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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七倾窥探着他最隐秘的心事,那些他所遗忘的事,每个细节、每句对话都被她小心熨帖着珍重地收藏。
即便忘却不可阻止。“你怎么哭了?”叶七倾从昏迷中醒来,一脸茫然。不动声色地将手帕丢入炭盆,叶七倾抬起衣袖,假意揉着眼:“许是被沙子迷了眼。”望着烧焦的余烬。那样轻声的诘问,叶星却不能辩解分毫。对他坦诚,只是他从来不信。终究扯出一个惨淡的笑容。请天下名医,又亲自熬药喂药,然而全都无用,一日日病重。那天春阳嘉好,叶星正埋头处理事物,屏风后忽然传出清脆的声音,叶七倾头施施然走来。她乌黑的眸子扫过四周,最后向他扬起纤巧的下巴,傲气又不失天真地。玉笔骤然落下,摔了个粉碎,叶星却置若罔闻,心里只有一句话在反复煎熬:她彻底忘了。叶七倾满是好奇地围着他,朝气蓬勃又大胆得很,明明知道他是皇帝,却也不拘谨,每天都会与他独处。惊蛰那日,外面雷雨轰鸣,叶七倾将着一束带有雨水的桃枝插入花斛,仿若是自言自语般轻声。可上天并没有优待她,不过一月。匆匆赶去。叶星站在外面,远远望见她穿着娇嫩的伏在案头,仿佛睡着了一般。叶星不敢出声,蹑缩着在她身旁守了三天三夜。雪已下了三天,叶七倾将仅剩的木炭全部生了火,她必须让手暖起来。这些天,她明显察觉到了记忆的流失。天际忽然炸开了烟花,年轻人的欢声笑语穿过偌大的将她掩埋。刚刚提起笔的手又冷僵了,她怔忪了良久,才想起如今已是除夕夜了。好像又回到了十四岁那年的除夕宴,她志气飞扬,拔得头筹,笑问:“可有什么想要的?”她朗言道百官赞她忠孝。击节叹道:“不愧少年英杰,且满饮此杯。”饮下烈酒,腹中顿时绞痛异常,恍惚间像是在人间地狱,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倏然,她就明白了,赐予的是一杯毒酒,而那些惨烈的画面也非幻觉。回到叶星为由起来。叶七倾她三番五次想要逃离,终于惹来大怒:“他害得你还不够惨吗?!你一个女孩儿,纵然被人指骂天生反骨。”藤条抽在背后,皮开肉绽,叶七倾也不吭一声。许久,叹着气,却也言语中杀机重重地道:“他那样的出身,就只有死了。”绝望起来,因为决定从不可更改。于是,在大雪漫天的夜里,她在神佛前起了重誓:“诸天在上,情断义绝,此生不复相见。”从此,她再也不许人唤她的小字,也绝口不提年少的爱恋。将那段情瞒得这样好,甚至也瞒过了自己。可悠长的十年岁月里,她却一直清晰地知道。叶星找到了叶七倾藏在枕头里的手稿,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往事。每当晨曦微现,她就在这里,翻过一页一页亲手写的字,然后将破碎的记忆重新粘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