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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里坊的陈掌柜的和胡大夫受不了了,眼见着李开勇没用人扶就下了床,老脸自然挂不住,那胡大夫就朝古青发难,“小哥也别得意。那生石膏乃是大寒之物,你足足用了120克,这是想要人命啊。别看这位小将这会子生龙活虎的,可等会儿就不好说了。”
“好不好说与你无关!”古青才不想理这山羊胡子,技不如人,阴阳怪气的话不少。
石膏虽然大寒,但这人乃是热症,又病得这么重,不下大剂量怎能好转?
李开勇以为自己中了北凉人的毒,凶多吉少,早就下了赴死的决心,没想到还能再站起来。
他十分感激,竟自个儿走到古青面前行了个大礼,“谢过小哥的救命之恩!”
谁料这一弯腰下去,李开勇那壮实如小山般的身躯竟椅起来,似要倒在地上。
那胡大夫见状,顿时得意忘形,“瞧瞧,老朽说什么来着?这位小将快不行了。”
“你在诅咒这位将军?”古青下巴上扬,一双明媚的眸子半眯缝着,挑衅地看了眼胡大夫。
胡大夫顿时语塞,不敢搭话,心里却恨透了古青:这小子还真不是省油的灯,处处挖坑!
“灌下去。”古青也没功夫跟这两个小人磨嘴皮子,利索地吩咐下去。
早有士兵接了伙计手中的汤药,扶着李开勇给他喂下去。
很快,李开勇面色又红润起来,身子也不发飘了。
耿少恭双目冒出光来,紧紧地盯着古青,似乎想从那张精致的小脸上看出什么来。
打从见她第一面,他就觉得这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穷小子,一个长得像个娘们似的小白脸。
谁知她竟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
果然,人不可貌相。
“哈哈,不过两剂药,勇哥就活蹦乱跳了,厉害,厉害啊。”胡彪竖起大拇指,冲古青哈哈大笑起来。
军中的汉子,性情就是粗犷又豪爽。
古青甚是喜欢。
陈掌柜和胡大夫面色黑如锅底,对古青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扒了他的皮喝了他的血。
本来他们能稳赚一百两的,没想到被这小子一顿搅合,一百两没了不说,招牌也给砸了。
这怎么能行?
可当着耿少恭这帮子兵爷的面儿,他们当然不敢怎么着。
就听陈掌柜皮笑肉不笑,阴阳怪气说道,“没想到你这小子倒是走运,瞎猫撞上死耗子了。”
这分明没把古青当作一个身怀医术的人看。
古青也不计较,只嘿嘿冷笑,“没那个金刚钻,自然不会揽这瓷器活儿。”
一句话,把陈掌柜气个半死。
耿少恭看得十分痛快,当即就从胡彪手里要了一锭银子,亲自塞进古青手里,“今儿多亏你了,在下这厢有礼了。”
竟对古青拱手作揖。
古青一直以为这是个眼朝天的蛮将军,哪知道他为了部下竟能纡尊降贵,倒是叫她刮目相看了。
“没什么,不过是愿买愿卖罢了。”她颇有些不自然地拧过身子,没有受礼,不过手心里那锭银子却是让她攥得快要出水了。
这可是十两啊,相当于她家好几年的开销,这下好了,不用吃了上顿没下顿了。
“剩下的药回去再喝一天,也就好了。”接了人家的银子,古青甚是殷勤地叮嘱一番,就背上自己的背篓,打算回家。
没想到王大成已经等在门口,这是两人之前约好的地方,他一见古青走来,望着她那紧紧攥着的拳头笑得见牙不见眼,“你,你发财了?”
古青不好意思地抿嘴儿一笑,连忙摇头,“哪里?运气罢了。”
两个人嘀咕两句就离开了。
耿少恭没说什么,回头瞪了陈掌柜的一眼,扔过去一串铜钱,“这是我兄弟喝药的钱。”
陈掌柜的欲哭无泪,但也不敢如何,只得颤巍巍接了那铜钱,目送耿少恭一行人呼啦啦离去。
他则和胡大夫对视一眼,就招手叫来两个伙计,低声耳语一番,两个伙计就领命而去。
耿少恭一行上了马,就朝城门驶去。前方正是那个纤细的身影,只是此刻脚步轻快,看上去十分雀跃,想来是赚到银子的缘故。
耿少恭抿嘴笑了回,转身低头吩咐胡彪,“保护好他。”
“司马,青天白日的有什么危险?”胡彪不解。
“等会儿就知道了。”耿少恭嘴角扬起,冷笑一声。
胡彪答应着,骑着马往前窜了几步。
却不料日上正中,街上的行人多了,古青那纤细的身量很快隐入人群,三转两转的竟然消失不见。
胡彪顿时急出了一身汗,可他骑着马又不能往人群里钻,只得伸长脖子四处找。
却说古青闻着香味儿来到一处烧饼摊子处,那黄澄澄刚出炉的烧饼,让她忍不住拼命地咽唾沫。
她紧了紧汗湿的手心,从腰间荷包里摸出几个铜板来,对那卖烧饼的道,“大哥,给我来四个烧饼。”
那十两她到底没敢拿出来。
卖烧饼的利索地递给她四个香喷喷的烧饼,古青接过来,先把两个放在背篓里,另一个递给王大成,自己则拿一个狠狠咬了一口。
从早上喝了一碗稀得照出人影的野菜粥,到这会子,早就饿得肠子扭成一团了。
王大成推辞一番,到底没有忍住烧饼的葱香味儿,也就不再客气,接过吃起来。
古青边吃边跟着王大成往城门走,恍惚间觉得身后似乎有急促的脚步声跟上来。
她头也没回,只是加紧了脚步,捏了捏腰间的荷包,腾出手来在袖筒里掏出一个物件来。
老远见城门处人挤人,古青怕连累王大成,就含笑对他道,“大成哥,我这会子累得走不动了,今儿咱有钱,索性雇辆牛车吧。”
王大成还真以为她走不动了,迟疑了一下,方点头,“那好吧,等会儿你在城门外等我。”两人约好了,王大成就掉头雇车去。
古青加紧脚步走到城门口,跟在人群后头,耐着心排队查验。
她就觉得身后贴上两堵墙,本就热得出了一身白毛汗的她,这会子更是被这两堵墙给挤得透不过气来。
她竭力稳住身形,稍稍低了头,就见一左一右伸来两只手,都是冲着她腰间荷包来的。
她无声地勾了勾唇角,冷冷一笑。
说时迟那时快,她手中的物件对着那两只黑乎乎的大毛手飞快地扎去。
稳准狠,一击便中。
合谷穴乃是虎口穴道,戳中之后,又酸又麻又疼,手就跟废了一样。
不出所料,人群里发出两声短促的低吼声,却一瞬即逝,短得就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不过守城门的兵丁已经朝这边瞅了,古青头也没回,就听身后有个声音颤微微地笑着解释,“兵爷,有人踩我脚了。”
“我也是!”
古青含笑跟着人群出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