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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他词风一转,“我欲求剑而独行,断浪淘沙。”
抚琴之人一愣,心中却是一喜,琴境转而畅达。
“楼外江湖,自我天涯。”
那层层阻碍的高楼轰然倒塌,琴音纵情天涯,有人这才感觉到境界的变化。
“心剑对弈,早成一家。”
以心悟剑,以心闻琴,剑意相溶,琴声亦是叩击心灵。
“苦雨禅,独见君。”
流音细腻淌过,静思中所见,多了几分温情。
幕诀自身也忆起那日在苦雨中,他迷茫的模样,直至恍惚间看见了那提剑惊风之人,方才解开了心中剑意。
他声调忽高:“江湖不义岂多杀?”
琴声亦是陡然提高,弹出几个突兀的音,像是在问世人,江湖不义岂多杀?
“莫愁,君本为侠。”
又似是向众人解惑,琴声潺潺流出,如清水一般,净而不争。
词尽,一曲终了。人们皆还沉浸在这美妙的琴声之中。唯有幕熠,心中默念:“江湖浊,独我愁......君本为侠。”
原来,不必愁。
君本为侠。
幕霄看着幕诀,心中亦是感慨万千,“剑行剑意楼外楼,江湖浊,独我愁。愁系江海一叶舟,舟远,陌道莫寻幽。”提及的是自己三师弟的心情,果然是父子啊......形容的如此贴切,连他这个做师兄的都不曾想到。
“我欲求剑而独行,断浪淘沙。楼外江湖,自我天涯。心剑对弈,早成一家。苦雨禅,独见君。江湖不义岂多杀?莫愁,君本为侠。”这一段则是写的自家侄儿的志向,甚至还有......他与师弟的对话。他于一篇词中分饰两角,在幕霄看来,这既是一个心系江湖,致远义深的侠士,又是一个体贴入微,敬重父亲的孩子。
不等他开口,那清风道长与若澜大师已同时称道:“妙,妙哉!”
若澜大师站起身来,“多谢幕楼主邀约,我们才能看到如此精彩的琴诗共和。”
清风道长也紧随其后,捋了捋胡子,说道:“贫道这一生,信奉‘道法自然’,随心而动,随心而为。这一句‘君本为侠’,可谓是说到贫道心中去了,这位侠士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悟性,不凡呐。”
“哈哈哈。”那醉散游侠发出一声怪笑。众人的眼光都集聚在他身上。
“本就不凡,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对吧?清风老儿?”
清风道长笑着摇了摇头,“竟是被你绕进去了,这次,你说的在理。”
幕诀对着几人礼貌的点头示意,转头见那白衣公子还紧紧的盯着他看,心中生出一丝怪异,又跃向台下,斜倚着树,继续观看。
幕熠与那白衣公子也回到台下,幕熠先是疾步行到小笛身旁,见她呆呆愣愣的,在她耳边轻声喊道:“小笛?小笛?”
“啊?公......公子。”小笛反应过来,含羞带怯道。
那白衣公子也凑近,一脸狡黠:“小姑娘,你在想什么呢?”
幕熠瞥了他一眼,“歌儿,不许胡闹。”
没想到小笛一见到这白衣公子却是面色凝重起来,一脸尊敬、行礼欲跪,幕歌连忙将其拦下,“姐姐你可别吓我,有什么事咱们好好说。”
这一急分明是个女子的声音,小笛顿时也呆了。
幕诀向此处瞥了一眼,正好遇上幕熠无措的目光,心生别虑,走过来与他们相聚。
松叔见到幕诀,顿时眉开眼笑,“哎呀,臭小子,终于又见到你啦!”
幕诀亦是回之真诚一笑,见小笛欲言又止,一脸慎重的模样,他问幕熠:“怎么回事?”
幕熠看了看幕歌,幕歌无奈:“我也不知道啊。”转而向小笛正色道:“请问姑娘为何对在下行此大礼?”
这分明又是个男子声音。
小笛眸光泛着几分激动,“我乃流音阁沈清徵之女沈清笛,拜见少阁主!”
幕歌沉默了,她看了一眼幕诀,脑中迅速反应着,该如何解释呢?
“好好,今日大会开场便是几篇佳作,敢问还有何方豪杰文士上台来让我们多欣赏欣赏这华美盛宴啊?”幕霄畅然笑道。
幕诀的出场已令他惊喜万分,他如今只想早早结束这所谓的“斗文盛宴”,他好与他的好师侄一同回到幕府共叙江湖了。
“既然幕小公子让大家见识了流音琴,那小女子就这流音琴作一首诗,请各位品鉴。”二楼雅阁传来一名女子婉转悠扬的声音,如梦似幻,令人神怡。
“好,姑娘请。”幕霄说道。
“白露秋分寒露霜,停弦顾影思幕郎。庭院桂花幽芳尽,冷雨泪弹闭琐窗。”
女子略带哀思,声色动人。楼外不少人已是沉浸在其词境当中,遥想的是一位美丽柔弱的女子倚在窗前,拨弄琴弦三两声,又停下来思念着情郎。望着窗外那棵幽芳的桂花树,心中怅然,再是凄婉动人,那幽芳也传递不到情郎心上。冷雨簌簌,不由涕零而下。唯有关上那琐窗,阻断这无妄相思。
江湖侠士豪放直接,亦是侠骨柔情,皆忍不住叹好,更别说那风流文人,懂诗文,更懂美人。此诗一出,自然获得台下众多称赞之声。
幕诀与幕熠对视一眼,幕诀沉默不言,幕熠亦是摇了摇头。
“她说的不对!”小笛似乎在替那词中女子鸣不平,脸色有些微红,眸光却是坚定。
幕熠不禁心中一动。
小笛对着幕歌说道:“少阁主,她说的不对,对吗?阁主是行侠天下的江湖女侠,怎么会对着一棵桂花树独自流泪呢?”
幕歌正想解释流音琴的事,听到此诗,她心中也是有几分不舒服,见小笛如此认真的模样,她亦是正经道:“对,拂衣姑姑不会如此,琰叔叔不在,她会弃琴而走,会去找他!绝不会整日在家中做那些无意义之事!”
“兄弟,你说的很好。”幕诀对幕歌认真言道,一笑示好。
幕歌没有想到这看似冷酷的少年笑起来竟是如此好看,心中开心道:“那是,小诀的事,我早已关注许久了。”
她面上却是如常,她对小笛和幕诀都点了点头,爽朗一笑,“我看啊,应该是心诀江湖携琴去,只与知己共疏狂。”
小笛闻言眼睛一亮,“少阁主真厉害!”
幕诀亦是点了点头,以表赞同。
幕歌视线有些不自然的四处飘荡。
身边的松叔不解,一脸迷茫道:“你们在说什么哇?我就觉得臭小子跟那个......那个弹琴的那个好看!”
幕熠笑着问道:“松叔,你觉得我的诗不好吗?”
松叔挠了挠头,“写给我们家小笛丫头的嘛,那自然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