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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焰说冥王已经同意了我们的婚事了呢,只要焰登基正位便能迎我入府!”
白衣的少女笑意盈盈,一双紫眸弯起如同新月。
她叫祈心,是元祈天帝创造的一只九天白凰,她已经活了足足有九千九百年,每五百年涅盘一次,每次涅盘过后成长的速度都会增快;只是对于神祗而言,这个年纪仅仅相当于人类的韶华。
同是白衣的男子正在瑶池边的玉凳上低首翻阅各神呈奏的满桌文卷,听到了祈心的话语当即放下了御笔,紫色的眼眸愠怒着看着一脸无害的女子。
“心儿,我说过不准你再私自去到下界,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么?”
这是天帝元祈,为天界诸神之神;一万年前,他将自己修炼时吐出的心血炼成了一只白色的凤凰,初生的凤凰通体金色,在化血为生的刹那之间便让人间下了一场长达一月的大雪。
这是九天白凰,从未有过的神物,冰与火在其身上前所未有地和谐成了一起。
生时落雪,涅盘时责,幼年时期的白凰周身金色,张嘴就能吐出真火三昧;凤栖梧桐,它却独爱他的肩膀宽厚,到了第六千年时,这只凤凰在涅盘之时幻化出了人身,与此同时,金色的羽毛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的莹白,他给她取名祈心,金色的凤眼,在幻化成人时却变成了与他一样的紫色。
“有什么关系么?哥哥也是你的血幻化出来的,他不也日日跑去凡间游玩?”
天真的少女眨着晶亮的眼睛,天帝没有答话,只是满脸不悦地看着眼前丝毫没将他放在眼中的女孩。
是他将她宠坏了,让她的笑容变得如此的肆无忌惮。
“血儿是血儿,你是你。”
回答淡淡却是带着叹息与隐忍;一万年前,他的心血在幻化出白凰之前先升腾出了一条金龙,于是祈心便生来就有了伴。
金龙在成形之时便有了人相,他叫他元血,并将监管凡间的事务一并交给了他;元血稳重,视白凰如至亲,每日回来都会从凡间将稀奇的东西带回来,还没有人形的白凰振翅着,表达着心中的喜悦。
白凰亲他,他也宠着,按理说凡物不得进入天界,只是因为白凰喜欢,即便自己身为众神之神,他依旧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当做没有看见,任由元血一次次地为白凰触犯戒律;当祈心终于有了人形的时候,她对他的第一个请求便是下到凡间。
下意识地,他不想让她再多接触那些肮脏的东西,凡人之心、情欲之根,他不想他的心儿也被那些人的气息所沾染;他下令兵士把守住她的住所,却不料有一日她蒙晕了看守,偷偷溜了出去。
“每次都是这一句,你就不能换句说说嘛?!”
明媚的少女生气地嘟起嘴吧,第一次偷溜下凡的时候,她无疑间在人间撞见了一个苍白的少年,吸引她的是那一双灰眸,死寂沉默,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中央,静静地注视着周围的每个人,他奇怪她为什么会看见他,却也告诉了她自己的名字和身份。
冥焰,冥王的第一个儿子,因为他是以幽魂的形态出现,所以凡人的眼瞳根本不可能看得见他;也是因此,他得知了祈心的身份,九天白凰,天帝心血分化出的神灵。
回来的时候,不出意外地被发现了,祈在她的周围加重了将近一半的兵力,而元血居然向祈辞去了自己在凡间的事务,整日不移地守着她!
后来她才知道,那是金龙对白凰天生的爱慕,因而尽管被凡人称为“一笑倾世”的晓雾仙子为了元血愁断情肠,在他们的居所之外日日徘徊夜夜思念,元血依旧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天帝的紫眸略带深意地看了祈心一眼,却是终究什么都没有说,也正是因为这一次的犹豫,之后的整整九千年,他的追悔与懊恼像是肆虐开来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紫色的惊雷划过夜空,九州震颤,翻滚起云烟漫天!
“不!不可能!你一定是在骗我!”
祈心紫色的眼眸满是浅紫色的泪水,那是白凰的晶泪,带着骄傲凤凰彻骨的悲凉。
“并非我不愿保你,是血儿将你与冥焰的婚事公布了三界;如今神冥皆知你与地府的勾连,诸神震怒天律难违,心儿,你要我怎么留你?”
男人素来淡然的眼眸充斥着紫色的沉痛,他的心儿不知他千方百计的掩饰,只是无奈,血儿此番是用了狠劲,从地府之中将冥焰生生地帮了来,即便他贵如天帝又是如何,罔顾律纪,则众神暴动……
红莲的妖艳盛开了一地,他告诉冥焰,要想留住祈心的灵,必须由他亲自将祈心烧死;那青涩的少年一怔,却是没有推辞,火刑场上,天帝元祈不带情感的命令,冥王的继承者不待片刻的犹豫,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包裹在了红莲的烈火之中!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这敲是她来到世间的第一万个念头,又到了五百年一次的涅盘之时。这一次的涅盘却是无比的痛苦,红莲之火燃尽苍穹之蓝,那样子的灼烧与撕扯,仿佛要将她的灵魂生生破出一个洞!
是焰……
暗红色火光的那一头,苍白的少年沉着灰色的眸子望向她。
“终究是我痴傻,还是老天太过残忍……”
“如此这般地赐予我生命却给我如斯的结局……”
缘起缘灭,万般皆是命。
监看着行刑的天帝叹息,这是他的心血融化而成,那般的依恋,那般的眷顾,他却将自己最心爱的东西亲手送上了火焚之场……
“是了……命……”
紫红色的烈火之中,白色的人影幻形成白凰九天!
“月影星辰化九天,心儿,你的温度是如此的美好,你的紫眸像极了这漫天的星斗。”
那是为数不多的夜里,冥焰拥着她坐在凡间墨黑色的瓦屋顶上,她的温暖熨慰着他的冰冷,灰眸的少年将人间最美妙的情感带给了她……
这是她的真身,他却从未见过。
赤金色的瞳眸哀恸地望着烈焰之外的少年,骄傲的凤凰仰首悲鸣,浅紫色的晶泪落到地上,片片冰凌凝结出一世孤寂……
“哗!”
轰然飞散的,是漫天的白色粉影,白凰空荡荡的灵穿梭在火场炙热的半空;清风环绕,飘渺过天帝紧绷的脸孔。
祈……
你说凤凰涅盘而生、化灰而死,有着世代不灭的轮回,可为窒息的感觉袭我全身,破碎的感觉,一切都就此毁灭?
翅羽凌落,那是一朝燃尽的痛,魂魄残存的最后,她发誓她再也不要为那苍白停留,再也不要被那少年所爱!
雪白的凤凰化腐,齑粉如星点晶莹。
天帝叹息着将齑粉凝结成白凰翱翔时的样貌,以紫晶之石封存……
这是九千年的罪罚,也是九千次的轮回,元血被他一掌打入人间,冥焰也甘愿化凡,承受尘世之苦。
天帝闭关九千年,连着白凰的封印也一并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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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璃,竹屋。
巨大的结界将这边的一切都隐匿了起来,再次回到这个地方,熟悉的祈奈却已经变成了天帝元祈。
这里的一切都似乎弥漫着红莲灼烧的疼痛,九千年前的天上,就是在祈为她搭建的竹屋里,焰用红莲之火将她压到了火场,那铺天盖地的莲花,将她的血肉悉数吞没。
紫色的晶眸闪着久违的泪光,物是人非,终于想起如此简单的摆设竟与天界的居所无一两样;这是化身祈奈的元祈为她亲手搭建的,凤栖梧桐,一万九千年前只因为造就她的天帝爱竹,还是幼凰的她便盘居在温暖的竹屋中,非他的肩头不栖。
她回到了这里,焰与元血却成为了捉摸不到的过去,祈说他等了她九千年,将她的灵体放在了南疆,并让阴酩希创立了阴酩教。
酩辰祭祀,事实上是为了稳定她的元神所办的,神殿之中是她身为白凰时的灵,在九千年期满之时,白凰的灵得到了挣脱,因而祭祀的封俞得到解除;感恩的白凰会将身上陈旧的金羽凌落到阴酩教中并长出新的,而白凰的金羽则是这世上最好的灵物能够保佑阴酩的久久昌盛。
“他们去了哪里?”
祈心问,修长的指尖触摸着桌上一尾白凰的纸鸢;终于她明白了祈奈的眼神,终于她知道了她为什么要遭受如此之多的情劫。
“还记得我当初让你入宫么?”男子笑,化身祈奈的天帝变得格外的温柔;“你所受的情劫都是涅盘重生必须接受的洗礼,我找到你的每一世,引你遇见血儿与冥焰的转世。”
“所以,你一直留在阴酩教?”
祈心惊怔,祈奈默许。
“每到你转世的时候我便会离开,等到你往生轮回的时候再回去照料你的灵,当初要你们三人承受情劫之苦是想要逆转你们之间的纠葛,只是不曾想到九千年之后你和冥焰都已经重生苏醒,得到的结果仍旧是相同的。”
冥焰爱她,她因了前世的一句再也不停留而世世回绝,只是回绝又是如何,心中的真实所想最终是让她不忍割舍,而元血,却在每一世都让她失望悲凉。
是注定吧……
祈心笑,却不再纠结什么,九千年的领悟,她终于看到了祈的苦心,知晓了当初的荒唐。
“祈,我们在这等血重生了之后一同回去可好?”
这淡然的一笑,让素来清远的男人都怔愣了片刻;没有了下文,祈奈也不问,只是伸手搂过娇小的人儿,温柔的紫眸中肆虐开宠溺。
“好。”
我守了你千年,自当愿意再陪你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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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