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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孩子离开之后，顾家宅子二楼的房间难免安静了下来。
躺在床上的人悠悠的睁开了眼睛，深深的叹了口气。他急促的咳了几声，出手向来狠辣的夙老爷子，第一次这么温柔的给一个人拍着胸口。
“清安，其实你这又是何必呢？”
夙老叹了口气：“顾衍这孩子不容易，你这样，对他未免太严苛了。”
如果连自己祖父的死都成了人生之中的一堂课，他几乎不敢想象，这对顾衍将会是多大的打击。
“好好地告别，好好的一起度过最后这段时光，难道不好么？”
顾老爷子直勾勾的看着天棚，半晌，他才叹了口气：“顾家总要有一个人撑起来，知子莫若父，我那几个儿子，难当大用。”
他苦笑了一声：“顾衍万事皆好，只是固执。我总以为把他扔到特事队那种地方去，总会磨平他的性子。
哪知道，这些年下来他越发固执了。”
这人，一旦陷入固执的境地，就会失了冷静。
被顾家人称为感情缺失的顾衍，其实心里是个比谁都更在意情谊的人。也正是因为如此，顾老爷子才希望顾衍能无牵无挂。
一个高位者，一旦有了感情，就会失了客观。
像他们这样的人，是不需要有感情的。顾衍就是因为在乎感情，才会被他算计的。顾老爷子一直希望顾衍能够明白这一点。
“老怪物也说了，其实那张药方就连他都凑不齐。就算郑家将乌骨木给他，他也还是缺了一味药。”
连那老怪物都凑不齐的药方，普天之下便无人能够凑齐了。
顾老爷子轻轻笑了一声：“顾衍出生的前一天，下了好大的雪，他出生的时候，恰临日出东山，天下皆晴。”
这些话，顾老爷子曾说过千万遍。
夙老哼了一声：“那你怎么就没给他起名儿叫顾东山或者是顾有光？”
…………
顾清安无言以对，这天儿是没办法聊了。
他其实一早就知道自己会死，害怕吗？其实也没什么好害怕的。从那天忽然晕厥苏醒之后，他就已经在谋划这件事了。
他想，无论如何在死之前，也要让顾衍跌个跟头。
顾衍这孩子冷情冷性，却满身锐气，就算是把他扔到了特事队居然还是走得一帆风顺。
不管这一路吃过多少苦，这孩子从来没有崩溃过。
他曾折断过这孩子的翅膀，又看着这孩子野草般固执生长重回苍穹。可他想，总要在他还有能力的时候，折断一次这小子浑身的骨头。
只有痛过，才会长记性。
“清安，是你太偏执了。”夙老叹了口气：“我看你家阿衍带回来的那个丫头，跟他的性子倒是一模一样。”
他在心里暗暗的想，连老姜都愿意陪着他们胡闹。
这天，说不定还真能被这两个孩子折腾出来点儿什么。他可是听说了，连丢失的铜鼎都被这两个人折腾回来了。
“那丫头，是个好孩子。”
顾老爷子咳了两声，然后闭上眼睛：“可惜，顾衍的身份配不上好女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