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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泉山以东二百里,常祉悔一行已经扩充到了一千三百余人,靠着那个“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策略,他们又稳稳的拿下了一个山头,但接下来却没那么容易了。
第一是因为这个消息已经走漏了风声,要知道各处山匪之间也是有联系的,当前两个匪寨被莫名其妙的收服之后,后面的山寨很轻松的就打探到了这行人的手段。
至于这第二。。。常祉悔实在是没钱了,出皇城时他们为了轻装山路,一共也没向齐瑜要多少钱,经过这一路的“施舍”已经是捉襟见肘了,反倒是这些山匪们,每人揣着十两黄金都在幻想着进城之后的逍遥快活。
可是另一种诡异的氛围也在山匪们中间不断蔓延着,他们原本都是一群亡命之徒,为了金钱和女人几乎什么事都干的出来,现在又都知道每个人身上都有黄金,这就渐渐形成了一个隐患,万一几个胆大的山匪联合起来,私下里专门找落单的人图财害命,那可是会直接影响整个队伍的。
所以山匪们几乎没人敢独自一人离开大部队,即便去方便也是好几个人一起去。
当然,常祉悔也利用了这一点,让彭鳍和章钪带着銮礼司近卫们肆意收编心腹,而这些山匪们为了保命,也非常愿意向他们靠拢,以至于这一千三百多人逐渐形成了以彭鳍和章钪为首的两只力量。
不过当他们浩浩荡荡的走到一处山谷时,却受到了阻拦,本来常祉悔都已经下令“准备”好猎物了,谁知对方却根本没上当,而是借助有利地形严阵以待,任凭他们再巧舌如簧,对方也坚决敌对反抗。
“唉。。。”齐轩珞长叹一声:“本来还以为这个主意很好用,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完成君命呢!”
“怎么可能?”常祉悔眼含疼爱的看着略显傻乎乎的齐轩珞:“你以为山野盗匪们就没有斥候吗?咱这一路这么大动静早就传出去了。”
“那这个山寨的匪首也不是什么精明之辈。”乔霜鄙夷的一笑:“若是他们将计就计,先把我们骗进寨中在围困绞杀,那我们岂不是插翅难逃了?”
常祉悔听完也是一愣,随即关注的看了看乔霜,看来此女在乔凤海身边没少学到东西,一旁的乔雪看到常祉悔的反应,心里也隐隐多了一份小得意,一路上她们姐妹连带着一百名卫军都是默默无闻的,但这并不代表她们真的没有实力,只是乔凤海有言在先,让她们少说多做而已。
谁知乔雪还在偷笑,旁边却突然传来一声:“那可不一定!”
几人寻声望去,只见一身“蓬头垢面”的章钪慢慢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份羊皮卷,看那落魄的样子,显然是在山野草丛间钻了很长时间了。
确实,章钪是在这一行人到达此处的前两天被常祉悔派出来的,目的就是先潜伏进山谷暗查敌情,顺便摸清周围的地形以便绘制地形图,因为常祉悔隐约觉得自己这个计策已经用不了了。
乔雪闻言瞪了章钪一眼,但是看到他这个狼狈样,又实在忍不住想笑,章钪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然后在他还没多说什么的时候,那个被他点名收下的小盗匪已经端来了水。。。
常祉悔笑着摇了摇头,这个小盗匪确实很有眼力见,而且他这个聪明劲怎么说呢。。。简直就和当初的章钪一模一样。
章钪倒是没在乎这些,现在他也来不及整理仪容,于是把羊皮卷就地摊开解说了起来。
“此地名为烈风谷,因地势深邃常年被劲风穿行而得名,谷中约有山匪八百余人,由于常年生活于此,他们各个都极善山地战,其匪首名叫裴青宇,长得威猛刚硬,不失为一员猛将,但缺点却是为人过于刚直,而且平日里还爱小酌酗酒。说起来此人与南军还深有渊源,他原本是李匡手下的第一猛将,本来在南军也是前途无量之辈,可后来却终究还是被毁了。”
“哦?”众人一阵好奇:“怎么个毁法?”
章钪笑了笑继续说道:“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李匡执掌整个南军,其家中的不少亲眷们也都被安排了进去,其中就有他的妻弟,本来李匡是想让他混个一官半职,谁想这小子仗着自己的姐夫执掌帅印,在南军大营中几乎快横着走了,不管是不是他的事都要插手管一管,但他本身又是个见利弃义、庸碌无为的人,所以各级军官们为了怕被他搅和,基本上都是贿赂他点钱粮就打发了,唯独裴青宇自始至终都没理过他,久而久之此人就开始针对裴青宇,背地里不但干涉他的军务,还经常使些小手段对其栽赃陷害,这些事裴青宇虽然心里明白可也无计可施。终于有一天,在他又使小伎俩时,被酒后的裴青宇给抓了个正着,两相争执之下裴青宇用力过猛,直接打残了他的双腿,肋骨也断了好几根,李匡一怒之下将裴青宇囚牢进狱,本来这事到这也算差不多了,可谁知李匡的夫人不答应,在府中哭闹上吊,决意要让李匡斩了裴青宇。”
众人听到这一阵唏嘘,不少人也开始为裴青宇感到惋惜。
“那他后来是怎么逃出来的呢?”乔雪忍不住追问了一句,问完又觉得不想和章钪说话,于是气鼓鼓的瞥了章钪一眼,惹得旁边的人们一阵憋笑。
章钪倒是很识趣,笑眯眯的看着乔雪,还往前凑了凑:“你想知道啊?”
“爱说不说!”乔雪瞪了他一眼转过了头去。
章钪坏坏一笑,还想逗她几句,常祉悔轻咳了一声:“好了,赶紧说吧。”
章钪尴尬的点了点头:“他不是逃出来的,因为李匡根本没想杀他,试问李匡手下本就缺少良将,又怎会舍得随便斩杀这个第一猛将?何况杀了他自己其弟的腿也是废了啊!所以李匡就一直抻着,私下里隔三差五的还派人给裴青宇送点好吃的,美其名曰家人探监送来的,裴青宇倒也乐得每天在牢里无所事事。后来李匡的夫人眼见这样报不了仇,就走了极端,秘密派人查出了裴青宇的籍贯老家,让刺客将其满门尽数刺杀了!”
“啊?!”周围的人们听完大惊失色:“这简直就是草菅人命!”
章钪的神色也肃穆了起来:“后来李匡闻听了此事,但杀人的终归是自己夫人,他也没了主意,也知道这事根本没法向裴青宇交待,所以只能先把他继续放在牢里,等想出说法来再去跟他解释,可是出了这么大的命案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不走漏?结果裴青宇老家一个远房亲戚去串门就给撞破了,据说那亲戚进门之后看到满屋的尸体当时就吓疯了,街坊邻居们也是大感吃惊,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裴青宇在军中是大将,他的家人在当地就连县令见到都得上前奉承,出了这么大的事别说普通百姓了,就是州府县衙都吓的腿软,于是县令哭嚎着连夜派人赶往南军报信。可是话又说回来了,从军这么多年谁还没有个亲信?于是那些裴青宇的下属小校们便将消息传给了裴青宇,而裴青宇再一联想到李匡对自己的长期拘谨,便很自然的认为是李匡下的毒手,所以在第二日牢狱送饭之时,小校们打开牢笼将兵刃带给了裴青宇,这员猛将悲愤之余直奔李匡的大帐而去,沿途但有阻拦者尽数斩杀,不过南军少说也有二十万兵将,怎么可能让他如此轻易就杀到帅帐?万般无奈之下小校们开始劝裴青宇先杀出去,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裴青宇这才得以逃出南军,一路上的军兵们也都知道他的委屈,所以几乎都是象征性的抵挡一下便放他离去了,毕竟他是军中第一猛将,打不过也在情理之中,李匡眼见如此也不好惩罚所有军将,所以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那后来呢?”彭鳍沉声问道:“他是怎么到这烈风谷当匪首的?”
“据说他也是途经此地,逃难之时身边只有十几个小校跟着,被这烈风谷的山匪们拦路抢劫,他一怒之下单骑冲阵斩匪首于马下,就势收服了这谷中所有的山匪。”
“呃。。。”彭鳍一时语塞:“倒是挺干脆。。。”
齐轩珞摇头撇嘴:“估计也是被逼急了,毕竟刚听说满门被杀,本人又死里逃生、大仇未报,结果还碰到了这群倒霉的山匪,一个堂堂二十万大军中的威猛上将军,又岂会被区区八百个山匪给吓住。”
但是当她说完再看向常祉悔时,却发现对方正怔怔出神。
“你该不会是想。。。”齐轩珞似乎猜出了常祉悔的心思。
“确实是想,不然实在太可惜了。”常祉悔深深一笑:“周围的地形呢?”
“唉。”章钪叹息了一声:“四面环山,附近连个水源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