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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在陈兰花心头的几座大山,除了贫穷带来的自卑,还有随着自己渐渐懂事而后回想起来的关于童年的不幸回忆。
在竹木村读小学的时候,她可以用趾高气扬来伪装自己的自卑和不安,但是在这里,她什么伪装都变得透明,根本无法保护自己。
她心中唯一的执念,也都在被抛弃中消失殆尽。
这些高高在上的学子,在用自以为是正确的方式去凌辱一个卑微的灵魂,践踏她赖以生存的躯壳,以此来取乐,彰显她们高人一等的品格。
四处寂静的冬夜,陈兰花蹲在寝室的走廊外,她只不过出来上一个厕所,就这样被反锁在外面,她带了钥匙也没有用,门是从里面被拴上的。
这已经是第三回了,她又要在走廊外面过一夜。好似已经习惯了被这样对待,她并没有最开始那样难受,果然么,同一样东西遭受得多了,她也会变得无动于衷,安然接受。
不过,很快她就不那么想了。
“哎呦——让我看看这是谁啊!陈兰花啊?哈哈哈哈哈……”
有一种人就是你不用见到她,光是听声音就已经反感无比,满身抗拒。而黄凉梦对陈兰花来说,就是这样一个存在。
讨厌一个人不一定要有很多理由,有时候只需要一个感觉,就已经笃定了是喜欢还是讨厌。
一中就是这么一点大的地方,有些人转头就能看见三四回。
陈兰花虽然和黎蓉她们不在一个班级,但寝室都在这一排,偶尔也能碰到。像今天,黄凉梦明显就是冲着陈兰花来的,身后跟着好几个小太妹。黎蓉和另外几个女生也出现,几乎是成了前后围堵的阵势,堵死了陈兰花逃跑的路线。
时下最潮流的装扮就是有染着黄色的大爆炸头,一条松松垮垮的大裤裆垮裤,裤腰到口袋那里挂着一条假的大金链子,再配上一双色彩鲜艳的帆布鞋,最是流行的装扮了。往往这样打扮的都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大哥大,大姐大,或者校花校草,班花班草。然后再有一个共性就是:学习不好。
重点班的七班和六班,是不会有这种潮流打扮出现的。
曾经几何,陈兰花也曾羡慕过别人可以这样打扮自己,而她呢?身上永远都穿得很老土,不是大得过分不合身的衣衫,就是太小勒出肉来的t恤。
这些衣服从来没有一件是真正属于她的,都是捡陈兰金不要的穿。王月桂总是说没有钱给她买新衣服,让她不要跟别人攀比,家里穷,叫她节俭不要乱花钱。
这些话听得多了,让陈兰花觉得花出去一毛钱都觉得有千斤重。
“怎么?见到我们不高兴啊?”
一帮人把陈兰花围在角落,黎蓉上上下下瞄了好几眼陈兰花,眼带嫌弃和鄙视,因为她以前跟陈兰花走得近,害得现在被人耻笑,只要一见到陈兰花,黎蓉的脸色就不好,觉得晦气死了。
“问你话呢!哑巴了啊!”
陈兰花一直低着头没有作声,黎蓉觉得自己被轻视了,立马不爽起来,伸手就推一把陈兰花的肩膀。
陈兰花被推得踉跄,跌在水沟里,坚硬的水泥边缘蹭伤了她的手臂,她有些艰难的从水沟里爬起来,如此狼狈的场面,引来黎蓉她们放声大笑。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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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着后的蓝阳脸上还带着明显的泪痕,柒丹给她掖好被角,又坐在旁边陪了好一会,才轻手轻脚的离开卧室。
把门一关上,她扭头就给自己发小打了电话,上来就问候人家祖宗十八代,“妈的,老子真是信了你的邪!给的什么烂建议,真他妈想揍你!”
大半夜被吵醒,都没知道什么原因就挨骂,电话那端的人也急了,“你被疯狗咬了吧,三更半夜发什么神经。”
“你还有脸说!”
“我咋的了?”
“你给的什么狗屁建议,有毛用,”柒丹炸着毛,但又怕自己说话太大声会吵到屋里睡着的蓝阳,她跑到院子里之后才对着电话狂吼,一个锅接着一个锅往对方身上扣,“还二级心理咨询师,我看你那证书是花钱买的吧,狗肚子里没二两墨水,出来祸害什么人呐你,真他妈后悔认识你这种人。”
“啊哈???”那头的人震惊了一下,追问:“你干了什么?我日……柒丹你把脑子落你娘肚子里没带出来吧,你是不是去问蓝阳了?卧槽……我他妈都想骂死你,你就尽干缺德事吧你就,我说让你把她带到北京来,不是让你自己问!”
柒丹眼珠子转了转,底气没刚才那么足了,说话声都小了点,“那你也没说明白啊……”
“还不够明白?就差给你专机接送了。”
柒丹不乐意了,强词夺理道:“总之我对你已经失去信任了,阳阳的事情以后也用不着你管了,再见!”
听筒里还传出对方的嗷嗷叫唤,但柒丹还是利落的挂断电话,深吸一口气,她转身回屋里。
如果治疗的过程会让蓝阳变得更加痛苦,那还不如不治。
柒丹重新推开卧室的门,发现蓝阳已经醒了,正坐在床上发呆,听到开门声,她回头对柒丹笑了笑。
“眼睛还疼吗?”柒丹走过去坐到她身边,伸手摸摸她红肿的眼眶,回忆起过去的事情让蓝阳的情绪失控,在她怀里哭了很久。
蓝阳摇头,“不疼。”
“又说谎,不乖了啊。”柒丹捏捏蓝阳脸颊那点肉,她太了解蓝阳了,总是下意识的不想给别人知道真实的感受。
蓝阳低头,默默伸手抱住柒丹的腰,语带哀求,“我可以不讲关于中学那段事情吗?不想……记起来了。”
“那就忘掉它。”柒丹用力回抱她。
蓝阳在她怀里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然后沉默下来,她清楚自己的心理问题,如果不能有效的治愈,她将无法像正常人那样生活。
“带我去北京吧。”过了一会,蓝阳说。
柒丹愣了愣,然后不动声色的问:“为什么要突然去北京?”
“去看医生,”蓝阳握住柒丹胸前的衣扣,“我听到你打电话了,去北京能治好我的病对不对?”
“呸呸呸,别乱说,什么病不病的。”柒丹不乐意了。
蓝阳从她怀里挣脱出来,很认真的说:“我去。”
“去什么啊,北京那么远,你又坐不了飞机,别瞎折腾,听话啊,乖乖在家,咱们哪儿也不去,你很好,阳阳,没病,别听那种造假文凭的假医生胡说八道。”
蓝阳有急性渗出性中耳炎不能坐飞机,另外就是,她对新环境有一种排斥逃避的心理,一旦离开熟悉的环境,她的情绪就会受到影响,会出现无意识的极端的自残行为,柒丹是不可能让她冒这个险的。
在病情发作的时候,蓝阳自己都没有意识,整个人就跟失控发疯的兽类,谁也无法靠近,只能等她自己慢慢安静下来。
“但是,你总不能一直这样照顾我。”蓝阳的声音夹带着浓浓的哀伤,她知道自己病得很重,身边要一直有人照顾,而且除了柒丹之外,她非常排斥外人接近自己,甚至出现在周围都不行。
柒丹有任务在身,不可能一年三百六十五一天二十四小时一小时六十分钟一分钟六十秒这样看着她,即便柒丹愿意,她也不愿意。
“会有别的办法的。”柒丹太知道自己不能每时每刻都待在蓝阳身边照顾着,假医生因为身份原因目前也不能离开北京,不然就能让她来武汉给蓝阳看病了。
蓝阳不想让柒丹为难,“我可以继续跟你讲,可能讲出来我就能好了,医生是这么说的对不对,讲出来就好了。”
哪有这么……简单,柒丹在心里苦笑,但没表现出来,伸手摸摸蓝阳的脑袋,什么话也没有说。
有些时候,任何语言上的安慰都会显得苍白无力,柒丹不想隐瞒蓝阳,可她也不想看到蓝阳在讲起过去的时候,那种让人心痛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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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兰花是个一出生就已经被折断翅膀的孩子,除了用伪装来保护自己,她不知道还能有什么方式。
面对黎蓉她们一群人的放肆嘲笑,她脑袋充血,脸色难看,怒火燃起,双手撑在地面慢慢起身,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啊,对待她这样的蝼蚁就是冰冷、无情,眼睁睁的看着她遭受一切不公平待遇,却没人愿意伸手拉她一把。
周围所有寝室都静悄悄的,但陈兰花知道,每个寝室对门的窗户后面都藏着看好戏的人的脸,她们正等着看陈兰花会被黎蓉她们怎么修理。
见她还能自己爬起来,黎蓉不爽快了,飞起一脚就要踹陈兰花,嘴里一直在骂人,嫉恨着陈兰花抢了她的男朋友泉哥。
“小婊子!”
她们年纪都不大,十五六岁的样子,下手却非常狠,如果不是陈兰花躲闪得及时,估计这会已经被踹残废了。
从陈生那里遗传来的软弱基因早已在过去十几年的成长中变异了,这段时间积累起来的所有愤懑在顷刻间爆发,陈兰花尖叫一声,黑暗中摸了地上一块小砖头就往黎蓉身上脑袋上砸。
“啊!”
陈兰花因为情绪紧张下手的时候角度偏了点,手腕也脱力,没有砸中黎蓉的脑袋,但砸了她的肩膀,黎蓉发出惨叫声,寂静的黑夜终于喧闹起来,不再安静。
巡夜值日的老师打着手电奔跑过来,把四处逃散的一群小太妹和失魂落魄的陈兰花带到了办公室。
对上陈清那张铁青的脸,陈兰花露出冷漠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