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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阳高照,微风吹动柳枝,南唐御花园中百花争艳,香气不绝,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楼阁亭台,碧瓦重檐,楼宇之间自有一番味趣。
南唐的贵女们在园中赏花嘻戏,环佩叮当,好一幅贵女游春图。今日是南唐一年一度的百花朝,这百花朝俗称百花潮,相传是天上花神女夷的生日。每年这日皇宫都会举行祭祀祈求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三日后举行百花汇让贵女们展示才艺,表面上是为了庆祝花神的生日,贵女们齐聚一堂,实则是众家名门挑媳妇的宴会,若是逢上选秀,则是充盈后宫的标准。但也不妨那些在百花朝上出彩的贵女名扬大陆。凤家小姐凤婉卿便是一个,凭借百花朝,而名扬天下的美人。
御花园偏僻一角,凤婉卿身着流彩暗花云锦宫装,梳着飞天髻,头上簪着云髻花颜金步摇,身姿芊芊,皮肤白皙,眉眼精致,有一种江南美人的韵味,低眉浅笑间尽是大家风范,站在这园中满园的花都失了颜色。不愧是天下第一美人。
而一旁的凤如珊相貌平平,只算得上小家碧玉,身上的装饰比凤婉卿多了不知几倍,相貌不行只好靠服饰上来镀金了。
两人盯着前方的一方小池,池水波光粼粼,泛着绿色,再没有了动静,凤如珊神色慌张道“那死丫头不会是淹死了吧?”人都下去一刻钟了,那池水平静的吓人。
凤婉卿不慌不忙的理了理衣裳,笑意盈盈,语气温柔却道“二妹妹贪玩,失足掉进了池中,我们怕误了祭天时辰,就先走了。不巧妹妹竟然落了水。”精致的眉眼意味深长的看了凤如珊一眼,转身带着自己的丫头闲庭信步的走了。
凤如珊被瞧的毛骨悚然,她没想到平日里温婉的凤婉卿居然也有如此狠毒的一面。那她在府中可了劲的得罪她,岂不是。。。凤如珊望了一眼那平静的水面,反正不是她将凤千澜推下去的,心想有了这个把柄谅凤婉卿也不敢动她,便匆匆带着自己的丫头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春风拂柳,池水幽幽,突然有气泡冒出,一道蓝光闪过,又归于平静。
南唐天坛,殿前广阔无边,由艾叶青石铺就十里,坛墙分成内坛、外坛。南边方型的坛墙,象征地。
北边的坛墙呈半圆型,象征天。北高南低,正是“天圆地方”。天坛便设在内坛中轴线上,中间由一条宽阔的丹陛桥连结,坛的周围矗立着四根石柱叫通天柱,代表四季;十步外是十二根金柱,代表十二个月;再十步有着十二根银柱,代表十二时辰。而每一根柱子上都有一个相应图案按钮,四周还修建了半米高的石柱,表示了二十八星宿。
南唐皇帝带着众位妃子坐在中轴线上的观礼台上,大臣们则携带着女眷坐在台下。国师溟秦站在丹陛桥上,神情*,在空中划着一道道繁复的法咒。其实这祭祀并不是单纯的祭祀,更是为皇室测算下一代继承人。
南唐皇帝,手肘撑在腿上,神色郑重的看着国师。四周安静极了,只有宫女为皇帝打扇的声响。大家都知道皇帝对国师的看重都规规矩矩的坐着,生怕惹出什么祸端。
凤如珊到时,祭祀已经开始,还好众人都盯着国师,没有人注意到她,找到凤家的位置坐了下去。凤婉卿见了,轻蔑的笑笑,不在理会。
日至正午,阳光倾泻而下,国师的影子被拉长,模糊的容貌显得神秘。坛中火焰高涨,火舌冲天。
忽而一阵阴风刮来,天色暗沉,乌云密布,雷声轰鸣,观礼台上的众妃被吹得花容失色。皇帝用袖抵挡,在大风中也是摇椅晃。风卷起的尘埃迷了众人的眼。
高台之上,国师溟秦纹丝不动,神情古怪。手势万变。突然井、鬼、柳、星、张、翼、轸方位的石柱亮了起来,白日星辰突现。五百多颗星,那是一只展翅飞翔的朱雀。一声巨响,暴风骤停,云开日出,星辰退隐。黑暗暗的天空放晴,观礼台对面,祭坛之外。
一抹紫色身影渐渐出现在众人眼前。紫裙长及曳地,腰间缠着锦带,盈盈一握,发间一支玉兰簪子,简单大方,面容艳丽,一双凤眼清澈,却又凛然生威,三千青丝挽成云髻,披散在后,只是湿哒哒的。
待众人看清来人,神色各异。这不是那个凤家傻小姐凤千澜吗?她怎么会在哪里?还出现的这么奇怪。
蒋漱兰刚一醒来,发现自己身在水中,差点没被呛死。浑身冰冷,爬出了水池,拧干衣裙,环顾四周完全不知身在何方,鬼使神差的来了宽阔无边天坛。一阵风吹后,就发现自己被围观了,慢慢走进,高台之上那个皇帝装扮的人不是君凌风。靠,这什么鬼地方,难不成又是另一个朝代?
凤丞相一惊,千澜怎么会在这,连忙呵斥“大胆,千澜还不给皇上请安?”众人摇头,这个凤家小姐自从出生就没说过话,活脱脱就一个傻子,怎么会听凤丞相的话,就是听了也听不懂啊,心中哄笑。瞧她一身狼狈样。
蒋漱兰从前跟在君凌风身边礼仪也学了不少,既然这位老者认识这个身体的主人,那么应该也会帮着点。她现下又搞不清楚状况,只好按照老者所说行事了。众人都不包希望,等着看凤丞相如何下台,看凤家的笑话。凤丞相心中也明白,正打算向皇上借年纪小请罪。
蒋漱兰先一步动了。紫衣女子缓缓举手至齐眉,双膝跪下,头伏地,姿态优雅,三千发丝扫地,而后缓缓直起上身,双膝起,举手齐眉道“臣女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标准的嵇首礼,姿态端庄,就是主持国礼的刘太常也无法挑错。声音清冷,如出谷黄鹂。
空气都凝滞了,众人好似石化了一般。凤丞相心中一愣,然后大喜,哼,敢嘲笑凤家。看着凤千澜也不是那么不喜了。
凤婉卿见状,眼中闪过阴霾,这个傻丫头命这么硬,淹都淹不死。凤如珊满眼震惊,刚刚看见凤千澜时以为她是来索命的,差点尖叫。还好凤婉卿用力拐了她一下,这才回了神。
暴风过去,皇上端坐在上座,想起方才的朱雀七宿,看向天坛上缚手而立的国师。溟秦神色凝重向皇上点了点头。
皇上看着眼前的紫衣女子,听见大臣们窃窃私语,神色不动,帝王之威尽显道“你就是凤家的二小姐,凤千澜?”
帝王之威一般人都是要被吓破胆的,就是下座的臣子这时也要惶恐。蒋漱兰神色没有丝毫慌张,在皇上犀利威严的眼神下,她抬头正视高台上的皇上,不卑不亢,*的唇微张,铿锵有力道“是。”声音在宽阔的广场上,回音阵阵。蒋漱兰神色不变,心思百转。原来这身体的主人叫凤千澜,是凤家二小姐。
刘太常最是重礼仪,跳出来指着蒋漱兰“大胆,皇上面前,岂容你无礼放肆?”在南唐直视皇上是对皇上的一种不敬,是要打板子的,严重者杀头也不为过。
蒋漱兰一点也没有被刘太常吓到,反而笑笑,一时间天坛上多了几分色彩,容色无双,一双凤眼看着刘太常道“敢问大人平日是否用眼视万物?”
刘太常看了看高台,皇上没有说话,便道“那是自然。”不知道这凤千澜到底是何意思。
蒋漱兰微微一笑“那再问大人,大人用眼视物,是否受心所指使?”
刘太常摸不清这凤千澜搞什么鬼,又不能丢了国礼监的脸,只好道“自然。”
蒋漱兰转向皇上,福了福身“皇上,既然眼本受心所驱使,那么千澜直视圣颜,便是打心里的尊敬臣服,何来无礼放肆之说?况且眼睛看到的,又哪里有心看到的真呢,古人曾言:存乎人者,莫良于眸子。听其言,观其眸,人何匿之?”
众人听了这番论调,都若有所思,用心看人,妙哉。
刘太常也有所思,察人本就重在观其色,可是现在下不来台,丢脸的只会是他。呵责道“一派胡言。”
蒋漱兰冷声道“难道刘太常平日里不面圣颜,是因为其心不忠?不敢直视圣颜?”这番论调可是现代东西方共认的,圣人所言,当然是有那么点道理的。
刘太常一惊,连忙跪下,拜倒“皇上明鉴,老臣三代忠良,日月可鉴啊。”
皇上慢慢道“刘大人,请起吧,刘家的忠心,朕心里有数。”然后一脸严肃地盯着蒋漱兰,眼中冷光四射“凤千澜,你可知罪?”
蒋漱兰站的依旧端庄优雅,“臣女不知。”奴颜婢骨的封建时代,很少有人敢挑战天家威严,唐代魏征是这为数不多的人中的一个。直言直谏,另天子都折服。其中就有这种敢挑战天家威严的勇气,让皇上觉得眼前一新,从而对对方赏识。蒋漱兰猜测这南唐皇帝会吃着一套。
凤丞相见形式不妙,拱手谢罪“恳请皇上宽恕小女,小女不识礼仪,冒犯了天颜,实在是为父之过。”
皇上又瞧了瞧蒋漱兰,突然大笑“凤丞相果然吾南唐第一相,教女有方。”挥着袖子,大笑着起驾回宫。大臣们齐声道“恭送皇上。”
原来这里是南唐,蒋漱兰不知道这南唐皇帝为何如此龙颜大喜,心中正想着如何去往邻国西华。
一场祭天就这么散了,凤丞相匆匆朝蒋漱兰走来,心中疑问重重,脸上却挂着笑意,“千澜今日这么会出现在这?为父不是让你在茗春待着吗?”
蒋漱兰只好收回思绪,小心应付,“千澜只是闷了,出来走走,不小心闯祸了,还请父亲责罚。”
在外凤丞相也不便多说什么,免得叫人听了去。慈祥道“那就随为父回去吧。”
蒋漱兰,不凤千澜默默跟在凤丞相身后,朝宫门外去了。
御书房,皇上坐在龙椅上,手肘撑头,看着溟秦奉上的纸张。语气低沉“就是她吗?”
溟秦低垂着眼,恭敬道“是的,陛下,天命所指,凤千澜小姐就是南唐下一任皇后。”
“好了,朕知道了。你退下吧。”挥挥手,闭上了眼。
溟秦恭敬的退了出去。站在御书房外的台阶上,苍老的老眼,遥遥望着东方,眼中似是有泪。
皇上手敲着椅子,睁开了眼,对着虚空道“让太子速速回宫。”
空中气流一动,暗卫领命赶往边疆。
御书房中,风吹帘动,皇上把玩着一枚晶莹剔透的玉佩,口中喃喃“下一任皇后。” 玉佩似有灵性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一道蓝光一闪而过,玉佩中的蝴蝶突然像是活了一般,翩跹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