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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我是这样来的,图族的老修士。”穆凡得知真相后久久不能平静,他努力克制,但心中充满强烈的不甘。
“我想回家、我要回家,我能回家。”
他吼完之后便冲了出去,对着远方一路狂奔,身影消失,徒留一连串的泪珠,自他奔跑进入这个古镇后,随着窄小陈旧的房屋出现,在他的视线逐渐的消失,接着一连串的记忆被迅速勾起。
记忆中,穆凡是单亲家庭,自型母亲一起长大,他们并非是城里人,小时候与爷爷奶奶一个村子里。在儿时村子内有这么一间剃头店,老式推子,折叠剃刀,铁制理发椅,铜锈班驳的大镜片……
那年约摸是十岁左右的光景,头发一长,就会被母亲连骗带哄地拽进了这间剃头店。剃头的是个消瘦的中年男人,因为右腿有点残疾,不懂事的都偷偷地叫他张瘸子。在穆凡的记忆里,他每天忙着为别人剃头刮须的,但他自已的头发浓密杂乱,却不见怎么打理。
孝没有哪个不讨厌理发的,他也一样,不喜欢长时间坐在那里听任摆布,最令人心烦的就是被按在瓷盆里洗头的那一刻,满脸都是那香得发呕的肥皂沫。黑漆漆的剃头店里,一盏枯黄的白炽灯被风撂起又撂下,忽闪忽闪地,手推子嚓嚓地,闷闷作响,发丝零落了一地。
当屋外传来伙伴的嬉闹声,他就再也坐不住了。每每这个时候,他就感觉头顶被死死按住,无法动弹。他无奈加委屈地呆坐在木椅上,眼角似乎瞥见张瘸子那得意的笑!
当时,那个死瘸子还和旁人有说有笑。
而这个时候穆凡的母亲就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只露出浅浅的笑、温和的笑。
“母亲……”
他忍不住哭出声,张瘸子的笑容连同那间剃头店一起,早已是梦里那张发黄的书签,只有在记忆被风吹起的时候,偶尔才会从记忆的册页里滑落。然后他想起了自已的母亲!
而这里,在异乡甚至异世界的一个古镇里,有那么一间古旧的剃头店,就像记忆里的梦境一样:老式推子,折叠剃刀,铁制理发椅,班驳的大镜片……只是剃头店里没有了儿时的闹热,没有顾客,也没有吵闹不停、趴上窗台向内张望的酗伴,屋内空无一人,就连他母亲的身影也没有。
穆凡驻留许久,望着半掩的木门一阵出神,他忽然想走进去瞧一眼,对,只是去里面看一眼。正当他站在半掩的木门前徘徊不定的时候,从结满青苔衣裳的长巷尽头,走来一个神情漠然的老大娘。她推开半掩的木门,与穆凡擦身而过,却并不理会他的存在。
老大娘之后便返回,而后又慢慢地走入了结满青苔衣裳的长巷中。
穆凡在此处游走,发现天陨城附近的这个镇子正慢慢被遗弃,那些破房子,或许也会被修葺一新,也或许,破的被藏在一角,新修的总会亮瞎你的眼。
望着木门轻掩剃头店,就像记忆里的梦境一样:老式推子,折叠剃刀,铁制理发椅,班驳的大镜片……
他进入其中不知等候什么,天气阴沉,小店里幽黑清冷。坐在木板凳上,看幽幽的清光,穿过窗洞门楣,镜前的铁椅静默无言。
不大会的功夫,从门外走进来一位老大爷,一身青素的衣衫,一顶深蓝的皮帽,与老大娘漠然的表情不同,老大爷笑容满面。
穆凡不知为何心中觉得亲切起来,大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错觉。
“小友可是来理发?”
穆凡一阵无言,他心情极度恶劣,可不是来理发的,默许了老大爷的话,他忽然觉得有些欣慰。老大爷不太会说普通话,和达尔文那个老外一样,都是操着一口不算太流利中文,会把胖子叫成“棒子”、把“早上好”叫成“搞上好”,他记起了要寻他的事情。
老大爷说他姓李,整个镇子都是李姓,老祖宗是打海外过来的,当年流落这里的,而后就有了这李家村。
穆凡心烦意乱,可是老大爷是聊天高手,一眨眼的功夫唾沫横飞,一个人说得眉飞色舞,忽视了他的存在,而且居然没有开始理发。
“我今年八十辣,从十去岁开始理发,到现在有六十多年!”李大爷说,那时候家里穷,早早地就跟着父亲学习剃头,学剃头也不容易了,烧水、打扫卫生、苦练基本功……经过一些年的磨砺,李大爷出师了,之后就继承了父亲的剃头店。
“几十年了,我家的店一直都是这个样子,这个剃头店帮我养活了一帮孩子。”李大爷说,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改变,家中上有老、下有小,有一个小店,赚的钱虽不多,一家人其乐融融,倒也幸福。
“幸福。”穆凡喃喃自语。
在店里呆了好一会儿,依然没有顾客光临,老大爷说村里老人越来越少,而老式理发店不能满足年轻人的需求,所以,那些充满古早味的剃头店大多已凋敝零落。
穆凡家乡张瘸子的那间剃头店也是这样没落的,初中之后他就再也没去过他的剃头店。
年少的时候,就已厌烦了一成不变的小平头,当录音机里刮起“对你爱爱爱不完”的旋风之后,他就钻进了镇上那些新开的发廊,坐在贴满明星海报的墙壁下,听着录音机里传来港台的流行歌曲,转眼间,个个都顶着中分出来,头上抹满了模丝,走在阳光下,毛发硬~挺着发着油亮的光。
后来镇上的发廊越来越多,就连他们村也开起了发廊。张瘸子的剃头店生意自然越来越差,直到有一天,剃头店被拆了盖了新房,而张瘸子也背起了行囊,一瘸一拐地走向了远方。
之后的那些年,每年的春节,他还是会背着剃头工具,走街串巷地为村里的老人们理发,每次他来到穆凡家为爷爷理发时,就在老屋西头院子的那棵桃树下,爷爷围着白围布,旁边凳子上摆着装满水的花瓷盆,张瘸子边忙活,边笑着与穆凡爷爷说着陈年往事,那咔嚓咔嚓的声音,在旧时光的影子里静静作响。
从起初的有感而来,到最后穆凡和李大爷攀谈了一会,穆凡决定要在这里理个发,他十分怀恋地球的一切,记忆中因为爷爷厌倦他,从小他遭受了亲人的不少白眼,唯有母亲是会对他笑的。
李大爷当即就忙开了,待穆凡往那高铁椅上一靠,只听陈旧的椅子吱嘎一声响,一块白底蓝花的围布就套了上去。李大爷随意地摆弄着发丝,用梳子把头发拢簇在一起,再用手夹住,手推子便“咔嚓”作响,头发纷落如雨。而后,用剃刀刮完鬓角,打上皂沫后,修面开始了。
李大爷拉起座椅上的铁管,待椅背向后升展倒侧,穆凡便平躺在上面,先是用热毛巾捂一下脸,等毛须松软后,李大爷便左手撑着脸上的皮肤,右手握刀,刀片轻挪细移,在方寸之间轻巧的游动着。修面是个很繁复的工程,除了胡须要反复刮之外,脸上各处都要细细打理,最让穆凡心惊胆颤的一项是剃眼角毛,当八旬的李大爷拿着刮刀抵着自已的眼睛时,穆凡的心跳都慢了半拍。
一把银晃晃的刮刀随着老大爷眉飞色舞的说起往事后,如一条银蛇在飞舞,穆凡强装作淡定,自我安慰有铜皮铁骨,不会被利器弄伤,于是居然心安理得,以至于到最后还能入了神。
“我们村孝的满月头都是我剃的,别人都不敢剃的!”李大爷自豪地说:“我现在眼不花,耳不聋的,手上功夫一样地溜!”的确,李大爷的动作很是麻利,速度也完全不输年轻酗子。修完脸后,穆凡朝镜子里静静地看了一下,那张脸神采奕奕的,果真清爽了不少。只是两鬓斑白的发丝,被他刻意留下,提醒他身在何地,近乎一年五个月。
剃完头告别时,穆凡塞给李大爷一两白银,李大爷开始不肯收,最后操着一口不算流利的中文:“理发本身赚的银两不多,但你给的太少了,我不好意思拿。”
穆凡郁闷无语,最终被气得乐了起来。临行时,他送穆凡到镇口,嘴里一个劲地唠叨个不停,脸上依然堆满了笑容。他的老伴,那位默然的老大娘,就站在她的身后,始终没有露出一丝笑容。李大爷大言不惭说道;“我们守着百年不变的家园,守着清贫生活里的悲与喜,我真的喜欢乡野风情,因为那里有我曾经走过的路,有我质朴的儿时梦境,有我回不去的风景,因为那些风景正在消逝,所以,我更加珍惜!”
冰雪融化后居然是个大晴天,小巷里的青石板,闪着青幽幽的光。与此同时穆凡渐行渐远,心情轻松地出了这个镇。
“最使人疲惫的往往不是道路的遥远,而是你心中的郁闷。最使人颓废的往往不是前途的坎坷,而是你自信的丧失。最使人痛苦的往往不是生活的不幸,而是你希望的破灭。最使人绝望的往往不是挫折的打击,而是你心灵的死亡。”
他回味了刚才的一连串感觉,目光突然变得十分坚定;“我不会再找借口,我一定能回去的,修仙是我回去的唯一希望,我要回到我母亲身边,我不能再找借口了,借口是敷衍别人、原谅自已的挡箭牌。如果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去品尝它,就会继续变得心虚、懒惰,做事情缩头缩尾,该振作了。”
穆凡远去,在他身后的空气中扭曲了起来,两道人影从那里跳了出来,一男一女,正是那名李大爷和老大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