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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还是艳阳高照,但下午快下课时天上就开始乌云密布了。
满宝和白善宝趴在桌子上往外看了一眼,都有点兴奋,蚂蚁搬家真的会下雨。
庄先生也看到了,下课后让学生们留在教室里,等家里人来接,然后把满宝和善宝带到隔壁他住的院子里。
把两个孩子领到书房,道:“你们早上看到的是蚂蚁搬家,现在看到了什么?”
满宝道:“下雨啦,蚂蚁搬家会下雨。”
庄先生就笑道:“傻孩子,你们把顺序弄反了,不是蚂蚁搬家就会下雨,而是天要下雨了,蚂蚁才要搬家,把自己的家搬到安全的地方,人类看见了,便知道天要下雨了。”
庄先生说得慢慢的,两个孝掰着手指头来回算了一下,发现还真对,于是点头。
庄先生指着外面的雨帘继续问,“你们现在看到的是什么?“
俩孝异口同声,“下雨啊。”
“这些都是表象,”庄先生道:“满宝,你父母与你说过蚂蚁搬家会下雨,所以你就认定了蚂蚁搬家会下雨,善宝,你从没听说过这样的话,所以看到的只是蚂蚁搬家。但你们知道老师看到蚂蚁会想到什么吗?”
两个孩子摇头。
“老师不仅会想到天快要下雨了,还会想,原来我家的屋宇下有这么多的蚂蚁,蚂蚁啃噬房屋,家具,家里要开始防治虫蚁,我还会想,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庄先生细细地和他们说起蚂蚁来。
满宝和善宝听得一愣一愣的,哪里知道小小的蚂蚁不仅会把一棵大树啃死,还能把一栋房屋驻空,可以把千里的堤坝毁于一旦。
庄先生说完了蚂蚁又说外面的秋雨,告诉他们,他们现在看到的只是一场雨,但在不同的人眼里,这场秋雨有不一样的含义。
对于他们这些孩子来说,秋雨只是把他们暂时禁锢在了学堂里,但对农人来说,这场秋雨落下来,意味着他们可以开始犁地沤草,为来年的耕种做准备了。
而对要出门的人来说,这场秋雨却是坏处大于益处,他们因为它不知道要耽误多少时间。
庄先生细细地和两个孩子说这些,似乎天马行空不相干,但话锋一转又回到了县令的问题上。
“早上,我问你们县令是干什么的,你们说的也是你们眼睛看到的,耳朵听来的最直观的印象,但其实你们说的都不全,”庄先生道:“有时候你们眼睛所见,耳朵所听未必就是你们心中所思的那样,你们得多看看,多听听,也多思考,如果胸中有太多情绪,那就暂缓下来,先不要下定论,待时间过去一点儿,你们足够冷静时再想这些事,或许会有不一样的收获。”
两个孩子听懂了一点儿,但还不是特别明白,但庄先生也没让他们现在就明白,而是让他们记住他说的话,以后等该明白的时候他们会明白的。
说着话,白家和周家来接两个孩子的都到了,满宝和善宝跟先生辞别,俩人手拉着手冒雨跑出去,被雨淋到身上,开心得不得了,两个孩子跑出去的时候还特意找有水坑的地方踩,把水踩得四溅俩人就越发高兴。
院子外陆续响起两家大人的告诫和呵斥,两个孩子一边把水踩得啪啪响,一边往各自家人那里跑去。
庄先生站在门口看着,一下又一下的摸着胡子,心里却在思考满宝说的话。
县令要加重入城费,这次是为了什么呢?
庄先生知道的自然要比周家人要多,其实早在三年前,傅县令刚来罗江县时就加过一拨入城费,不仅如此,赋役捐都有所加重,然后傅县令在两年内修好了一段官道,加固了罗江堤坝,还给县郭挖了一条水渠。
县令三年一届任期,今年傅县令没调走,说明他还要在此一届,可就是不知道,他这次是想做什么政事,或是什么都不做。
庄先生是有些忧心的。
但这些问题显然是不能和两个孩子说的。
满宝被冯氏抱回家,一回到家就去厨房里打热水给她洗澡,没办法,这孩子去踩水,不仅鞋子湿了,裤子也湿了不少。
钱氏一边摸她的小手,一边骂她,“真是越来越不省心了,怎么觉着你去了学堂更调皮了呢?”
满宝道:“白善宝也踩水了。”
“他是他,你是你,说不定他还是和你学的呢,让你是去学好的,不是去学坏,更不是去教坏别的孩子的。”
满宝就叹气,“好吧,我以后不踩水就是了。”
孩子的保证就跟七月的天一样不可信。
钱氏让冯氏给她洗了澡,又给她灌了一碗热水,就让她去玩了,只是叮嘱,“不去出去踩水淋雨了,不然明天我就不许你去读书了。”
满宝正是热爱学习的时候,怎么可能舍得不去?
于是只能坐在堂屋里等着她哥哥们回来。
周四郎和两个弟弟在树底下躲雨,等雨不是很大时才跑回来,只是身上也湿了。
周五郎他们今天帮忙去开荒,顺便砍了不少的竹子,然后一回来就给幺妹使眼色。
满宝明白,等周二郎回来就去缠着他帮忙编花篮。
周二郎正想说呢,之前满宝的花篮赚了不少钱,周二郎嘴上不说,但心里是很心动的,但他最近要忙的事也多,抽不开手,见满宝问,立即知道是老五老六的主意,他也不推辞,道:“让老五老六把竹条削好,我回来就给他们编。”
就连老周头都难得的道:“等我从地里回来也帮你们编。”
想了想,觉得老四开荒太不靠谱,迟疑道:“要不让老四别去开荒了,山脚下那块地,开出来养上两年也未必能肥起来,何必呢?还是在家里帮忙干点活儿更实在。”
周四郎精神一振,想要点头。
奈何满宝不答应啊,满宝道:“爹,四哥不听话,那是惩罚,先生说,朝令夕改是大忌,以后四哥觉得做错事也没啥怎么办?”
“他敢,看我不打死他!”
满宝鄙视她爹,“你肯定打不死四哥,不然您得多伤心啊。”
老周头被噎得不行,挥手道:“行,让你四哥继续开荒吧,你五哥六哥就看看能不能把花篮生意长长久久的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