶,这对他来说是个百试不爽的地方。

想到这里章钪退回了后院,助跑几步借着屋后的墙体和窗沿的缝隙上到了屋顶处,到了屋顶又是一番观察,确定没人发现后才慢慢的向正厅靠去。

而此时的厅内,严致筹正和乔凤海互相寒暄,几个下人在一旁侍立着,乔凤海随身的两名女侍卫始终寸步不离的在他身后站立着,这两人确切的说算是乔凤海收养的“义女”,十多年前乔凤海外出平乱,在被山匪洗劫的村落里发现了这两个女孩,当时两人年仅五六岁,乔凤海觉得二人可怜,便带回了府邸,并为其更名乔霜、乔雪,后来两人渐渐长大,乔凤海也一直教她们研习武艺,这才有了两人的今天。

反观严致筹,身后却空无一人,看似对乔凤海毫无防备,实则是雷刚没有跟来的关系,毕竟对于乔凤海来说,雷刚实在太过敏感了,但就在两人互相客套之时,一缕若有若无的尘埃却从空中缓缓飘落,乔霜骤然间眉头紧皱,随即抬头看向了屋顶,而乔雪在看到姐姐的异样后也抬眼向屋顶看去,此时的屋顶处,一块瓦片慢慢被分开了一条缝隙,而在那缝隙之间,正是章钪直视而下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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