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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笛,苏笛!”
耳旁有人叫自己。
她想睁开眼睛,却又觉得自己已经张大了眼睛,眼前却依然是黑暗。
但她知道,她没有失明。
自己是醒着?还是睡着了?
还是,死了?
死后的世界就是这样的黑暗和虚无吗?
可是为什么还会有意识?
为什么她还能“思考”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大,苏笛终于意识到,这个声音是杜杜。
是了,精神体存在的杜杜,还真是方便啊。
苏笛想。
可是,杜杜的声音怎么听上去这么嘈杂?
死后的世界精神体也可以进入么?
“杜杜?你能听到我吗?我是死了吗?还是跟你一样,灵魂出窍了?”
苏笛嘟囔着。
“什么灵魂出窍啊,你能先把眼睛睁开再说吗?”
苏笛忽地坐起,因为起来得太急,头还有些沉。
原来自己没死。
她还在飞船里,手里还拿着那本书。
苏笛放下书,看外面,阴沉沉的。
但不是在宇宙中,而是阴天。
雨点打在飞船的窗户上。
原来自己一直窝在驾驶室里。
想起刚才的场景,苏笛一阵心悸。
既然没有死,那这是哪?
不会又因为时间回溯到哪里去了吧。
苏笛低头看看手环,刚才似乎手环有着某种反应,只是她不知道是什么。
抬手,扶额,没有哪个时刻比现在无比厌倦无休止的穿越。
她现在最渴望的,是稳定。
不要无来由地出现,无来由地消失。
她情愿在一个她不熟悉的地方,呆一辈子。
外面瓢泼大雨,视野里,一个人都没有。
也没有高楼大厦,一点现代社会的气息都没有。
然而瓢泼大雨让苏笛无法看清自己所处的环境和这个星球的地貌。
这潮见的大雨,让她想起小时候见到先生的那一次。
那场雨改变了她的人生。
那个世界的“苏笛”没有见到先生。
那个世界的“苏笛”已经不存在了。
脑袋里嗡嗡作响,苏笛捶着头。
有太多问题想问,却又找不到思绪。
苏笛强迫自己从头开始理一理,过了好一会,轻声问:
“为什么,要让我参与进来?我在这里面根本没起任何作用,就算时空圆盘显示的毁灭者,也是那个世界的我,为什么要给我准备飞船?为什么要让我看见这一切?难道,我是一个见证者的角色?可是见证了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杜杜摇摇头。
苏笛看着杜杜,皱起眉,“能换了吗?”
杜杜的圆形机器人形态让苏笛无法摆脱她想忘却的回忆。
“我出去看看,正好看一下这是哪里。”
杜杜说着,打开舱门出去了。
苏笛一句“小心”梗在喉咙处。
望着杜杜的背影很快在厚厚的雨帘里,苏笛心里松了口气,至少不是有毒的雨什么的。
靠在驾驶位上,微闭双眼。
她累了。
为什么不去死呢?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苏笛吓了一跳。
真的,经历了这么多,她从来没有过自杀的念头。
因为她心里总有个希望,觉得先生会来救她。
不管在地外星系还是在遥远的古代,她都有这个念想。
只是现在呢?
她亲眼看见了无为之境的毁灭。
先生呢?
下巴凉凉的,苏笛才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泪流了下来。
就算再乐观,她也知道先生不可能生还,这是时空圆盘早已给出的结局。
她看向四周,想着,飞船里会不会有天然气或者钝器什么的东西。
她为自己这个想法感到惊讶。
难道,真的要迈出那一步?
往好的方向想,也许,自己已经回到地球了呢?
或者,已经回到正常生活了呢?
手腕上的手环微微闪光,苏笛伸手摘了下来。
经历了这么多,没想到无为之境毁了,流光手环却留了下来。
“你说,先生还在么?”
苏笛轻声问。
她没打算手环有任何回复,却感知到了手环的意向。
那是一种强烈的,促使她去做某件事的意向。
苏笛的目光落在驾驶室显示屏上。
显示屏已然黑屏,刚才看飞船外观也破损不堪,想来是不能再使用了。
显示屏上放着一本书。
那本从另一个世界的“苏笛”那里拿到的“极乐之书”。
苏笛犹豫了一下,伸出手,翻开书。
流光手环变成了一颗宝石,浮在打开的书页正上方。
“你是在教我用这本书吗?”
随着苏笛的思绪,蓝光下,书页快速地翻动。
等到书页停止,苏笛定睛一看,上面显示的是汉字。
预言。
预言?
苏笛想了想,又问:“这里是地球吗?”
这次书页停止的地方,一个字,“是,又不是”。
苏笛皱眉,什么叫“是“又”不是”?不会自己在自欺欺人吧,这根本不是什么能预言的书。
“我叫什么名字?”
书页停止:“苏笛”。
“我的年龄?”
“一万两千岁。”
“噗”
苏笛差点噎到,挥挥手,算了,换一个测试问题。
“先生最喜欢的食物?”
“鸡蛋柿子”
苏笛忽地向后远离,靠在椅背上,心狂跳不止。
半晌,等到稍微平静下来一些,她按下对先生的思念,注意力集中于书页,试探地问:
“我还能回到我熟悉的生活吗?”
“这取决于你。”
苏笛有些泄气,这等于什么都没说。
不过至少,书页有部分提示信息。
苏笛看着外面的雨,又问:
“这个星球适合人类生存吗?”
这一次,答案倒是肯定的。
苏笛稍稍松了口气,犹豫了很久,终于问出了那个问题:
“先生,还活着么?”
这一次,书页的翻动时间长了些。
似乎在进行着复杂的运算,有一段时间苏笛甚至怀疑是不是坏了,书页会这样一直翻下去。
过了很久很久,书页终于停止了翻动。
停留的页面,一片空白。
苏笛的心沉了下去。
空白是什么意思呢?
不存在了还是不可知?
不敢再想下去,苏笛合上书,拿过宝石,轻轻放在手腕上,宝石变成了手环。
杜杜还没有回来,苏笛不禁担心起来。
身上还穿着宇航服,想来防雨也不是问题。打开舱门,也从飞船走了出来。
大雨。
在飞船里看外面和走入雨里还是不一样的。
苏笛已经记不清上一次下这样大的雨是什么时候。
记忆里清楚的大雨,一次是在小时候遇到先生。
再有,就是在欧洲街头与萧程分别。
眼前的雨,比那两次还大。
甚至都看不清周围,只是白茫茫一片。
这是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