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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弘治,你不能抛下我!周弘治,你听见没有?”
泪水早已干涸,她不知哭了多久,亦不知天光几何。
醒来的小丫头熙熙还不知屋子里头发生了什么事,看她眼眶红肿,懂事地伸出小手,抚摸她的面庞,抬起脚尖凑近她眼前:“娘亲是不是眼睛疼呀?熙熙给娘亲吹一吹就不疼啦。”
温热的气息扑到她的脸上,终是将她稍稍唤回了心神,看着面前伶俐可人的小丫头,陈盈不由得想到宫中那一个。
当年清妍只比熙熙大了两岁,比之熙熙更加乖巧可人,纵使这般,在她离开之后仍是变了性情,可那时终究还有周弘治护着她。
要是周弘治也离开了,清妍怎么办?
清庭又那么小,让他如何挑起天下的重担?
脑海中不意想起那一日的画面,树上的鸟雀没了父母便只有等死一途,可要是清庭清妍没了父母,命运怕是比等死更可怕。
不,周弘治不能死!就是要她豁出性命,她也要救活他!
“许荀,陛下……如何了?”
许荀在床畔守了一夜,好容易守到天光大亮,见君王唇上的颜色渐渐恢复如常,不由深呼吸口气:“禀娘娘,如微臣所料,陛下的确是中了毒。不过这毒非是取人性命,而是可致人昏厥,幸喜微臣来时带齐了所需药材,亦着人配成药丸给陛下服用了,若是陛下能在今日午时醒来,那便说明陛下体内的毒素可解了。”
只要午时醒来就可以了是吗?
那就好,那就好!
陈盈坐在床沿,抱紧了熙熙,一只手不住摩挲着床上那个人的手背。
本该温厚的手掌,此刻冰凉地骇人,她只能一遍又一遍替他焐热,只要他能醒来,她就回宫,从此以后再不提出宫二字。
“周弘治,醒来,我说到做到,只要你醒来,以后我都不会再离开你了。”
若非她偷偷出宫,他也不会下江南来找她。他要是不下江南,也就不会再有此次无妄之灾。
经历过一次差点失去他的绝望,此生她都不愿经历第二次了。
“醒来吧,周弘治,醒了我们就回家,回到有太妃娘娘和清庭清妍的地方。”
孩子们都还没有长大,他怎能忍心这样睡下去呢?
温暖纤柔的指腹一遍遍从他手背上轻抚而过,周弘治在睡梦中蹙一蹙眉,仿佛从风中传来人语声,亦是轻缓温柔,一声声呼唤他的名字。
自从他登基以来,普天之下就再没人敢直呼他的姓名,除了……除了那个女人。
那个总把他气得半死,却又让他舍不得放手的女人。
“周弘治,我答应和你回宫了,你听见了吗?”
回宫?是她说要回宫吗?
那可真好啊。
手指微微一动,略是吃力的握住那一抹温暖:“是你说的……回宫……可不要反悔……”
“陛下!”
“周弘治!”
感受到回应,干涸许久的眼眶再次湿润起来,陈盈任由那人握紧了自己的手,喜极而泣:“我不后悔,你醒来了我就跟你回去。”
“好C!”
周弘治想要睁开眼看看她,可是疲惫却让他难以支撑住,是以这片刻的苏醒之后,除了她的那句许诺以外,心头唯一闪过的竟是宋廉那厮误打误撞又保了一命。
此番意外幸而伤及的是他,倘或伤到皇贵妃半分,他定要他吃不了兜着走。
“娘娘,天不早了,您瞧陛下都用过膳睡下了,您也用些膳吧。”经过了一日一夜的惶恐,到此时见着君王安然无恙,高德禄总算是放下心来。
眼瞅着陈盈衣不解带地陪在君王左右伺候了一整天,他又是欣慰又是感动,未免她再熬垮了身子,不由出声劝慰几句。
陈盈到如今才觉得真是累及了,得了高德禄的劝,看着周弘治的唇色已然恢复正常,亦知他不会再有事了,便站起身来:“本宫去隔壁歇歇,劳烦阿翁在这里照看一二,若有事就着人到隔壁去叫本宫。”
“哎。”高德禄答应下来,忙使紫芊等人伺候她歇息去了。
至夜半时分,周弘治终于完全苏醒过来,睁开眼看了看四周,高德禄会意,急走两步上前道:“陛下可算是醒了,方才皇贵妃娘娘一直在这守着,是老奴怕娘娘累坏了身子,是以就劝娘娘回去歇息了。陛下这会子……可是要叫娘娘过来?”
周弘治不作声看他一眼,片刻才摆一摆手:“不必了,她守着朕这么久也该去歇歇了,”说罢,拧眉看着外头夜色深沉,又道,“这会儿是什么时候了?”
高德禄忙道:“已是丑时一刻了。”
“唔……”想不到他这一觉竟睡了一天,宋廉可真是好样的,“外头可有什么消息?”
高德禄伴驾多年,自是知道君王问得是什么:“回陛下,晌午时分宋廉宋大人曾偷偷来过,直言犯了死罪,要陛下发落呢。”
“哼,他倒是机灵。”周弘治轻声咳了一咳,示意高德禄扶自己坐起来,“还知道要他陪着演戏的是朕,没敢用毒药,若不然他这会儿就是请罪,也该到九泉之下见朕了。”
“陛下吉人天相,怎会有事?”高德禄闻言讪讪一笑,对于君王的把戏,他自然是知情的,是以在出事的时候才没能守护在君王身边。
不过也是因为他和左骅的大意,才使得君王受了这一场无妄之灾,现在想来,不免一丑怕。
反观周弘治,因着陈盈松口答应回宫,对于宋廉收下的失手、左骅等人的失职,倒都不甚在意了,横竖是他自己的主意,真要有了一二,也怨不得别人多少。
只是这事是临时商议,陈盈或许一时半刻发现不了什么,时日久了,以她的聪慧难保不发现端倪,倒不如趁热打铁。
“高德禄,着人去宣宋廉来见朕,就说朕还有事要吩咐他。”
“嗻。”高德禄应声而退,对于君王和皇贵妃之间的事真个要看不懂了,不就是让皇贵妃回宫嘛,何至于弄这么大的阵仗出来。
也得亏太妃娘娘不知晓,要不然又要把那套祸国殃民的话轮番的说给陛下听了。
哎,哎,哎,做个御前总管可真不是好差事啊。
与此同时,同他一样觉得不是好差事的宋廉,亦是苦着脸坐在家中等死。
你说他运气不好吧,出个巡就把皇贵妃娘娘给找回来了,要说他运气好吧,皇帝陛下千叮咛万嘱咐就差手把手教他的事,也能让他给办砸了。
他摊着手,哭都不知道该怎么哭。
高德禄嘿嘿一笑,甩着尘尾道:“宋大人,那老话里头说,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您这会儿要死未免死的早了,说不得有后福等着你呢。”
后福?他都快背上弑君之名了,哪里还有什么后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