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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史们依然振振有词,有人直道:“殿下彻查百官,监视内外,使人心惶惶朝野不安,岂不是祸乱?”
她轻笑,反问他:“那你害怕受罗云门调查监视吗?你会惶惶不安吗?”
那个御史道:“当然不惧,我一不藏奸纳垢,二步贪墨受贿,行得正坐得端,为何要怕罗云门调查监视?”
“那谁会怕呢?什么人才不想受罗云门监视?什么人才会处心积虑阻止本公主?什么人才会挑唆撺掇你等与罗云门相抗?”
“子曰‘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若是心中坦荡,何必怕被查?”
日光下,她独身立于此处,容色铮铮,白袖一挥,尽显豪气之概,无有金银装饰而威容自露,明明是身属阴暗的细作,却洁白一身,坦荡无畏,一连几个问题抛向他们,让这些在日光中暴晒多时热血冲脑的御史们渐渐无言。
她掌握了上风,继续抛出关键所在,语气稍缓,讽笑道:“听说昨日御史中丞曾说他已上折劝谏陛下,并也准备如你等一般以死谏上?那他现在人呢?本公主刚从御书房出来,可没见着他的弹劾奏章,只有你们的……”
御史们脸色一下都变了,面面相觑,略有疑虑。苏景宁继续道:“罗云门已查实,程中丞并没有发病命危,他只是躲在家中,让你等来此送死罢了。”
恰如一盆冰水从头浇下,他们难以置信自己受程得章蒙骗了,有些人顿时变得尴尬难言。而郭奉宁只是稍有愣怔,不以为意,重新鼓舞他们道:“这又如何?中丞大人贪生怕死不敢前来,只是驱使我等,可我等也不是只为听他言而已。如今罗云门压制百官威胁皇权,我等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就算他不撺掇,我郭奉宁也必要劝谏陛下,削罗云门之权,还朝堂安定!”
苏景宁被他的傻气气笑了,再次向他走去,掩嘴笑道:“够了!你等还不醒悟?真是一群迂腐之辈,枉食君禄,身为御史台言官,你们除了与罗云门作对,你们检举了几个奸臣贪官?据我所知,郭御史你在御史台任职五年,上了近百封检举弹劾贪官酷吏的折子,但是有几封得了结果?你心里没数吗?你所谓的安定朝堂,就是如此?官员贪墨不得检举惩治,官官相护,欺上瞒下,通敌叛国谓之常态!这样的安定就是你想要的?”
郭奉宁愕然失言,如遭雷掣,呆在那里。
“今日你们所为,说得好听,是为国为君,归根结底还不是为了成就你们自己的名节C一个为宁为国死的郭奉宁,你以为你今日从这护国台下跳下去就是为国捐躯了吗?就有人称颂你赞扬你?每年八月十号祭你一回?你等是想效仿屈子殉国?别妄想了,你们不是在死谏,你们是在逼宫!以死相逼,威胁陛下成全自己的政见,就是忠臣所为?不,本公主跟你直说吧,你等直管去死,史官不会为你们记任何一笔,百官照常享乐自取其利,百姓只顾苟活谋生,街头巷尾绯言杂闻都比你们今日之举更可做谈资!”
苏景宁望天而笑,将他们一一数过,宛若在看一场笑话,背过身去,面向台下,再开口,无有忿意,而句句如刀,“还有谁会记得你们?唯一会记得你们的,就是你们效忠的陛下,因为他会把你们判为乱臣,因为你们今日以死威逼他做自己不能做的事,将他置于万难之地,让他连宫门都出不了,还让他背上不纳忠言的昏君之名!你们一死倒是清净了,那你们效忠的陛下与国家呢?谁来守护,谁来尽忠?你等若真是这样的沽名钓誉之辈,就是糟蹋了诗书礼义,不通国策政治,不晓君国大义,留你们如此在世,必误我南晋!”
郭奉宁等心中噔地一下,天翻地覆,恰似信仰被推翻,猛然觉醒,才发现自己所为真是毫无意义……
“你等饱读诗书,却眼如盲人耳若失聪,进了明堂金殿利禄场,还想清流自许?殊不知你们今日此为,只会成全那些窃尧舜之词,违孔孟之道,一心贪权图利的小人。”
苏景宁于高台上眺望前方,站在此处,身后是巍峨宫城,金顶红墙,雕梁画栋,锦绣辉煌,满庭倚翠,前方则可俯瞰长安城,参差十万楼台亭榭,不乏宏伟秀丽之处,条条长街广陌巾车辐辏,马走人行,匆匆浮生,再远处,隐约可见河流村舍山脉平原,袅袅炊烟,蓝天如碧,苍穹流云,天上盛日普照,金光铺射万宇千户,真是大好江山如图画啊……
“古人云‘乱世用重典’,如今虽不是乱世,而南晋久受北梁威胁,国贫民苦,时时有倾危之险,当日北梁使臣都敢在金殿之上公然辱没皇威讥嘲南晋,南晋已到何等险境,你等不明白?如今只有罗云门敢不顾自身扯碎这‘盛世之象’,掘出弊病深根,彻查权贵为国除奸,你们以为罗云门不顾一切肃清朝堂,不惜以强硬手段,一度违抗君命臣言,是为什么?若不是到了不得不为的地步,罗云门何须如此!”
他们也望向同一方向,只是他们看到的不只有长安城景,还有苏景宁茕茕孑立的背影,明明只是一女子而已,竟有如此见识胆魄,他们终于发现,苏景宁从不是可怕的幽暗深渊,而是光芒万丈的高耸雪峰。
台下时刻注视着她动静的莫离这时紧张起来,她看出那些御史们情绪都有些激动了,又不知苏景宁说了什么,此时苏景宁站在高台边上,背对他们不观他们举止,而郭奉宁正在向苏景宁缓缓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