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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猎猎。
灵璧和寒松二人双双跳下巨剑, 剑也如同有灵性一般,跟在灵璧身后一头向着下方的巨大树木扎了过去。
树上不知为何没有鸟儿停留, 或者说,没有任何活物停留。树梢的嫩叶上没有毛虫,树干上也没有攀爬着的蚂蚁。
“砰砰”
一僧人,一剑修, 几乎同时落在了地面之上。
他二人还没来的及交换一个眼神, 就瞧见了树下围坐着七个人,七个身穿道袍的人。几人的容貌或丑陋,或英俊,怎么看也不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偏偏神色如同一人,眉眼舒展, 嘴角牵着一个柔和的弧度。
见寒松和灵璧自云头落到了地面之上, 七人齐齐起身, 为首的那位仙风道骨, 气度比起灵璧的师尊还要胜上几分。
他双手交叠在胸前, 微微弯了下腰,面上的笑意更浓。像是四大仙门共同邀举盛会之时, 别门的长老一脸欣慰的看着各大山门的后起之秀,低低道了句。
“两位小友, 久违。”
此言一出, 叫灵璧犯了难。
如若对方开口大骂:“勿那竖子小儿, 竟敢坏老夫好事!”
灵璧一定反口就是一句甘霖凉, 老不死的东西整天不琢磨好事, 净走野路子。紧接着便可以提起师尊的巨剑挥斩过去,能不能打得过暂且不表,起码来的痛快不是。
谁成想对方规规矩矩的行了礼,一副和善的样子,半点没有要与他二人为难的意思。你说这让灵璧怎么办?
人家说久违,灵璧开口甘霖凉的老不死,似乎也不大合适。
此人虽说做下了无尽的业果,可灵璧仍旧以为该来了结因果的不是她和寒松。毕竟,一来他二人不是苦主,二来寒松是个和尚,灵璧是个法修。上天惩戒有天道,清理门户还有长石观的道士,怎么着也轮不到自己啊。
于是灵璧回头,想看看和尚是什么打算。
寒松将禅杖扎进了土中,单手竖在胸前朝着对面树下的人点了点头。
“封鸿施主,久违。”
我们是来的屠龙的啊,和尚你凶一点好不好?这样打招呼等下还怎么打?
鄙视完了寒松的行为,灵璧回过头,单手提剑稍稍点头:“封鸿……”
和尚管谁都叫施主,自己该叫封鸿道人什么……叫前辈?不成不成,他是个身上背着无数人命因果的魔修。叫魔头?人家管自己叫小友,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
是故咽下了称呼,灵璧点头后只说了两个字。
“久违。”
道人手中的拂尘一甩,一张白玉案凭空横在了他们面前。回头冲着其他几个人使了个眼神,封鸿叫他的□□停留原地,自己上前在案边坐了下来。
“二位小友,坐下说话吧。”
白玉案上立着一尊酒壶,三个小巧的杯子,封鸿亲自往里头添满了酒水,朝着灵璧和寒松招了招手。
寒松是个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他二人此行是来屠龙,眼下却连龙的鳞都没见到一。既然封鸿没有直接大打出手,那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和尚出身北山寺,但在入寺之前生在一处凡人村落里。村里的人若是发生了什么嫌隙,坐在一处喝上一顿酒就能解决。一顿解决不来,那两顿。
是故寒松往案前一坐,端起酒杯扬起脖子就要一饮而尽,喝完说什么也想好了。
“前辈,看开点嘛,不成仙就不成仙呗。”
可酒杯刚刚端起,寒松还没送入口中的时候,他身后的灵璧提着巨剑将酒杯挑翻在了地上。琼浆玉液撒了一地,渗入了土中消失不见。酒杯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滚了两圈撞在了一块石头上,啪的一声碎裂开来。
...封鸿道人蹙起眉头,抬眼望向灵璧:“小友这是何意?”
灵璧被他这么一瞧,打后背窜起一股凉意,莫名的便叫封鸿压了一头。寒松转过身来,看着地上的酒杯,露出可惜的神色,半是埋冤。
“女菩萨你为何要这么做?”
分明等贫僧与封鸿道人喝完这壶酒,就要说服他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了。
为何要这么做?咱们修仙的讲究个什么?一不要坏了童子真身,二不要走火入魔,三就是不能乱吃别人的东西。
封鸿可是魔修啊,他的杯中要是放上些□□或是蛊虫呢?此行屠龙却在离开人世之前连龙毛也没见到,岂不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紧张兮兮的提着手中巨剑,灵璧已经做好了封鸿道人翻脸后立刻能施术斗法的准备。
不曾想,封鸿的脾气似乎比她想象的要好。
白玉案对面的道人端起桌上剩下的两杯酒,一前一后送入口中吞饮下去,发出嘶的一声:“好酒。”
放下酒杯,封鸿紧紧蹙起的眉头松了开来,眼中的欣慰更浓。
“好,好,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如今小辈的修士,一个个的警惕心还挺高:“坐下来与贫道说说话吧。”
对方摆出了长辈的架势,寒松又没有起身的意思,灵璧抬着千斤一般沉重的双足,在白玉案前坐了下来。
右手扶上酒壶雕成龙形的手柄,拇指摸索着龙头,封鸿这次只给自己添了酒,贴心的不去为难对面的的两个小辈。
“多大了?”
寒松开口:“贫僧虚度百又二十岁光阴。”
封鸿点点头:“好好好,百二十的年纪便能位列金丹,是个好苗子。”
说着扭头看向灵璧:“你多大了呀?”
灵璧本以为会受到‘是谁派你们来的!’这样的质问,谁曾想封鸿道人不按套路出牌,脑袋发懵下意识回了句:“百又三岁。”
“好好好,你的天资也是绝佳!”
封鸿一副惜才的模样,要不是他眼下有别的要紧事做,还真想收了这二人当徒弟呢。
道人开口一副十足的前辈气度,双手放在膝上,问:“有道侣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