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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赶到秦王府的时候,正巧碰上秦王府的戍卫急匆匆从府里奔出来。
看样子似乎除了什么事。
燕子想叫住其中一人问问,刚伸手,就看见苏崎哲急三火四的奔出来。
“勤王殿下。”
“燕子?”苏崎哲看见她站在这儿,不免诧异。“你怎么在这儿?是姜相有事要你来?”
燕子刚要开口,苏崎哲就快步走到别人牵来的马边:“如果不是特别要紧的事情,你容我先出城一趟。等回来再慢慢说。”
“出城?”燕子心口一紧:“这是出什么大事了?”
“咳!”苏崎哲有点尴尬的说:“昕昕太皮了。方才她弄坏了她母亲的东西,我发脾气说了她两句,她趁我不注意,竟然要乳母带着她和苏阳出城了。”
“……”燕子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偏巧是这个时候,苏崎哲的一双儿女都被那乳母带着出城了。莫不是乳母有什么不妥吧?
“那就边走边说吧。”燕子一个箭步上了苏崎哲随从的马。
苏崎哲有些纳闷的扫了她一眼:“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这样子,似乎有点不对劲。”
“夫人在甘府遇刺,孩子没保住,就连她自己尚且在昏迷中。”燕子尽量平静的陈述这件事,可声音却颤抖的厉害。
“你说什么?”苏崎哲格外震惊:“甘沛霖遇刺,差点送命?”
“是。”燕子凝重点头。她从苏崎哲脸上的震惊能感觉到他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
“什么人做的?”苏崎哲脸色凝滞:“有什么目的?”
“没抓住。”燕子倒吸了一口凉气,表情充满愧疚:“整个甘府,没有外人入侵的痕迹。别说凶手了,连个鬼影都没看见。”
“这怎么可能?”苏崎哲的心突突的跳。“大司马如今重掌重权,司马府的守卫堪称森严。怎么可能有人进府行凶,却完全找不到痕迹!”
这话说完,他身子一僵,侧首看向燕子:“你该不会是怀疑我吧?”
“怀疑过。”燕子如实道:“因为夫人遇刺,就在您离开甘府之后,甚至是您离开甘府的同时。”
“什么?”苏崎哲眉心紧蹙,眼睛直直的看着燕子:“那时候,她带昕昕去茅厕,昕昕回来了,说她……我怕她尴尬,就没有在那边等着她。在此之前,一切都很正常,没有任何不妥之处。若有人故意接近,或者有什么不良的情况,我肯定会发现……”
“是啊。”燕子也觉得这件事情特别蹊跷。
“所以,你是来质问我的!”苏崎哲有些不痛快:“起初我是不怎么喜欢你们夫人。觉得她是个强势又诡计多端的女人。很讨厌我姑母一直帮她。可是后来熟悉了,我当她是兄弟。虽然她是个女子,可气概和胸襟不输男人。我没有任何理由对她下毒手。”
“殿下放心,燕子自然相信您是清白的。”说到这里,燕子垂下头去:“当时随您一道入府的,就只有您的公子、千金和那个乳母。如今这乳母又忽然带着您的千金出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乳母?”苏崎哲更是一头雾水:“这是从封地带来的人,不谙皇城俗事。她就是个普通的妇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燕子忧心忡忡的说:“那一刀,直刺妇人腹部。还用了带倒钩血槽的匕首,下手相当毒辣,根本就是要致人死地。如果不是神医正好在府里,及时相救,恐怕夫人性命不保。我们必须抓住这个凶手,不能放过一丝一毫的可能。”
“好。”苏崎哲扬了扬马鞭:“我和你一起去。如果真的与她有关,我绝不姑息。”
这话说完,苏崎哲又觉得不对劲。“可我总觉得不是乳母。因为当时她正抱着苏阳在一边玩耍。我们要走的时候,她就直接跟着走了。我不是包庇她,而是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机会单独行动,更别说辣手行凶了。苏阳还小,一刻也离不开她。”
听苏崎哲这么说,燕子的心凉了半截。“如果不是她,还能是谁……”
苏崎哲看她双眼通红,心里也很难受:“无论是谁,我一定帮你们夫人找到凶手。”
这个时候,甘沛霖还没有醒呢。
神医熬好了药,自己端过来交给姜域。
姜域拿了小勺,轻轻的搅动,放在自己唇边吹凉,才慢慢的贴着甘沛霖干裂的唇瓣,一点一点的流进她的嘴里。
可是情况真的很不好,甘沛霖没有知觉,不会吞咽。
药汤最后顺着她的唇角缓缓的溢出来。
那一刻,姜域的心都在颤。手里的勺子都快要拿不住了。
“相爷。”神医有些看不下去,轻声道:“一定要设法让夫人喝下去才行。”
姜域用最轻柔的动作,慢慢的慢慢的扶着甘沛霖抬起上身。他不敢用力,生怕扯痛了她的伤口。
好不容易身子抬起来一些,姜域赶紧坐到她身后支撑着,对一旁的留兰道:“我扶着,你来喂。”
“是。”留兰赶紧胡乱的抹去脸上的泪水,端着药碗上前喂。
尽管换了姿势,可是甘沛霖还是不能吞、咽。
“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姜域问神医。
“原本病者无法吞、咽,可以用熏蒸的方法让药渗透肌肤。可是夫人身上有伤,不能这么做。”神医皱眉道:“慢慢的喂吧,总是能喝下去一些的。我再去准备几服药。”
“好。”姜域点头,他有些不忍心的用手捏住甘沛霖的下颌,勉强她张开嘴。等药送进去,再皱眉为她顺喉。
这一瞬不打紧,苦涩的药汤被迫灌进喉咙里,甘沛霖呛的直咳。
“沛霖,你醒了?沛霖?”姜域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可是才燃起的希望,又很快就熄灭了。
甘沛霖咳嗽的时候吐了好多药汤,可是从头到尾,她都没有睁开眼睛。
留兰心疼的恨不得杀了自己,她忍着,不敢哭出声。
燕子返回来的时候,姜域和留兰好不容易才喂进了一小碗药。
枕头和被子都弄脏了,连甘沛霖的里衣都弄脏了。
“要不要给夫人换件衣裳?这样湿、湿的贴在身上会很难受。”燕子低声问。
“好。”姜域点头:“小心点,被弄疼她。”
“是。”燕子转身去取了衣裳捧来,表情很是失落。
“主子,奴婢去见过勤王,查问过那个乳母。她确实不会功夫,且一直提勤王妃带着勤王的一双儿女,没有可疑。”燕子轻叹了一声:“线索到这里,怕是断了……”
姜域面无表情的看着甘沛霖,直到她说完这番话,才开口:“我不想再听这些事。要查你们去查,不必禀告,除非抓住凶手。”
“是。”燕子能体会到姜域对甘沛霖的在意,心里更难受许多。
换了衣裳,又换了被子和枕头。
一番折腾,姜域很心疼甘沛霖,轻轻的落吻在她额头上。
“你们都出去。”姜域声音低沉:“什么时候需要喂药,再进来。拿个小的铺垫,不要再弄脏她的衣裳,我不想她折腾。”
“是。”燕子和留兰互睨一眼,一并退了出去。
门关上了,姜域才勉强的露出微笑:“没有什么比陪着你要紧对不对?我知道你很害怕和我相处时,我沉默不说话的样子。我还知道,你刚嫁给我的时候,你曾经很努力的想要讨好我。沛霖,我因为母亲的事情怪你,可是你是为自己的母亲报仇,我虽然不能接受,但我理解你的心。我们之间,有太多的猜忌,太多的不信任,可是因为有这个孩子,我以为老天愿意给我们一个化解的机会。可是为什么会这样?我现在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要,只要你醒来,只要你陪着我走下去……无论如何,别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
门外,燕子和留兰听见这番话,都哭成了泪人。
陈锐和陆垚已经不知道搜查了甘府多少遍。
怎么都没查出端倪。
他俩面对着面,坐在偏厢里,看着桌子上那把锋利带着倒钩的匕首,数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
“不然就从这把匕首上查!”陆垚猛的想到了什么:“这匕首锋利又设计的如此阴毒,皇城里并不是很常见。看材质,也不似寻常的铁,工艺就更不必说了。”
“越不普通,就越好找。”陈锐将匕首拿起来:“我这就让人照着画,把画册分发下去。”
“对。”陆垚点头:“能找到这东西的来历,说不定就能找到凶手。”
“事不宜迟。”陈锐紧着起身:“我这就去。”
他刚拿着匕首出门,就看见留兰和燕子哭着走过来。
“别哭了。哭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陈锐叹了口气:“我这就去查这匕首的来源,希望有帮助。”
燕子点头:“一定要查出来。本来主子和夫人可以很幸福的。”
留兰听她这么说,再也忍不住了,抱着陆垚放声大哭。“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大小姐,是我该死,我才最该死!”
陆垚顺势把她抱在怀里:“谁都不想发生这种事,不怪你。”
说真的,燕子有些羡慕留兰了,这一刻,还有人能抱着她。可是霍青已经走了,再没有人能如陆垚呵护留兰那样呵护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