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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把李白给气的,咬牙切齿,两拳紧捏,心说‘你个葩物,吓我一跳便算了,现在还叫我猜?哼!’若非李白脾气好,又懂控绪之法的话,早冲到那树杈前朝丫一记飞天脚。将怒火压下后,李白本不想再同五鬼浪费唇舌,欲转而问,求知吴指南和四锅。却哪料,这两货也醉得昏天暗地摇头晃脑,才仅眨眼,吴指南身子便‘嗦啰’一软,‘砰’的一响醉趴到桌子上,不省人事。四锅还想笑话笑话吴指南,可还不等笑个痛快,就‘轰’一声向后倒地,躺在他那口大铁锅中四脚朝天,犹如千年王八万年龟。
眼见没辙,李白只好耐着性子,看向树杈上那长发飘飘、英姿飒爽的脑袋,客气道:“五师兄,您还是直言说来听吧!您不说,我哪能猜到鲁师兄带回来的第二件宝物是甚?”李白特意又重复了一遍问题,且将语气稍稍加了重,生怕五鬼给忘记。
“小师弟。”不远处的树杈上,那脑袋眼睛三睁三闭的说:“蒙吧!万一不小心就给蒙对了呢?”
“蒙?五师兄,你看我和那……”话到一半止了住,突然地,李白整个人都变得痴愣,眼神更是迷离。恍恍惚惚间,想起了自己二载春秋未见面的父母,生了思亲之情;同时,还想起了那四年光景未再相见的白毛老鼠,不免心中尽是伤凉感慨。但随一阵清风吹拂过,李白终于回过神绪,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五师兄,蒙是不可能蒙得对了,这辈子都不可能。师弟我有一好友,是只大老鼠,从我五岁打起,它就叫我猜猜它是谁?结果,猜了整整十年都没猜到。”
“小师弟,你可真是没趣!”五鬼这两句不轻易的抱怨,瞬间勾起了李白无数过往回忆。顿,五鬼接着说:“好吧!我告诉你吧,鲁师兄带回来的第二件大宝贝,就是!就是,六甲天书。”
“六!”李白诧惊:“六甲天书?”
刹间,李白脑海中又闪过一阵短暂的空白,随之冒出无数支离碎片般的画面,开始以如风似电之速衔连、拼凑。终,先是聚形成一个映衬着血眼妖花图案的诡奇匣子,遂又聚形成一本透着无穷神秘的古籍,和,一者白胡子老爷爷。
又一阵清风吹拂过后,李白登如坠至谜巢,觅不得一个释解方向。迫不得已下,李白只好解下腰间黑裂葫芦,再次猛灌了几口,使得自己神思稍清后,看向树杈问:“五师兄,六甲天书和荆虹玉佩有甚干系?师傅和大师兄二师兄他们,为甚要苦苦去寻找?”
“因为!”忽然,五鬼‘呃’地打了一个饱嗝,似是要吐那般。顿了顿,才说:“因为荆虹玉佩,是……呃!不行小师弟,我要吐了,呃!快!快帮我把脑袋插回脖子上去!快!”
“唉!无奈啊!”李白猛地垂下头,被气得已经不知‘生气’为甚物。顿,边站起身走向那树杈,边嘀咕抱怨着说:“师兄,你们仨这都多少岁了?做起事来,怎还像个三岁孩童那般不靠谱?唉!”
话刚罢,正至树杈前,将手一伸,便抱着五鬼脑袋走回原地,‘歘’一下子插了回去。登,五鬼二话不说,张开嘴便是‘哇哇’大吐。见,李白无奈至极的摇摇头,捏着鼻子,帮五鬼捶起背来。
折腾好一阵子之后,五鬼终不再吐,但他那恹恹欲睡,随时都有可能醉趴下的模样,着实叫李白担心。故,也不再去多管,忙问:“师兄,快说说,荆虹玉佩和六甲天书之间,到底有甚干系?”
“锁!”果不其然,五鬼说着,便‘砰’地一响醉趴到了桌上:“钥!”
“锁!”李白凝眉:“钥?”
就此刹那间,李白神思飞转,想起许多事和许多人来。仅不大一会儿,就捋出几根头绪,解开了些谜云,但同时又添了些谜云。一愣,李白解下腰间那半块玉佩,放到眼前看着,若有所思说:“乐奴阿姐的师傅究竟是谁?怎会有这荆虹玉佩?”
“贵叔说过,那六甲天书需要一个锁钥才能将之破解。难道,难道这锁钥,就是荆虹玉佩?”顿:“一定是!”
“只可惜!唉!”李白一叹:“只可惜六甲天书都被另一个我给……等会儿!”忽然地,李白恍如大梦初醒,惊道:“我入师门之前,另一个我,不是说他已经破解了六甲天书么?还说,还说从六甲天书里面知道了缥缈在天山。”顿:“可是没有荆虹玉佩,他是怎么破解的?”
望着手中那半块荆虹玉佩,李白再不言语,心里突然变得五味杂全,意识到这一切的背后,铁定藏着一个弥天大局。再看看眼前这醉得不省人事的三位师兄,一琢磨他们今日反常,还有方前那番有关项羽和刘邦的风评谈聊,登间,李白猜定此中,必有他意。陡然一刹下,李白,再次想起吴指南、四锅和五鬼说的那三句话来。
真正的大智慧,是跳出棋局之外,叫自己成为掌局之人。
大丈夫能屈能伸,为人处事,当把自己眼界放得开些。
天地为棋盘,万物为棋子;莫做观棋客,但做下棋人。
突然,李白觉得这三句话,好生意味深长。云云一笑,站起身,面仰青天,双眼如渊,铁笃说:“我李太白,此生定要找到‘缥缈’,看看它到底是个甚物?”
言罢,李白终叫自己从谜巢中跳出,再不去多做纠结,似,生了甚种不可描摹的局,胸有成竹。将吴指南和五鬼背进屋舍,打扫打扫一番后,便装作没事样上了诛仙观,同小懒,还有那二十三只黄皮仙儿去到处忙活;没,背四锅。
一日无话至了夜深时,李白忽又做了一个梦,一个半年来,几乎每隔几天就会做的梦。梦里,粉竹楼间,一黑衫人用沙哑刺耳,犹若鬼厉的声音,指着一个宛如仙娥的白衣女子,疯一般斥说“我告诉李月圆,你别想叫他知道甚是‘缥缈’,我要所有觅找‘缥缈’的人,都跟我一样死无葬身之地,魂下九幽,受万世万劫之苦,哈哈哈哈!”
“你!”李月圆想要反驳,但话出一字却又止了住。遂,趁着黑衫人狂笑如魔之际,突一挥手,袖口中登间飞射出数道白绫,将黑衫人困了住。然后转头低下,对浑身是伤,将死不能动弹的李白,说:“哥,听小妹的,莫再去找甚样‘缥缈’,切记。”
罢,手中白绫‘咻’地一响,缠着李白飞向不远处的荷花池里;仅眨眼,便‘扑通’一声掉进水中。同时同刻,李白看到那黑衫人‘轰’一下挣脱开白绫,提着长剑,杀向李月圆。
“小妹!”
每每到此,李白就会从这梦中惊坐而起,浑身冒汗醒来。种种幕幕,仿佛身临其境,次次都叫李白分不清是虚是幻还是梦,失了睡意;这夜,也不例外。
“又是这梦!”李白擦擦额头大汗,从床上爬起,边穿着师门道服,边碎碎嘀咕说:“小妹啊小妹,你就不能让兄长我好好睡个觉么?唉!”
摇摇头,又像往常那样系好黑裂葫芦于腰间,看了看床头熟睡如猪的小懒,就拿上日月剑出了屋舍,施展开字法轻功,行云流水飞一般,来至小匡山巅顶悬崖。先是舞了会儿剑,接着就盘腿而坐,摊开无名玉简,照着上面的诀法修炼起他心通来。
经了这些时日的打磨,还有赵蕤的指点,李白在他心通上的造诣可谓是突飞猛进。说来,这他心通境界从高到低,大可分为知人、知天、知地、知物、知灵;其间,又分初、中、后三小阶。
在他心通境界里,灵,是指:天地阴阳当中,除开人外,凡为活物皆属‘灵’内。上至神,下至蛆,外至魔,无一不如此。
物,则是指:天地阴阳当中所有死物。只不过此‘死’非彼‘死’,譬如那些个未成造化的石头、树木、花草等等。
在这五个境界里,‘知灵’和‘知物’相对而言比较简单,最难的境界是‘知人’,比‘知天’、‘知地’还要难。
李白修炼至今颇有小成,已到‘知灵’境界初阶,可与百种鸟兽虫蚁畅所欲言,无阻。但李白并未就此满足或者是松懈,想继续修习到知灵境界中阶,练成御百兽、控千鸟、驱万虫的逆天本领。结果,一切都没有那般容易,李白遇到了一个难以逾越的大瓶颈。
无名玉简上说:‘欲至中阶,需先修己心,置死地而后生;破除心之枷锁,方可超然于灵外’。李白通过在藏经阁翻阅各种经书典籍,和无名玉简的心法口诀作对比,了解到这‘心之枷锁’就像是一道无影无形的屏障,分散于体内经脉四处,尤其是脑中。将一个人原本应有的资质、天赋、技领、记忆,全全封印锁住,不得施展知晓。譬如,一个凡人,很难有三岁之前的记忆;即便有,那也是模糊不清,朦胧如烟云。
欲将他心通修至知灵境界中阶,必先突破这无影无形的心之枷锁,便似是,只有在衣裳布匹上扯破一个洞,方才能把指头穿过去。赵蕤给李白解释说,这叫‘开灵’,打开心灵之门。知了后,日日反复,李白都在按照无名玉简上的诀法开灵,可练来练去,就是不得以成功。
这夜,李白又像从常那样,运气、吐纳、经转周天、聚阴、冲穴。折腾了整整二十四个来回后,李白发现自己还是甚样感觉都没有,未能突破。不禁将头一垂,有些丧气,但一顿,又安慰自己说:“唉!罢了罢了,越是强求越不可得,挣扎也无用。况且,如此高深莫测的他心通,怎可能几日就将它尽数学会?”
“天真!无邪!傻!”
“还是回去睡一觉再说吧!”话着,看向天上那月亮:“别了,月兄!”
道罢,便拿起日月剑站起身,准备下得山去,再睡上一个回笼觉。却未料到,刚举步将迈时,忽然地,就听到不远之处的草灌当间传出阵阵动响,‘歘喇!歘喇!歘喇!’刺耳至极,像是甚样活物正朝李白这方寻来。闻听这声,李白并不觉得害怕,反撇撇嘴,显得有些无奈,道言:“定是三位师兄已醒,故意弄出些鬼把戏来吓唬我。也罢,反正没睡意,那师弟我便同你们戏耍戏耍,看谁比较厉害?”
“师兄,看招!”
说着,就‘镪啷’一声拔出日月剑,两脚踏地一使力,便施展开字法轻功,以如风似电之速朝草灌当中那活物剑刺杀去;仅仅眨眼,就移形换影般冲到了草灌前头尺距。但,叫李白万万不曾想到的是,突然间,一条粗如梁柱的大怪莽,竟‘歘’一下子蹿了出来,张开獠牙血口发出一响巨吼,直接咬向李白。
“嗬!”
李白被吓得一大跳,想躲,可此间无论是剑招还是身法,都已经收势不住。无奈,李白只好将计就计拼命一博,运转气力于双脚,使自己速度更快了些,想在这怪莽即将咬到自己时,抢先一步蹿到它肚腹之下。
千钧一发之间,李白不仅做到了,还趁机就势陡转日月剑,‘歘’地一下,狠狠刺了这怪蟒肚腹一剑。但不可思议的是,这怪蟒身上那鳞甲竟坚硬无比,犹像铜墙铁壁。李白这剑刺得虽狠,力道虽大,可却没有伤及到怪蟒分毫,反将它激惹成怒。当即地,整个蟒身就轰倒下来,似是想把李白直接压死。眼瞧如此,李白再不容多想多待,连忙施展开字法轻功,像泥鳅那般‘呲溜’一下飞了出来,站到一棵稍高的树上。
“天呐!哪来的这么一条怪蟒?”
此刻里,李白因了居高临下,借着月色,故而刚好看清这怪蟒模样似龙非龙、似蛇非蛇、似蛟非蛟;背生倒钩刺,刺旁长赤毛,怪异至极。这时,它正在不远处盘成一圈,仰着头,死死盯着李白,吞吐着舌头信子,叫此间场面变得恐哉怖矣、怖矣恐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