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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梨落却忽然笑了，那笑容里有默然，也有着浓重的不认同。
“变成顾清安当然好。”手握重权，身家无数，明里暗里不知有多少人护着他的周全。
就连他的夫人，要回到属于‘顾清安’的家里，都需要提前打报告告知。
这样的生活，几乎是平凡人类一生的奢望。成为顾清安有什么不好。
“可是，这样对顾衍，公平吗？”
苏梨落直直的看着顾清安的眼睛：“您有没有问过顾衍，他愿不愿意成为顾清安？他想不想要过这样的生活？”
高处不胜寒，也并不是每个有血有肉的人类都想变成天上神只的。
听了苏梨落的话，顾老爷子居然笑出声，虽然声音很低，但确实是笑了的。
就连老医师认识顾清安多年，都鲜少见到对方会这样的笑。那笑容有一种对于天真的喜爱，和轻讽。
“小丫头。”
笑够了，顾清安才收敛了眉眼：“顾衍受着我顾家的庇护、身上流着我顾家的血脉。
不论他是愿意也好，不愿也罢，他生来就披着顾家的荣耀，有些事根本轮不到他来挑剔。”
享受了什么，就要付出什么，这是人世常态。
顾清安见苏梨落没有说话，揉了揉眉心，又多说了两句：“何况，处在他哪个位置，有利用的价值总比没有好。”
他冷哼一声：“还是说你觉得，比起杀伐之用的棋子，他更愿意当一滩糊不上墙的烂泥？”
“烂泥？”苏梨落看着提起顾家子孙后辈是一脸轻视的顾家家主。
顾清安并不反驳：“没错，世人眼里华贵如凌云城堡一般的顾家，其实就盖在泥潭里。
别人看到的是我冠上闪光的那一点罢了，可见不得人的地方，早就烂光了，一片恶臭，皆是淤泥。”
苏梨落好似有些懂了，似乎又没太懂。
她眨了眨眼睛：“所以在一开始，您就将顾衍送到了特事队去？”
不把顾衍放在身边教导，或许并不是顾清安本意。只是他身上需要擎起的那片山脉太大了，他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你喜欢顾衍？”顾清安换了一个话题。
苏梨落几乎是想都没想的就点了点头：“对，我喜欢他。”
如此的干脆果决换回了对方一个舒缓的表情：“那孩子……可不是什么懂情懂爱的性子。塔可能会包容你、会照顾你、会给你世上所有你想要的东西。
但是，他不会爱你。”
不知为什么，苏梨落总觉得顾清安的声音里带着点伤感。
说浓不浓说重不重，隐隐约约的，嗅起来并不明显。
“这也不重要？”
抛却无用的想法，苏梨落眉眼之间满是坚定：“我会让他爱我的！”
她年轻、美丽、骄傲又满身锐气，顾清安那个过分温柔的表情，好像在透过她，看着别的什么人似的。
半天，他才终于干咳了两声，收回目光。
“女孩子总是这么天真。”
他的语调过于温柔了，温柔的让人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苏梨落却在这个温柔的口气中，读到了一个并算不得愉悦的故事。
影影绰绰，如云遮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