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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转学风波(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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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每一天成长,难道就是为了遗忘?”

“不,可待成追忆的当时,都是我们的亲生骨肉。就算当时太天真太肤浅太过敏,都不容眼睁睁看着这断章流失。万一有一天又悔恨变得太现实太世故太麻木,说不定能从回忆中重拾随兴飞翔的力量。

--林夕

“我叫程晨,请大家多多关照,谢谢。”我胆怯的往讲台下看去,教室里黑压压坐满了人。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的凝视着我,眼睛一眨不眨的。

2005年的冬天,很难会下雪的四川一夜之间飘起了一场鹅毛大雪。早晨醒来大伯在二楼阳台堆起了一个小小的雪人。我第一次看到这样大规模的雪,开心的不得了。那时候奶奶已经重病,她只能呆在暖和的房子里。为了让奶奶也看看雪,我脱掉手套抓了一大抔已经凝固在一起的雪块,蹦跶着跑去奶奶的房间。

奶奶很开心,她想要跟我说话,可是却说不出口。她张开嘴却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于是奶奶就笑,然后温柔地抚摸我的头。

大伯说奶奶病了,需要静养。我还来不及把手上的雪清理干净,许久未曾见面的爸爸出现在家门口。

他两只手放在衣服口袋里,身上穿了一件黑色的雨衣,雪花落在雨衣上,迅速的化成水珠,沿着雨衣滑溜溜的黑色外壳滴落到黑色的泥土中。他站在雪中,因为寒冷不停地跺脚。身体也缩成了一团,样子很搞笑,可是我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我怎么忘了,今天是我转学的日子。

爸爸骑上电瓶车,我艰难地爬上去,环着他的腰。大伯在后面替我整理雨衣,我感觉到雪水已经滴到我的衣服里面,很冷,我忍不住的打颤。

一路上,爸爸给我说了很多话。他告诉我舅舅为了帮我转学得了重感冒,要我一定不能辜负他们的期望。我只是点头,也不知道他看见了没。

“舅舅”对我来说是一个很陌生的词语,我从小生活在奶奶家,对妈妈家的亲戚简直像陌生人一样。然而这一次莫名的我对这个素未谋面(也许见过只是因为年纪小而忘记了)的舅舅升起了崇拜和尊敬感。

爸爸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出外打工了,他们干过很多工作,造房子,清洁工,很多我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的工作。而现在,爸爸是一名厨师,可是我从来都没有吃过爸爸做的菜,因为他们很少回家,一个月一次也总是上午回下午走。

我从下就习惯了一个人,一个人可以看动画片;一个人可以坐在家门前的那个小土堆发呆;一个人可以在夜晚打开窗观察窗外那棵白桦树。而且,一个人也可以玩过家家,我来演爸爸妈妈和宝宝。

爸爸把一沓对折的奖状递给对面坐在办公椅上的老师。老师是个胖子,肚子挺挺的好像随时都会撑破衣服公诸于众一般。

我脸上烧呼呼的,就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将手背在身后接受老师的检阅。其实第一眼我是顶不喜欢这个老师的。因为他那种带着审视的眼光就像要透过我的眼睛看穿我的前世今生一样,我讨厌他这样子看着我。

我也顶不喜欢爸爸现在的样子,他的表情明显是在讨好那个老师。爸爸越是这样我就越是觉得这个老师太过分,他怎么能这样对待一个老实巴交的乡下人?

胖子一只手还捏着我的奖状,肥肥的上眼睑一挑,颇不屑的看了我一眼,我的脚趾头在鞋子里不安的动着,我觉得这个老师一定是知道了我今天穿了一双破袜子。我用余光偷偷地看了那个胖子一眼,他正在喝水,喉结上下移动,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

我想起不久之前跟酗伴们打的一个赌--男孩和女孩的区别。当时我们五个酗伴争得面红耳赤。我们女生都认为有喉结的是男生,没有的是女生。男生们笑话我们两个女生幼稚,然后他们坏坏的说男生女生的区别是男生有那个女生没有。

我听不明白就追问是什么,结果他们笑嘻嘻的跑开,只剩下我和另一个女孩百思不得其解。

这个赌局最后没有输赢,因为我们本来约好这学期在一决高下。可是,我先失约了。

他们现在在干什么呢?我的思绪已经完全不在胖子的喉结上面。我还没有告诉朋友们我转学了,这学期都不会跟他们一起上学了。他们会想我吗?哈哈,到时候他们发现我不在了,会不会到处找我?

这样想时,我心里就生起一种兴奋感,可是随即又都被扑灭了。

他们找不到我了,我再也不能跟他们一起玩了。那些充满回忆的桑果树,弹弓,石子儿,我都不能跟他们一起玩了。

早知道这样,我应该在走之前跟他们打一架,这样他们就不会忘记我了。

他们一定会忘记我的,会吗,不会吗?

我还在纠结着这个问题,就听到那个胖子说:“好了,你跟我走吧。哦,你叫···叫···程成?”

我觉得这个胖子是故意的,就想给我一个下马威嘛!可是我程晨不是好惹的,“老师,我叫程晨,程晨。”我特意强调了一下前后鼻音的区别。虽然我来自乡下,可是好歹幼儿园学过拼音。死胖子别瞧不起人,哼!

果不其然,那胖子脸憋得通红,警告的看了我一眼。爸爸在旁边赔不是,趁我不备在我胳臂上狠狠的掐了一下。我一下子就要哭出来,并不是因为委屈,而是真的很痛。

我其实有点恨爸爸和妈妈,他们把我丢在家里,一年难得见几次面。凭什么就要左右我的生活,他们没有问过我想不想转学,就替我先做了决定。我恨他们在奶奶最需要我的时候让我离开她,我想回家,我不想要在这里。这里我一个人都不认识,没有朋友,没有家!

可是,一切都已成定局。

黑压压的人群中传来一阵阵激烈的掌声,我胆怯的不敢再看,只四下张望这间教室。

教室两边的墙壁上贴满了名人名言,前后都有一个很大的黑板,窗户也很多。我想起我以前的学校,教室很小,桌子很少,全班只有二十几个学生。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一点也不觉得这里有多好。

不就是大吗?我要是回去了,就叫上全班的人把隔壁的墙打掉,一定比这个教室大。

胖子随手一指,然后很不屑的说:“你就坐那儿吧!”

我就像是得了赦免令一样,欢脱的跳下讲台。那是个在角落的位子,有一张半新的书桌。我将大伯在临走前送给我的书包小心翼翼的放上去,书包里发出一声叮铃咣铛的响动。随刻,巨大的黑团整齐划一的看向我,好奇的小声议论。

我知道他们一定在笑我,我咬紧牙,忍着心里那么一点点酸涩。胖子开始讲课,可是我没有书。我习惯性的望向旁边才发现,我的身边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堵被恶作剧写满了各种字体的墙壁。

原来我没有同桌。

我才不会因此伤心呢!一个人有什么丢脸的,没有朋友又有什么可怜的!我还没有告诉他们我有一个朋友叫刘欢,我才不要告诉他们她的名字跟那个唱“大河向东流”的明星同名呢!我才不要告诉他们我以前不知道有多少朋友,我们每天一起上学,一起回家,***架。他们是不会懂得,我有多么的想我的朋友,我的家,我家门前那个跟我一样孤独的小土堆。

课上到一半的时候,胖子突然转换话题说:“哦,那个程晨,把你的东西拿下去。”他似无意般的将那一大卷奖状拿起来,示意我上去。我穿过拥挤的小走道,期间还不小心踢到了谁的墨水瓶,索性没有坏。

身后传来一阵女生的笑声,像针一般扎进我的心里。我羞愧的接过奖状,逃也似的跑到自己的座位上,低着头大口喘气。

糟糕,他们一定都知道我是走后门的了,这个胖子实在是太可恶!我将那一大卷奖状放进书包里,奶奶的样子就越发清晰的浮现在我的脑海中。

她佝偻着身体将粘在墙壁上的奖状一张一张的撕下来,又用橡皮筋捆绑好。她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穿着粗气的叹息。她看着我时不舍的眼神。

我为什么要答应转学呢?这一张张奖状就像在对我说:程晨,认命吧。从今以后,你就要在这个死胖子的淫威下生活了。

不,我才不会屈服!

还没等我将壮志凌云的雄心陈述时,胖子的声音又想起。

“因为有新同学在,老师重申一下班规,女生的头发必须扎起来。”

我看了看自己的头发,今天是爸爸给我扎的头发,虽然两边的辫子不一样高,不过我还是很满意了。

胖子咳嗽了一下,“还有,扎好的头发不要散开。要么扎成辫子,要么多用几根皮筋箍住。要不然只会让人觉得脏。”

他明显是冲着我说的,他轻蔑的眼神真让人难受。我已经感觉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看好戏的眼睛。我用手抓住辫子,想要掩藏住散开的发丝。可是我全身上下只有头上的两根皮筋。

我在心里进行自我催眠,这些人都是木头,都是木头······

“程晨,知道了吗?”

这个胖子一定是为了打击我才这么说的,我愤愤不平的站起来,虽然很愤怒,还是乖乖地回答:“是。”

胖子满意的点头,然后出了教室。他一走出去,教室里就开始想起各种声音,男孩子的吵闹声,女孩子的笑声。

我坐下,用手捂住耳朵。泪水还是不争气的滴落,晕开在书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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