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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进忠升任司礼监秉笔太监的事很快传到王安那里,此时他正在太医院询问邵太嫔的情况,神情不免有些失落,因为他现在正担着秉笔太监的要职,也就是说他被炒鱿鱼了。望着周围这些势利眼,宅心仁厚的他决定先亲自去看望邵太嫔,然后再陪同惺帝守夜。
“这惺帝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王安边走边想,连曹化淳都成了伴读,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等到他回到慈庆宫,却被戚昌国挡在殿外。原来左战本想靠在椅子上休息,艳妇客氏悄悄的给他披了床鹅绒被,一脸幽怨的端望着自己。左战内心波澜又起,见她一颦一笑皆是风情,一静一动充满挑逗,心想:
“交给魏进忠真是可惜了,深宫怨妇的饥渴可不是太监能满足的。一旦让她饱尝了男人的性福,日后她就会像一条毒蛇蛰伏在魏进忠身边,随时都会置他于死地。”
想到要对一个太监使用美人计,左战忍不住笑了出来,客氏看他不怀好意,自是一阵搔首弄姿,想勾起左战的欲火。两人本就心意相通,便借故去内室休息,时而抚摸那双性感丰腴的翘臀,上下其手,宽衣解带,忙的不亦乐乎。一个曾是风花雪月场所的老手,拨弄云雨。一个天生妖媚如狼似虎,欲求不满。两人抱在一起欲火焚烧,从床头绕到床尾,又挪到桌椅、案几,潮起潮落,颠鸾倒凤,好一番风流快活。
等到高潮退去,客氏一边清洗擦拭,一边对他赞不绝口。左战提起裤子终于露出獠牙,说道:
“乳娘在宫中住了十六年,平日里可曾得到欢愉?”
客氏一时没听懂左战的意思,以为他已陷入情欲之中,得意的说道:
“陛下依然成年,奴家愿意好生侍奉。”
“朕是问魏朝和魏进忠二人你更喜欢哪一个?”左战开门见山的问道。
客氏自从与魏朝交好,丈夫便不明不白的死了,两人苟且对食已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后来魏进忠出现,客氏喜新厌旧开始疏远魏朝。她本以为左战蒙在鼓里,如今发难突然不知所措,如同残花败柳瘫在地上,急忙下跪求饶。
“你还没有回答朕的话。”左战追问道。
客氏自知死罪,哪里还敢说喜欢谁。左战见恫吓的目的已然达到,又见她衣不蔽体,露着七分的风韵,示意她上床。客氏如获天恩,立马像一只猫一般蜷缩到左战的怀里。
“朕现在要重用魏进忠,但又摸不清他的底细,乳娘可愿为朕留在他身边?朕会封你为奉圣夫人,继续留在宫中。”
客氏本就与魏进忠交好,如今受了左战的好处,自然全心全意的转到左战这边,满口答应下来。
冬日天短,酉时三刻夜幕就已降临。北风呼啸,灵堂内的摆设被阴风吹起,格外瘆人。左战本是个无神论者,也被眼前这一幕吓得头皮发麻,听说人死后魂魄会在尸体附近逗留一段时间,该不是朱常洛的冤魂找回来了吧?他是有名的“一月皇帝”,自己就是“一日皇帝”,真是绝配啊!
左战越想越觉得瘆的慌,开口问道:
“大伴,你说人长生不老会是什么样子?”
长生不老虽然比赵四他爹还不靠谱,却是历代君王梦寐以求的。一向谨慎的王安没急着回话,看了一眼左战,觉得是话赶话,便低声回答:
“陛下,世宗皇帝曾得到真武道人张三丰的一部手抄血经,据说张真人就懂长生不老之术,世宗皇帝派人多方打探,却未能见到他的真身。”
王安这话非常巧妙,虽没有直接回答左战的问题,却从侧面将左战引入一个很现实的话题: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世宗皇帝宠信奸臣严嵩,长期悟道修仙,李妃便进献了一部手抄血经,说是张三丰给的,其目的是博得世宗的欢愉,借此稳固太子朱载垕的地位。世宗皇帝明知是个圈套,却不得不信以为真,还派人四处打探张三丰的下落。
左战见王安搬出世宗的典故,也不好直接评价这件事情,改口说道:
“史书记载能够羽化成仙的只有黄帝和炎帝,当年始皇帝统一六国后,曾派徐福出海寻找长生不老的灵药,最终还是埋在了地陵。”
这些话虽是实话,却犯帝王的忌讳,也只有左战敢说出来。王安本就不想多嘴,担心惺帝是害怕所致,安慰道:
“陛下身体有疾,近日又忧思劳累,不宜在这种事上多费心神。眼下的局势未定,人心浮动,陛下应早日举行登基大典,昭告天下。”
左战感叹王安的忠心,习惯性的勾了勾右手食指,示意王安靠近一些,这才低声说道:
“世宗初登大宝,身边只有李芳,主仆一心,善始善终。如今朕根基未稳,你觉得谁像李芳?”
王安沉默不语,本想效仿陈矩、李芳,忠心辅佐新君,可是光宗已经光荣了,惺帝又夺了自己司礼监的权,宝宝心里苦,但是宝宝不说。
左战见他犹豫不决,知道这是个老实人,决定不卖关子了,说道:
“唯大伴尔。”
王安惊喜,欲谢恩却被左战制止,继续说道:
“你是朕唯一可以信任的人,朕希望能与你善始善终,所以有些棘手的事就需要别人出面。”
王安这才明白为什么要用魏进忠,他本是李选侍的旧人,反水后对旧主毫不留情,还亲自打死了几个昔日的上司。宫里早已对魏进忠不满,谁料皇帝突然让他做了秉笔太监,人人自危避之不及。
“朕要亲政,前朝需要你安抚一些重臣,后宫需要裁撤空闲的衙门,你统计那些有作奸犯科的宫人,全部发至南京充为净军。”
王安心想后宫有数万之众,平日里就懒散怠慢,私相授受那是常有之事,要按惺帝的条件,估计能留下的不多于三千人。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些小鬼到哪里都是祸害,急忙说道:
“陛下三思,老奴担心牵连的人甚广,届时会生变故。”
左战自信的拍了拍王安的肩膀,笑着说道:
“这个你不用担心,有人会替朕养活他们。你要做的第二件事是清点内库,你可以让曹化淳负责。
至于那个魏朝,朕知道他是你的人,还算个可用之人。派他去应天府,盘点应天、苏杭织造局,核算出现有的产量和最高产能。”
对于左战的人事安排,王安不敢多言,却还是担心这么大幅度的裁人会出乱子。左战见他过于迂腐,训斥道:
“这几万人可以分批处理嘛,西郊皇陵、南京、凤阳都可以安置。眼下是非常时期,就要行非常之法,总的来说就是宁缺毋滥。”
史书记载,明末宦官有数万之多,加上他们的亲属家眷,不下十几万。这些人依仗宫里的势力,四处巧壤夺,不但成为朝廷的财政负担,还让皇家失去了民心。
海运方面,海患基本得到平息,海外贸易有所增加,但主要还是瓷器,本来应该是大头的丝绸反而有所减少,主要原因是万历末年土地兼并严重,百姓对粮食的需求非常大,导致种桑减少,没有生丝,应天、苏杭的织机就得停下来,工人为了生计被迫改行。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经济问题,而是社会问题。它关系的不是一群人的生活,而是一个民族的发展。在封建社会的大背景下,经济的主体是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商业的发展本就举步维艰。明朝对商人诸多限制,严禁私人进行海外贸易,这与欧洲正在积极向外探索形成巨大的反差。
左战非常想扩大海外贸易,赚取西班牙人从美洲运回来的白银,然后用这些白银来充作打仗的军费和赈灾的粮饷。这个计划的第一步就是恢复应天府的织造业,改进织机技术,培养织布工人,扩大生丝产量,寻找贸易伙伴。可是左战手头上能用的人太少了,他必须把宝押在已经失去一切的魏朝身上,他相信一个人被置之死地后肯定会迸发出巨大的能量。
王安得到左战的点拨,瞬间体察到圣意,叩头说道:“陛下英明,老奴愿效犬马之劳。”
“至于你的名分,朕计划设立一个内务府,由你做总管。不过具体的职责还没有想好,你暂时先替朕掌好司礼监的大印。”
前面说过,司礼监在明朝中后期是大明王朝的权力中枢,当中最厉害的两个角色便是秉笔太监和掌印太监。秉笔,顾名思义就是替皇帝批复奏折。掌印,则是替皇帝盖章的。这两者看似平级,现实中掌印太监要远远高于秉笔太监,通常就是干爹、干儿子的差距。
王安拿到这个职务,心口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他知道惺帝不会忘记他,他更不需要和别人那样溜须拍马,因为他们早就是主仆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