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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锦走了之后,梁俊仔细把俩人说的这些话重新捋了一遍。
才发现这位看起来和自己很对付的老哥,其实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好说话。
“合着自己成了长安城里老少爷们的大肥肉了,谁都想上来咬一口啊。”
梁俊看着桌上梁锦留下的两根烟感慨。
自己在这巴巴的算计旁人,旁人何尝又不是在算计着自己。
别人按照自己的剧本在走,自己又何尝不在按着别人的剧本来走?
不过现在也好,最起码在长安城这些大佬眼里自己还是有利用价值的。
以梁锦对自己的态度,也说明了长安城内这帮人已经把自己当成同等阶级的人来对待。
不过一想到梁锦对沈云那种鄙视的态度,梁俊连连苦笑。
想来自己在长安城很多人心里,也像梁锦眼中的沈云。
但不管如何,至少现在自己已经领到穿越者俱乐部的通行证,又暂时和一直在背后隐藏实力的梁锦达成了共识。
这都是好的兆头。
梁锦走了小半个时辰,姚广孝晃晃悠悠的来到了后山。
见到徐妙锦,只是简单的点了点头。
徐妙锦还想问一问老和尚把太子弄来到底是想干嘛,就见姚广孝留给自己一个善意的笑容进了客房。
姚少师一定隐瞒了什么,徐妙锦心里想,皱了皱眉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内。
梁俊对姚广孝的到来并不感到意外。
“来了老弟。”
梁俊一边将桌上的烟收好,一边给他打招呼。
烟瘾虽然很大,但在回到长安之前还得有几天,不能浪费。
姚广孝冲着旁边的文渊双手合十,施了一礼。
文渊也恭敬的回了一礼,心道:“这大和尚倒是机灵,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等到大皇子离开之后才来。想必他也见到了刚刚的阵势,若是被武王手下的士卒看到,可就凶多吉少了。”
想到赵君慕,文渊对这个人很是好奇。
他虽然也是练武之人,但手上的功夫和自己比起来可是差的远。
可赵君慕给自己的感觉,却很奇妙。
明明对自己没有任何的威胁,但和赵君慕相处起来,文渊总是浑身不自在。
有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危机,总感觉赵君慕很危险,可到底怎么危险,文渊说不上来。
自打跟在梁俊身边,文渊接二连三在好几个人身上发现了这种感觉。
最开始见到刘文静的时候,明明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可文渊心里第一时间就起了警觉。
再一个赵君慕,还有眼前这个大和尚。
直觉告诉文渊,他们都很危险。
文渊摇了摇脑袋,许是最近太紧张了。
姚广孝也察觉到文渊对自己的提防,心里有些泛疑。
太子的义弟为何对自己这般防范?难不成太子开始怀疑自己了?
“殿下。”
“大师,请坐。”梁俊将他让到一旁,转头看着文渊道:“三弟,你去沏壶茶来。”
文渊应声而走,整个屋子里只剩下梁客姚广孝。
“殿下,刚刚有贵客来过?”
梁俊一本正经的看着姚广孝,道:“大师,得亏你刚刚没来,不然的话你可就惨了。”
姚广孝面露疑惑:“殿下何出此言。”
如此正经的太子,自己还是从来没有见过。
虽然太子那日凌晨召集自己的手下开会的时候,姚广孝曾站在远处观望了一眼。
主持会议的梁俊面色虽然严肃,但却不像现在这样郑重。
“难道太子当真发现我的计划?”
姚广孝心里咯噔一声。
大皇子梁锦来的时候没有任何的掩饰,他手下的士卒们身穿着武王府的服侍,高头大马十分的惹人眼球。
因此姚广孝在梁锦到山下的时候就起了疑心,一是疑惑他是如何知道太子藏在这里的。
二就是怀疑梁锦来这里会不会是太子相邀,毕竟长安城内谁都知道,大皇子的关系和太子一项不错。
梁俊见姚广孝有些紧张,心里更加得意:“老小子明知道后山徐妙锦的修道隐居之处,还故意把我安排到这里来,肯定不坏好心。”
梁锦临走之前,梁俊专门问了问徐妙锦的事。
梁老三喜欢被誉为长安第一美女的徐妙锦,这是众所周知的秘密。
梁锦想要杀了梁老三,自然会调查清楚他的喜好和习惯,对于这事比一般人知道的更多。
详细的和梁俊说完之后,梁俊才明白过来。
一来是才知道徐真人原来叫徐妙锦,二来知道梁老三对徐妙锦的心思之后,才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
灾民原本不在庆寿寺,虽然一直有零星的灾民往庆寿寺这儿跑,大和尚们也简单的实粥。
但施粥的量并不多,根据刘三刀的说法是一天也就不到百碗。
是打自己决定回长安的消息传到长安城之后第二天,庆寿寺才开始打量的施粥,灾民开始往这边汇集。
而自己一到长安城下,当天这大和尚就前来找自己求助。
等到了寺庙之后,这大和尚又把自己引到了后山,而后山住着的确实当今皇帝一直觊觎的美人。
一闲下来,梁俊把所有的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才发现这大和尚好像有问题啊。
如今梁锦一走,大和尚确定没有危险之后马上过来,显然是来打探消息的。
梁锦看着面带一丝紧张的姚广孝,一本正经的戏虐道:“刚刚大皇子来了,你也知道大皇子有特殊的癖好,喜欢看男人啪啪啪。最近他说看的有些腻了,想要找俩和尚,让他们啪啪啪,所以就问问我有没有合适的和尚推荐给他。”
姚广孝直皱眉:“敢问殿下,何为啪啪啪?”
“啪啪啪就是...”梁俊伸出俩双手轻轻的鼓掌,一遍鼓掌一遍看着大和尚笑道:“大师,你看,这是不是啪啪啪的声音。”
“大皇子喜欢看男人鼓掌?”姚广孝一头雾水,自己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长安城内的这些个皇子,姚广孝都通过不同的渠道搜集了不少关于他们的资料。
梁锦乃是众皇子之首,自然是姚广孝关注的重点。
可他从搜集的资料上并没有发现大皇子喜欢看男人鼓掌的爱好啊。
再说了俩男人鼓掌有什么好看的。
“怎么样,大师有没有兴趣?若是有兴趣的话,本王可以推荐你去武王府。”
姚广孝这时候才回过神来,知道梁俊是在逗他,讪讪的说道:“殿下说笑了,贫僧乃是化外之人,如何能到王府去。”
梁锦心道:“姚少师啊姚少师,当真是搞阴谋的大行家,说谎话脸不红气不喘。”
嘴上笑道:“大师才是说笑,当年你好像是住在燕王府中的。”
见梁俊一直和自己逗闷子,就是不让自己正经说话,明白了梁俊的用意,倒也不着急,淡定下来,双手合十:“殿下,此一时,彼一时也。”
正说着,文渊端着茶壶走了进来,径自放到桌上,给梁客姚广孝倒了两杯,躬身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大师的意思是,当年有你要辅助造反的人,所以化外之人可以到王府中居住。如今没有了辅助造反的人,就不值得你出山了?”
梁锦的出现打乱了梁俊原本的计划,更让他对接下来的形势有了更严峻的认识。
新政迫在眉睫,自己手下人才储备更是暴露出致命的缺陷。
眼前的这个前世被称作黑衣宰相的姚广孝,既然碰到了自己手中,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断然没有放过的道理。
可要想让他心悦诚服上自己的贼船,想来也没有那么简单。
须得先敲打一番,然后再徐徐图之。
梁俊打定了主意,因此说话的语气没有了之前那么客气。
姚广孝也察觉到了梁俊的变化,心中生疑,太子这是怎么了?
但听到出山二字,难不成太子对自己起了笼络之心?
对于自己日后的打算,姚广孝不是没有想过。
重活一生,他也有过青灯古佛隐居一生的打算。
但有过前世辅佐朱棣起兵造反,又有着几十年执掌朝政的经历。
他如何看不出,想要脱离这等乱世,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因此什么时候出山,出山辅佐谁,姚广孝已经有了打算。
梁俊此时语气虽然不善,但目的是什么,姚广孝还是能够摸的清,因此安下心来,笑道:“殿下,也可这么说吧。”
梁俊乐了,道:“怎么,在大师眼中,本王比不上朱棣?”
姚广孝赶紧摇头,道:“殿下说笑,殿下和燕王皆是人中龙凤,岂有比上比不上之说。”
“不知当年大师鼓动燕王造反的时候,有没有给燕王设置像本王这样庆寿寺灾民副本的考验?”
梁俊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一双眼睛盯着他,像是要看穿姚广孝的心思。
只是姚广孝并不在意梁俊对自己的施压,反而哈哈一笑,道:“太子殿下果然心思缜密,贫僧以为殿下最早也要等回到长安城之后才会发现端倪,没想到不到两天,殿下就知道了。”
和聪明人说话,有时候就是那么的爽快,比如姚广孝并不需要梁俊说太多,就知道梁俊想要干什么。
但有时候和聪明人说话也很不爽,比如梁俊想要旁敲侧击,但却会被聪明人一眼看穿。
“按照常理来说,确实得等到我回到长安城之后才能反应过来。只不过人算终究比不过天算,想来在少师心里,本王藏匿于此应该是无人知晓。可仅仅过了一晚,大皇子这个瞎子就找上门了。而大皇子来了之后,算是打乱了我原本所有的计划,因此我才有时间重新思考,这才发现原来这一切都是少师在背后的安排。”
梁俊能说出这些话,姚广孝对他的智商还是认可的。
能够身在漩涡之中短时间内发现自己在背后运作,着实不易。
而梁俊发现被自己当棋子使唤,却还能谈笑风生的说出这是自己对他的考验,这情商还算可以。
太子梁俊,一直是姚广孝暗中重点观察的对象。
毕竟前世自己完成的那个辅助藩王通关的副本风险和变数太大,让自己重新来一次,姚广孝都没有信心还能把朱棣推到皇位上。
来到这个朝代之后,姚广孝左思右想,发现留给自己的选择好像只有一个,那就是太子。
虽然其他的皇子之中,不乏比朱棣更有能力的人,比如六皇子梁羽,这位天可汗,不管是能力和秉性上都比朱棣更适合作为一名君主。
但作为历史上为数不多辅佐藩王造反还能成功登基的姚广孝,深知名不正言不顺会给造反带来多大的弊端。
不光如此,辅佐太子,只需要用力推一步,就可以功成名就。
辅佐皇子,则要先将皇子扶正为太子,然后再推一把。
虽然只是多了一个步骤,但皇子到太子,太子到皇帝,这中间多少变数,连姚广孝都打怵。
经历过方才知道害怕,当年自己年轻气盛,抱着必死之心辅佐燕王,有一多半的原因是靠着对危险的无知作为动力。
可一旦经历过这个过程,纵然还有那份雄心,却也没有了当初的莽撞。
最重要的是如果这一世还选择辅佐皇子,那么自己面对的敌人和前世的建文帝比起来,可是天壤之别。
太子虽然是自己的第一人选,但现在并不是自己出山的时候。
“还望殿下恕罪。”姚广孝双手合十,恭声道:“非是贫僧有意冒犯,实在是中间另有隐情。”
“隐情?大师说说看,是什么隐情,能让您这位黑衣宰相算计我这位当朝太子?”
自从和梁锦聊完之后,梁俊就更加的谨慎,对于这帮非自己贼船上的穿越者同行,那是一个字也不要信。
诚如梁锦来找自己结盟,一边结盟还一边说:“盟约就是为了撕毁才存在的。”
连他都如此,更何况其他人?
这大和尚还没见自己,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梁俊要是还相信他的话,那才是真正的没脑子。
“此事和徐真人有关。”姚广孝一脸正色,看着梁俊十分的诚恳。
“徐真人?”梁俊一愣:“徐妙锦么?”
“正是!殿下已经知道徐真人的名讳了?”
梁俊挠了挠头,道:“知道倒是知道,就是觉得有些耳熟,但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听说过,许是这身体原本的记忆在作祟吧。”
梁俊其实并没有往徐妙锦是穿越者的身份上想,毕竟自己虽然一直遇到同行,但也不是说随便遇到一个人都是穿越者。
而且在梁俊的印象中,好像自己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女性穿越者,潜意识里也认为,穿越者应该都是男人。
姚广孝一看梁俊不像是假装,也没有假装的必要,明白过来。
眼前这位太子爷看来前世的历史并不怎么好,难道梁俊那个朝代的文人不读史书么?
“徐真人和你我一般,也都是借尸还魂之人。”
姚广孝缓缓说着,梁俊啊了一声,随后又哦了一声。
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意外。
梁俊现在看谁都是两种身份,所有的人在梁俊的脑子里都是薛定谔的猫的存在。
在他看来,所有人都处于穿越者和本土人两种状态,直到自己深入了解才能确定其身份。
莫说姚广孝说徐妙锦是穿越者,就算他说那丫头大壮士穿越者,梁俊都十分的淡定。
自己身边穿越者都按堆数了,还差这一个么?
“这位徐真人前世又是何方神圣?”梁俊端起茶水喝了一杯,烟瘾有些犯了。
可又不舍得拿出来抽,毕竟只剩两根了,如果姚广孝见到了好奇,问自己要,自己给还是不给?
给了,自己心疼,还等着晚上和文渊分享呢。
不给吧又显得自己小气,一根烟都不给,人家谁愿意跟着你干。
梁俊在这边正纠结呢,忽听姚广孝道:“徐真人前世,也是徐妙锦,贫僧前世便于徐真人相识。”
“嗯?”梁俊一愣,倒是有些意外:“不是魂穿?难道是身穿?”
姚广孝不解道:“殿下,此为何意?”
梁俊道:“所谓魂穿,就像你和我这样,前世我不叫梁俊,死了之后来到这个世界,算是夺舍或者说附身之类的吧,魂魄就占据了这个身子。身穿就是,前世的身体和魂魄直接来到这个世界,名字和样貌什么的都不变。”
说罢,又道:“大师既然和这位徐真人前世就认识,那么徐真人的面貌和现在的面貌可是一般?”
姚广孝还是第一次听到魂穿和身穿的解释,有些大开眼界,愣声道:“徐真人前世今生一副面貌。”
“那就是身穿了。”梁俊信誓旦旦的点头道,可随即又皱眉:“不对啊,如果是身穿的话,如何能够成为皇后的妹妹?还是国公的女儿,这说不通啊。”
“徐真人前世也是皇后的妹妹,也是国公的女儿。”姚广孝解释道。
“也是皇后的妹妹?哪个皇后?”
“当日燕王妃,魏国公徐达之女徐皇后。”姚广孝科普道。
“徐皇后,这么说来徐真人也就是徐达的女儿了?”梁啃然大悟,忽而想到一件事,问道:“大师,徐达到底是怎么死的,是不是他背后生疮,老朱赐给他蒸鹅,吃了蒸鹅死的?”
姚广孝一愣,随后没好气道:“殿下日后少看一些野史杂书,魏国公染病而亡,和蒸鹅有什么关系。”
梁俊连连点头,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我就说嘛,老朱杀人向来是直来直去的主,怎么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民间野史害人不浅啊。”
随后一看着姚广孝,小心翼翼的说道:“大师,你知不知道,老朱好像也过来了,就在江南道。”
“啊”姚广孝头一次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梁俊,颤声道:“可是洪武皇帝?”
“嗯嗯嗯!”梁俊连连点头,道:“不出意外应该就是,听说他现在是反军的头头,我说大师,你可千万别脑子一热就去江南道找他啊。依着老朱那性子,要是知道你帮他二字杀了他孙子,把他留下来的规划全都打乱,以老朱的性子得把你剥皮填草不可。”
两世为人,这是姚广孝第一次感到害怕,全身的衣衫瞬间被冷汗打湿,额头之上冷汗淋淋,说话都有些打颤:“贫僧省的,贫僧省的。”
对于老朱,姚广孝是打心里是害怕,虽然同样都是和尚出身,可老朱这位前辈靠着自己的本事,活生生的从和尚打成了皇帝。
自己这个和尚却是借着人家儿子藩王的根基才成了势,更不要说前世姚广孝也是和老朱接触过的。
老朱的能力和脾气,他是相当的了解。
若是老朱知道自己前世的所作所为,剥皮填草估计都是轻的。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想起来了,似乎前世的徐妙锦好像也是被朱棣这孙子惦记着,大师,是不是有这回事啊。”
梁俊假装没有看到姚广孝的表情,慢条斯理的说着。
早知道大和尚那么害怕老朱,我还饶那么多弯子干嘛,刚开始就该直接抬出来老朱来,让他只能投靠我。
姚广孝这会子已经有些乱了分寸,所谓一物降一物,姚广孝虽然是前世历史上了不得的人物,但是和老朱比起来,终究还是差些档次。
在加上怂恿叔叔夺侄子的天下,这是好说不好听不说,终归还是姚广孝理亏。
这一心虚,就算是再聪明的人说话也没了底气。
姚广孝也没有了刚开始打探消息的心思,梁俊絮絮叨叨又说了一些话,姚广孝全然没有放在心里,脑子里乱哄哄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师,照你这么说来,徐真人还真是有些可怜啊,从明朝来到炎朝,才出狼窝又入虎口,哎,难不成这是谁给她下的诅咒么?”
“大师,你是和尚,你说咱们来到这个朝代,到底是道教的神仙使的法术,还是佛教的佛爷菩萨施展的神通,还是说时空黑洞之类可以用科学解释。”
“大师,你老朱要是真来了,知道他后代是七皇子,他知道了梁植干的那些破烂事,会不会抽他大嘴巴。我之前还和梁植说,以后小心你祖宗抽你...”
姚广孝整个人凝神皱眉,梁俊说的话,从左耳进右耳出,脑子里想的全都是该如何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