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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远不再笑,“佐一,按我的计划,一步一步,我承诺你,威廉-亚瑟,我会让他心甘情愿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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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女人哭泣。
年轻人扶了扶金丝眼镜,寒风里,慢慢抱住她,“我们走吧。”
“我们能去哪儿。”
年轻人没说话,他望着苍茫的冷风,沉默。
女人声音变小,“你是金川的心腹,我家族是天皇的人,我早该知道,我们不能在一起。”
“如果…我把金川杀了。”年轻人沉默,“你父亲…会同意了吗?”
寒风里,女人捂住脸,慢慢蹲下来,“你会死的,你会死的。”
“如果我真的死了,就把我洒进黄河吧。”年轻人甚至有些开心,“配上,一瓶竹叶青,我惯喝。”
“为什么…为什么是黄河?”
“因为当年金川杀我母亲,便是丢进那里的。这些年,我名义上是他的义子,是他的心腹,实际上…”年轻人慢慢弯起唇角,远处苍雪纷飞,如雨打芭蕉,“他只把我当做一个野种,一个傀儡。怜子,我真名不叫阿汾,我姓朱,名叶青。你听…竹叶青,好听吗?”
女人抬耳去听。呼啸的寒风中,啪嗒,啪嗒。
如雨打芭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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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二。
金四爷,权力逐渐被架空的金四爷,终于似乎清醒过来。
只是清醒的,似乎晚了点,他保险柜里的所有材料都已被隋刃替换,他的心腹,都已被自己利用拳场一一设局除掉。
今天,他召见自己。
隋刃微笑着穿过整个隧道,耳边传来金四爷办公室的剧烈响动。
他放手,“金贼”再次出动,这个有着透明轮廓的u盘状物体,类似无人机,是一个跟拍潜伏装置,还有带针灸功能的智能远程警报模拟真人语音系统。比如自从把这个放在浴缸里,亚瑟再不敢光屁股坐浴缸里随便吃他橘子,否则,针灸便扎。裴以前还镶里面一个太阳能定位指南针,它可以自己飞回来。
上次便利用这个装置查到了金川办公室里的文件,金四爷,按常理只是一个普通的地下拳场头目,却藏有裕仁天皇的照片,而照片里金飞的妈妈,据说是在改嫁金四后于一年前因病去世的,却在谁也没通知的情况下被火化。金飞的妈妈,当年一定是发现了什么,被金川灭口的几率…非常大。
金川和…天皇?两个本毫不相干的人。
金贼回来,录像里是金川一张颓废惨白的脸。
不像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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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四爷办公室有口大钟,他的心腹,谁办不好事,便被吊进去,连带着家属,金四爷叫人死命地敲,敲一会儿,里面的人便耳鼻流血,被扔进河。
人心向背,有时隋刃也会发问,这样的人,怎么会做这么久的大哥?
人的**,总是没个尽头,自以为自己聪明,往往被聪明所累,自以为卖三观,恰恰被三观所陷。往往更在乎所失,而忽略所得。你看佛堂那些人,每每念阿弥陀佛。他隋刃,何尝不是俗人。
他只是聪明一点,把金四爷要害死的人都给救了,养在一处岛上。
收服拳场的日子,定在四月一日。愚人节,杀金川,夺龙脊,送愚人一个快乐。
他丝毫不关心金川是扮猪吃老虎,还是那个要打虎的豪杰,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这一切都会是空谈。
隋刃敲门。
“进来。”
他缓步进去。
“四爷。”他躬身。
金四爷似乎对隋刃已丝毫不起疑心。自从隋刃杀了山本中岛,他对隋刃越发热情。
“杀个人。”金川已经收起满面愁容,他抬起手,手心一个信封。
隋刃接起,照片里竟然是熟人。
隋刃抬头,“阿汾?”
金四爷竟呵呵地笑了,他指指那口钟。
隋刃走过去,看到掀开的钟罩着的,是一具下半身已然腐烂的男人,那男人,竟还睁眼看他。他忽然,笑了一下。慢慢低头,在隋刃掌心,无声地吐出一个纸团。
阿汾。
金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一直不说自己的女人在哪儿,我让你杀的,便是那个女人。”金川微眯着眼睛。
隋刃低头,照片里是一对穿着情侣装的情侣。
男的是金川的心腹阿汾,女人是…
隋刃收起照片,“什么时候。”
“今天。”金川的语气歹毒,“今天晚上,我要看到这个女人的脑袋。”
隋刃笑笑,“是。这个人…”
“现在,便把他丢进长江。”金四爷笑了,牙床黄里带着闪,“我要这个叛徒和她,死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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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子。川怜子。现在整个华南区副警署长翰秦的女儿。救她,她父亲,一定会告诉你,你想要的。”
隋刃坐在车里,看着粘着阿汾碎牙的纸团。
他沉默很久,发动了车。
“你呢?”他忽然自言自语,“你愿意替她死?”
视线里,他看到大钟里阿汾张着嘴,被打烂的牙床呜咽,“我杀了很多人了,我愿替她。”
“这一生,你不悔?”
阿汾晃脑袋,表情美好,名曰不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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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隋刃没有回家。
他在做脑袋。
安全屋,阿汾躺在沙发上挣扎了一会儿,便死了。尸身被游离用药焚化,只剩下个脑袋。
他把那个脑袋剃光,然后往冰冻过的脑袋上面涂颜料,用一层薄膜罩上去。
游离沉默地站着看,看的嗓子发干,过了会儿,他冷笑,“我还没想过,你有这样的手艺。”
隋刃没看他,他沉默地给阿汾入殓,为他带着僵硬痛苦表情的脸化妆,“你有没有觉着,他这样是在笑。”
游离头皮有点麻,他走过去。
阿汾的嘴角,确实若有若无带着一丝笑。整个妆容看起来,干净而端庄,是充满充满阳光了。
游离微垂下视线,“你真的打算,用他的头,替换那个女人的头?金川不会识破?”
隋刃没有说话,他从一个箱子里,拿出了一张薄如蝉翼的膜,罩在了阿汾的脸上,瞬间,阿汾的脑袋,变成了一个女人。
游离沉默一下,“既然要替换,怎么着都是女人的脸了,为什么你还给他化个底妆?”
“你见过死人的样子么?”隋刃忽然开口。
游离垂着视线,“你忘了,我也干过这一行。”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想端正着表情死。虽然生前十恶不赦。”隋刃忽然笑了一下,“做恶鬼之前,总应自由最后一次。”
“隋刃…”
“不要叫它。”隋刃看着死人的两个深陷的眼窝,“它只是一个兵器的名字。”
“我想说,你父亲…还在等你回家。”游离忽然觉着窒息。
“家?”隋刃还是看着那个脑袋,很久后,他微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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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翰秦鞠躬。
怜子尖叫,她还在尖叫。
隋刃垂着视线,忽然抬起头,“如果你想让他不后悔,就好好地…过你这辈子。”
翰秦还是跪着,“把我女儿送走,送到你的那座岛上。”
隋刃沉默,“今天走,安全起见,中途辗转,三天后,她进岛。”
“我等,等看到她在岛上安好,我把一切都告诉你。”翰秦看着他。
隋刃微微眯起眼睛,思索了片刻,目光看向瘫在墙角的怜子,“还有什么,想我做吗?”
“把他的骨灰…给我。”怜子慢慢在地上缩起,梦呓一般,“我要洒进黄河,他喜欢黄河…他说过的…他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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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三。
真相似乎要来了。来的太容易。来的太巧。
隋刃沉默着熬巧克力酱。里面夹着果仁,果冻酱,枇杷蜂蜜,和一种以前和裴一起研究出的密料。
翰秦似乎和金川相熟,又似乎不共戴天。
事到如今,他只有等。
他希望时间快点,却又慢点。因为两天后,正月十五。
父亲的生日。他在林家的,最后一天。
他已经很多天没有好好睡觉了。
他看着面前的大锅,用力地摇,他的双手,几乎苍白到透明。他眼里没有笑意,嘴唇却是带着笑的。
巧克力,他要做一个巧克力蛋糕,作为生日礼物。
很困,他很困,却绝不愿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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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四。
早餐是油茶,罕见地单调。
苏妈端来酥饼。
林葛然舒口气,“终于…到中式早餐了?”
苏妈现在的脸怎么看怎么好看,她的表情,看上去却始终带着一丝萧条。
“怎么了?”林葛然微笑,“有心事?”
“今天的,您尝尝。”苏妈笑了一下,“四个小时做的。”
林葛然吞咽一下,“苏婶,你不用这样的…”
“这配料看上去简单,也是花了心思的。”苏妈沉默,她知道,隋刃又是熬了一夜。
林葛然嚼着酥饼,几乎蹦q起来,“…里面的肉?”
“牛肉,正宗的高原牦牛肉。”
口感酥脆,热感中,却带着一丝残冰消融的冰凉。几乎直戳味蕾。
林葛然嚼着,却忽然叹了口气,“远儿的手机,一直关机。我多想让他回来也尝尝。”
“为什么不看看身边人?”苏妈忽然开口。
“…?”林葛然抬头,看着身边人。
苏妈终低下头,转身而去。
林葛然转头,看到楼梯口呆站的隋刃。
隋刃垂着视线,丝毫没看他。
林葛然看着他,看着,看着,终是多天来第一次开了口,“林远的手机,还是没人接?”
隋刃呆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找自己说话,他沉默一下,站直身子,“是。我每天都打,还是关机。”
林葛然联系不上林远,要求驻扎林家的每个保镖都设法联络他,前天,已经有一批去找了。
林葛然终是带了些心焦,他看着一本正经的隋刃,微微迁怒,“你不着急?”
隋刃愣了愣,微垂下视线,“…急。”
“那为什么你不跟着他们去找?”林葛然终于怒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忽然涌起强烈的不安,“你天天木头一样杵在这儿,发呆,愣神,装聋作哑!你不想找林远,就去找花修罗,去找路西华,去找你所谓的兄弟,去找他们啊?你…很想去,不是吗?”
隋刃呆呆看着他,在林葛然的怒视里,他微垂视线避了一下,然后又看向他。
林葛然拿着酥饼,放也不是,吃也不是。
他只好维持姿势,和隋刃对视。
隋刃却不和他对视了,他弯了腰,“…我去整理厨房。”
不和即将成为寿星的人吵架。
隋刃很有自己的逻辑。
他打开水龙头,刷碗。热水涌出,却终是冷进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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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已深。十一点五十。
林葛然爬上屋顶,他掂了瓶五粮液,加一盒中华。
最近的早餐,特别好吃,好吃到不真实。
他却心里发慌。
他慌,慌的睡不着。也许是联系不上林远,他有点恍惚。
他忽然愣住,他看到隋刃,隋刃呆坐在结冰的屋檐上。不知道已经坐了多久。
雪,早已不下了,倒春寒,也快过了。天是黑透的,没有月亮,也无星星。
春天要来了。
这几日,是最后的寒潮。
隋刃听到响声,回了头,他看到自己,立刻站了起来。
林葛然听到自己声音冷硬陌生,“坐这儿干什么。”
隋刃微笑了一下,“天要变暖了。”
所以呢。
林葛然给了个不置可否的表情,也许,他还在想林远的事。
“咚——咚——咚——”很远的地方,似乎有个教堂。
风声很轻,也许是那里传来的钟声。
十二点了。
隋刃弯起了嘴角,眼睛明亮,“父亲,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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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一向二十八天,只有今天是二十九。
正月十五。二月二十九。
每四年一次的生日,悲催。
林葛然沉默,他已经很久没过过生日了。
他并不想过,他刻意淡化这一天。
清晨,他吃着夹心小元宵。过了今天,还是去公司接曲华回来吧。这次是闹大了。
“元宵节快乐啊。”他对苏妈说。
隋刃挨着楼梯口老实站岗,背着双手,脸色苍白,看上去却似乎很精神。
林葛然忽然心里发闷,“…你要吃吗?”
隋刃抬头。
林葛然冷脸指指碗里,“元宵。”
隋刃眼里似乎带着明灭的暗光,他点头。
林葛然收回视线,他有点尴尬,咳嗽一声,“苏妈,给他盛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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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结束,苏妈收拾碗筷,无意间和隋刃撞上。
“…抱歉。”整个早晨,隋刃第一次开口。
苏妈睁着双眼,看到隋刃几乎被血丝织成的双眼,他的声音,已经全哑了。
“你…你的嗓子?”
“苏妈,你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吗?”隋刃看着她,虽然发不出什么声音,他还是很用力地在说。
“照顾…照顾好林家,照顾好林先生。”苏妈声音有点抖,“你为什么忽然问这个?”
隋刃笑了,他转身去刷碗。
“谢谢。”很小的声音,“如果能回…”那声音顿了片刻,终是暗下去,不再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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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葛然常常回忆,那天,真的有那天吗?
明明没有星星,没有月亮,为什么他能看到隋刃眼里的亮光。
是幻觉吧,是乱想吧。
明明什么都不存在的。
可时光的长河,不会因谁而停留。
故事继续。
也只能继续。
林胡崇早上忽然发了病,被送到急救室。
急救室门外,林远的电话,应声响了。
“…爸。”只有一个字。
只有一个字,足以让林葛然发狂。
电话没声音了。
林葛然打回去,还是没声音。
去哪儿找?能去哪儿找?
林葛然准备去买机票,隋刃拦住了他。
“父亲,我会接他回来。”他定定看着自己,“他会没事,您放心。”
林葛然发着抖,“把他带回来,不要…”
隋刃不再回头,“请您照顾好爷爷。不用担心…我。”
“不要让他受伤!”林葛然的,最后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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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刃动的很快,他跟踪林远手机的信号上了高速。
林远不在国外,他很肯定。
起码林远的手机,并不在国外。
两天,他开了整整两天两夜,已经横七竖八来回跨了七个省。来不及联系也没想过要麻烦龙脊的成员,对方是行家,几乎没时间给他分神。
加油站,“轰隆”一声。
几乎瞬间,隋刃又醒来。
“油加好了。”加油站的员工奇怪地看着他。
隋刃点头,给钱,耳膜嗡嗡地响,声音哑的几乎没音,“现在几点了?”
员工判断他口型,“晚上八点半,前面快到回笼湾了。过去就是西安。”
隋刃嚼几口方便面,喝了杯水,继续开车。
胃开始抽搐,耳麦自从上次被原踩坏还没来及修复,手机也早已没电。现在想联系金飞他们,也已经不现实了。
对方难道是在耗他体力?有几次,差点出了车祸。
隋刃抿着唇,咬上了牙,喉咙里慢慢涌起腥咸。
终于,凌晨五点,他跟上了,是在通往西安的国道。
面前,是一辆黑色的轿车。
隋刃沉默,揉了下眼睛,开始加速。
黑暗的桥洞里。
他忽然停下,下了车,向东走了十米,昏暗里,滴答,是水声。
远处的火车,响着轰隆声。
隋刃看到了林远。
林远抱腿坐着,坐在地上,他抬头,看到了隋刃。他脸上到处是擦伤,昏暗里,他定定看着隋刃,张开嘴,“救我。”
“跟我走。”隋刃上去,一把便拽起了他。
他拽着他走几步,走到了车前,忽然停下来。近处传来“嘀”的一声。
几乎是同时,隋刃忽然拽着林远向远处窜去。
汽车,爆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