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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课是胖子的语文课。胖子姓魏,三十出口。大概因为秃顶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至少老了十岁。
他个子不高,据我目测比爸爸矮了一个头有余。他讲课的时候喜欢写板书,圆圆滚滚的屁股冲着我们一摇一摆,十分具有喜感。当然,这些他都是不知道的。他只要一转身,所有人都会装出十分认真的样子抄笔记,胖子于是继续板书,而我们继续偷偷摸摸的笑。
我发现,在这件事情上我和这些“原住民”出奇的意见一致。魏胖子果然深不得民心。
我从小语文就好,这一点还真不是吹得。我刚读幼稚园的时候,学校因为地小教室少,于是让我们读幼稚园的小朋友和已经念二年级的哥哥姐姐们一起上课,于是我实际上就读过两次二年级。
当时我的同桌是一个成绩很好的姐姐,我们都叫她“静姐姐”。静姐姐对我很好,她总是会不厌其烦的教我老师上过的课。虽然静姐姐偶尔会以大欺小赚一些外快,譬如用自行车替我们低年级的学弟学妹们驮书包,一次五角。而且,每次都强迫我们必须要把书包给她驮,否则就不让我们回家。
除了这一点外,我想不出还有比静姐姐更好的姐姐了。表姐跟她相比,简直一个是魔鬼的化身,一个是坠入凡尘的天使。
魏胖子板书完放下白色粉笔,状似甚为满意。肥嘟嘟的两片厚嘴唇弯出一个上翘的弧度,就好像被烤的滋滋冒油的红色肉肠。
他拿起教杆,肥手一抬,教杆上下挥舞,于是教室里随即传出抑扬顿挫的朗读声。
我觉得无聊,就只摊开书挡在脑袋前,遮住脸,眼睛却四下里观察着其他人。
他们特别搞笑。每个人都正襟危坐,两条腿紧闭始终与地面保持着九十度垂角。眼睛注视着课本,嘴巴一张一合,脑袋以脖子为圆心,绕着半空无限次的转圈。他们默契十足,甚至连呼吸吐气的频率,停顿的地方都一样。
我讨厌他们这样子,就只有我一个人与他们显得格格不入。我才不要承认其实我有一点嫉妒他们,我甚至想如果我一开始就在这里读书,也可以跟他们一样。
然而,这个念头很被枪毙了。因为我发觉这完全是一个愚蠢的决定,这里怎么能跟我的家相比呢?而他们又怎么比得过我的朋友们呢?
我越发觉得无聊,于是干脆整个儿趴在书桌上。读书声在朗读完最后一句话后戛然而止,而后就是魏胖子的个人表演时间。
之前并不觉得魏胖子声音难听,今天仔细一听还真不如乍一听。他声音嘶哑低沉,不去配“唐老鸭”简直是屈才。
在魏胖子的课堂上,每个人都是一台多功能码字机和复读机。他只要一声令下,所有人都跟拧上了发条的机器人无异。
当然这些人里面绝对没有我,我才不会任由他摆布,成为一个人人都可以欺负的傀儡呢!
和魏胖子相比,李师尊的课简直是殿堂级别的。他从来不让我们朗读,因为他说课文不是读出来的,而是想出来的。
李师尊简直是神话一样的存在,他的声名在红岩附小全体师生二十多人间广为流传,甚至留下了“没有上过李水仙的课,就没有来过红岩附小。”的千古佳唱。
“水仙”是师尊的“闺名”,你别笑,师奶替师尊取这个名字一定有其用意。虽然我也不知道,但是总有一天我们都会知道的!
虽然那节名为“释放脑洞”的课进行到后半节,我因为发力过猛睡着了。师尊在我心中的地位仍然没有别的人可以撼动,也没有人可以取代。
“啊,多么美好的生活呀!”每每想到师尊说的这句话,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狭汹暗的教室里,他带领着我们穿过千山万水,遨游蓝天白云,万里长江,滔滔黄河,亭台楼阁……
可惜这么美好的生活,以后都不会有了。
“程晨,程晨!”
我已经从座位上顿起,不巧正对上魏胖子气急的眼神。
他恨了我一眼,然后走到讲桌旁,侧身靠在讲桌上。我仿佛听到讲桌发出一声哀鸣,我险些破功。
“说说,老师刚才讲到哪里了?”
这明显就是为难我?你大爷的!
我低下头,手指在书页间来回徘徊,却始终找不到应该停止的地方。
我突然心底发慌,掌心冒出冷汗。我多么希望能有个壮士助我一臂之力,可是其他人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表情。
魏胖子似乎根本不在意我的答案,根本像是故意要为难我。我心里立时窜起一团怒火,却不敢轻举妄动。
“下课后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坐下吧。”他说完这句话再不管我,另点了一个人,那人回答的很流利,颇得他心。
魏胖子嘴角那抹怪异的笑,仿佛是在警告我跟他作对就是找死一般。
我气不打一处来,可是又有什么用,在这个班里我举目无亲,没有人会向着我的!
如果师尊知道他的得意门生被人如此这般的羞辱,定是会要这人付出“惨痛的”代价的!
红岩附小的江湖群中一直保留着这样一个说法:“有幸”听师尊一节“爱的教育”,二十分钟以内者,头晕目眩,面红耳赤;三十分钟及以上者嘴角抽搐,四肢颤抖;整节课全部听完者狂笑不止,直到笑死。
师尊就是我的终极武器,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
等着吧,死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