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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有些失落,有些茫然。
忽然有一个温热的身体将自己包围了起来,就像是一阵和暖的风在有些冰冷的心上轻轻拂过一样,异常舒服。
在坚实有力的怀抱里,感觉着不断传递过来的仿若避风港一般的安宁和抚慰,原本有些纷乱的思维,像是被一根手指极为轻柔的一点点地理顺抽出,须臾,便回归了清明爽利。
唉!心底里深叹了口气。
楚烨感受着怀里的身子从有些僵挺渐渐地变得温软了下来,心头像是被人轻轻地触点了一下,那阵酸楚才略略减轻了些,眼眶的湿意却愈发的明显,他倏地将头深深地埋进了怀里之人的脖颈间,一点湿印在楚煊的衣领处渐渐晕开。
“噔”,一声轻响,在一室的安寂温和里激起了点点涟漪。
宫人送了茶点进来,极有分寸地未出一声,只是放下时发出了一点儿声响,很快布置好后,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楚煊抬起头,看着宫人的动作,眼神有些滞愣。
待宫人退净,眼中突地清明了起来,待意识到是谁在自己身边时,想都没想的一把将那人推离了自己。
楚烨被这么一推,腾地一下也清明几分。急急地转过身去,动作极快地将面上的泪印拭去。
楚煊面朝着墙壁,看都没看他一眼,也并不知道曾有一人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流下了自从少年起就再未流过的泪水。
很快,楚烨走了,只交待了宫人要侍候好的话,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静坐了一会儿,楚煊慢慢下了床。
日头有些偏西,空气中暑热之气略有些消退,并没有十分的躁热。
随口问了下宫人,“今天十几啊?”
宫人笑着,“十二了。”
楚煊“哦”了一声,宫人紧接着说了一句,“眼看就十五了呢,陛下已命御膳房做了好些新巧的月饼,一会儿就送来,您尝尝?”
原是讨巧喜气,听在楚煊耳里,却如遭雷击。
自己记得清楚,出发那天是七月初十,如若不出意外,预计十八能返回京城。
如今,自己竟沉沉睡了这么多天。
想到此,楚煊脸色一沉,举步朝着院门走了过去。
“啊,您等等,等等——”,宫人慌忙追了几步,将楚煊拦了下来。
楚煊秀眉一立,“怎么了?”
“那个,那个,哦,您身子尚未复原,陛下交待奴婢要好好侍候的,您若有什么需要,交待奴婢就是了,不需劳您大驾。”
慌乱中言语还不失分寸。
冷笑一声,“这话,其实是在告诉我,我被软禁了。”
“啊,不敢,不敢。”宫人被楚煊一脸的阴骛吓得如遭霜击,声音都有些抖。
楚煊冷哼了声,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宫人,抬脚就跨出了院门。
两个身影倏地从门侧闪了出来,如门神一般立在了楚煊眼前。
是两名御卫。
楚煊双眸微眯,“让开!”冷厉森寒。
“您若有事,小人可代为传告,只是,请您暂回院中。”与宫人一模一样的口气,且多了几分不卑不亢。
若还在军中,楚煊说不定就把人挖走了,可此时,看着眼前的两尊铁塔,楚煊却恨不得丢进不远的荷塘里。
“让开。”比方才更多了几分狠骛。
那两人仿若聋子一般,拦在那里纹丝不动。
楚煊恼了,忽地一拳朝着其中一人的胸口挥了过去。
那人躲也不躲,硬生生受了楚煊一拳,居然面不改色,身形立如青松动也没动。
反而是楚煊,竟被反弹地朝后一个趔趄,宫人眼急手快扶个正着,才没摔倒。
额上登时便渗出了一层细密汗珠,楚煊不由得心头惊骇,怎么回事?
腰腹间很快便有一丝抽疼传来,且愈发明显。
宫人看着楚煊的脸色由红变白,似是有些痛苦难奈,也不免紧张起来。
“您,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楚煊闭了闭眼,手紧紧地攥着宫人的手腕,双眸复开,森冷如阎罗一般的带着凌煞无比的锋芒。
“去,把楚烨,给我叫来!”
两个御卫没想到她居然敢直呼陛下的名讳,且还是如此大逆不道的口气,面色就有些难看。
宫人们急忙给他两人使眼色。
这可是陛下看做心尖尖的人,倒底是个什么身份,谁也不知啊!
楚煊被半扶半搀地架回了院子,却死活不进屋,就坐在院中那棵金桂树下。
腹间的那阵疼痛,来得快,去得也快。
楚煊谁也不看,闭了眼,面色冷然,什么表情也没有。
只是,谁也看不到的心里,却如惊涛怒浪一般,汹涌咆哮,一波高似一波,满腔的怒恨愤怨在体内东冲西撞却找不到发泄的出口,顶得楚煊一腔的怒火几欲作狂。
好啊C个楚烨!
你倒下得了手!你居然下得了手?
那一拳,击出之时,楚煊已经感觉到了。
自已根本一点儿力气也提不上来,因为,丹田里已是一片虚无。
也就是说,自已修为多年的内力,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被人给毁去了。
楚煊不笨,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在这个世上敢如此害她的,只有一个人。
可他为什么这么做呢?难道他真以为自己会对他的皇位有所企图?
“天时不早了,您先回房吧?”宫人小心翼翼地劝着她。
“叫楚烨来,我有话问他!”楚煊坚持着。
“已经派人禀告了,您还是先回去吧?”宫人继续劝着。
“滚。”唇齿轻启。
“啊——?”宫人并没有听清楚,声音太小了。
“滚——”!楚煊突地将声音拔高了三度,厉声喝斥,把正近身过来的宫人吼得耳膜已欲刺破。
“没听到吗?都滚,滚得远远的,别让我看见你们,不然,我见一个杀一个。”楚煊眸光阴厉,如一道森冷的利芒扫过在场的每一个宫人,声音似从冰冻千年的寒窟中穿透而来,带着彻骨的寒意,连带着整个人都如同刚从地狱里返回人间的鬼魅阴魂,一股森然戾气瞬间充斥了每个宫人的毛孔细胞。
“是,是,是——”,宫人们都是些弱质女流,哪里见过修罗场里归来的杀人阎王,一个个双股战栗,几乎是用爬地躲了开来。
“砰”,猛地一拳,狠狠地砸在了身前的石案上。
石案预料中的没有一丝损伤,只是多了几道血艳无比的印迹,看上去,有些诡异,有些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