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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云愣了,不可思议地看了眼陆凌昊。
这是什么情况?
小二也明显地慌了,低着头直往后缩,生怕被两位责怪。
陆凌昊道:“新来那两位大厨的拿手好菜,有多少给本公子上多少。”
“是,我这就去办,公子可还有别的吩咐?”
陆凌昊直接向裴云看来。
裴云一愣,赶紧摇头。
“没了,下去吧。”
掌柜的应了一声,赶紧带着小二离开了雅间。
陆凌昊冲裴云一笑,表情颇为得意。
裴云一脸尴尬地问:
“你跟掌柜的……认识?”
“芸娘觉得呢?”陆凌昊不答反问。
裴云鄙夷地翻了个白眼。
“不想说就算了,反正我也没兴趣知道。”
陆凌昊只笑不语。
不一会儿,菜上来了。第一道就是涮羊肉。
先端上来一口铜锅,中间燃着炭,四周盛着水,端上来的时候,水正烧开,冒着阵阵雾气。
然后再是一盘子生羊肉,片得很薄,比纸厚不了多少。
之后是几碗调料,在羊肉边摆了一圈,有油盐酱醋,也有一些颜色各异的酱料。
裴云先看了一眼酱料,问掌柜的:
“那绿的可是韭花酱?”
掌柜的眼一亮,竖起个大拇指赞道:“夫人好眼力,这韭花酱只有漠北以东才有,这一碟可是大厨亲自从漠北带过来,还没露过面。夫人竟一眼就认出来了,见识不凡啊!”
裴云拨了一点韭花酱在自己碗,又端起一碟土黄色的酱料闻了闻,也倒了些在碗里,然后加了一勺酱油一勺醋,从铜锅里舀了一勺白开水放碗里拌匀。
“你这是在做什么?”陆凌昊一脸不解地看着她,跟看孝子玩过家家似的。
“调酱啊。”
“作何用?”
“吃涮羊肉啊!”
裴云看白痴似地看他一眼,拿起筷子夹了一片羊肉,往锅里涮了一片,待肉片变色就提起来,在调好的酱料碗里一蘸,开吃!
掌柜的暗自点头,神情赞叹。
陆凌昊见了,问:
“当真是这么吃的?”
掌柜的道:“半点不差!夫人果真聪慧无双!”
裴云默默在吐槽。
什么聪慧无双,现代人谁没吃过火锅啊?
陆凌昊一听,看裴云的目光又深了几分,自己也拿着碗照着她的配方调了个酱。
“你从前吃过涮羊肉?”他边吃边问。
裴云一听到涮羊肉的时候,就露出了馋了的表情,之前陆凌昊还没往这处想,以为她只是听到了新奇的吃食才嘴馋的,现在看来,她应是早就吃过才会馋这个。
“很久之前吃的了。”裴云含糊不清地答道。
“其他的漠北名菜你也都吃过?”
裴云瞥他一眼。
“你很意外吗?”
“确是有点。”
“要是这点小事都意外的话,那你以后意外的事情还多着呢?”
“哦?那我倒要看看,你还有多少事能让我意外的。”
裴云轻摇了摇头。小鲜肉就是小鲜肉,果然还是太年轻,不知道穿越者的挂开得有多大。
这还是只有她一个,在外人面前,她还得收敛得。要是林月恒和了尘道长都在,直接惊掉他下巴好吗?
想到这儿,裴云心中忽然升起一丝惆怅。
她已经许久没有过林月恒的消息了,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有没有联系到了尘道长。
还有陆棠清……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这时,下一道菜正好上了,诱人的香味打断了裴云的思绪,也让她及时收起了怅惘,没让陆凌昊察觉。
“碳烤羊排!”
焦香的烤肉味,还有浓郁的孜然味,让裴云食指大动,拿帕子擦了擦手,就把手伸进了盘子里。
“慢着!成何休统!”陆凌昊一筷子打在她手上。
裴云吃痛缩手,怒瞪过去。
“你干什么?这个用筷子怎么吃啊?”
“那也不能用手!你好歹也是个大家闺秀,怎么能如此失仪?”
“这是漠北菜,漠北哪有些这个用餐礼仪啊,懂不懂什么叫入乡随俗?”
说完,不理会他,抓起一根羊排啃了起来。
一根羊排还没啃完,又上来一道蟹粉狮子头。
裴云嘴一舔,手一擦,拿起筷子,又向狮子头伸出了魔爪。
一顿风卷残云,等到全羊烤好上桌时,裴云已经撑得肚皮溜圆,一口也吃不下了。
打了个饱嗝,接过影儿递来的帕子,优雅地擦了擦嘴。
“我吃好了,你们自便。”
说完,就下了桌,去了旁的榻上靠着消食去了。
“小姐,喝口茶解解腻吧。”影儿送过来一杯茶。
裴云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然后点了下头,让她撤了。
漠北菜油腻,喝了口茶胃中的确舒适不了,但再多的裴云也喝不下了,半靠在榻上无聊地看着窗外发呆。
她放筷子的时候,陆凌昊也把筷子搁下了,下了桌,让阿青去用膳。
裴云冲影儿示意,让她也去吃一些。
影儿放下茶杯上了桌,陆凌昊就占了她的位置,坐在剩下的半张榻上。
“你是在何处吃的这些漠北美食?”
“不记得了,就算记得也不告诉你。”裴云回答得一脸敷衍,显然不想理会他。
“我记得你随陆棠清云西北打过仗,可是他带你去吃的?”
裴云头一别,没理他。
陆凌昊也不恼,接着说道:
“说到西北战事,就想起连将军叛国一事。朝廷众臣对连将军叛过一事激愤得很,说不定我一登上皇位,他们上奏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我下旨给连将军定罪。”
裴云把目光移回到他身上。
“你这是在威胁我?”
“我只是告诉你事实罢了。”
“朝廷之事,岂是我一个妇道人家管得了的?你告诉我有何用?”
“那你怎会觉得我是在威胁你?”
“因为我与连茵交好啊。叛国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连将军定了罪,连茵岂会有活路?”
“你想不想让她们活?”陆凌昊问。
裴云深深地打量了他一眼,似乎想要看穿他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然后轻轻地别过头,面无表情地道:
“与你无关。我从头到尾都不觉得你能坐上那把龙椅,跟皇上比起来,你还差得远呢。”
陆凌昊轻笑一声:“你就不觉得你小看我了?”
“不觉得。”
“你觉得,等我当了皇上之后,让你做皇后,可好?”
裴云一眼瞪过去,义正言辞地道:“不好!你最好别有这样的念头,否则,我夫君绝不会放过你的!”
陆凌昊冷笑一声:“我倒要看看,他怎样个不放过我!”
正闷头吃饭的影儿发现对面的动静停了,抬头一看,阿青僵在那里,脸色煞白。
微一皱眉,低下头继续吃饭。
楼下传来一阵喧闹。
裴云还没示意,影儿就放下碗筷起身,往堂下看了一眼,转头对裴云道:
“小姐,来了一群衙役。”
“来做什么的?”
影儿又看了几眼,道:“他们拿着画像,应是来找人的。”
说话的功夫,已有几名官兵上楼了,在走廊上抓着店小二问道:
“此人名叫顾濂,这几日可有见过?”
“没见过。”
裴云猛地起身,问影儿:“方才他说的可是顾濂?”
“是。”
“去问,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是,小姐。”
影儿推门出去,拦着一名衙役问了几句,回来报道:
“小姐,问清楚了。顾侍郎数日前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他是怎么失踪的?”
“似乎是去了天缘寺,就没再回来了。”
裴云脑子“嗡”地一下,差点栽倒在地,被陆凌昊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才缓缓地坐回了榻上。
“是我害了他……”
“怎会是你的错?你让他去天缘寺求姻缘,也是一片好心。除非……天缘寺中还有隐情?”陆凌昊不着痕迹地试探道。
裴云听到“天缘寺”三个字时,反应太过,似乎已猜到顾濂失踪是什么原因了。
再回想起她那日对顾濂说的那些话,愈发觉得她是刻意让顾濂去天缘寺的。
裴云摇了摇头,没接他的话,对影儿道:
“你去打听打听,问问他们去天缘寺找了没?”
影儿点头去了,剩下裴云一个人坐在榻上惶惶不安,紧张地手都在发颤。
陆凌昊从没见过这样的裴云,一时间有些心疼。
他小声安慰道:“别太担心了,顾侍郎失踪也不是你的错,你也没想到他去天缘寺会一去不回。说不定他只是和老和尚聊得投机,多住了几日呢?”
裴云仍是摇头,完全听不进他的话,只是紧张地看着门口,等着影儿的消息。
不一会儿,影儿回来了。
“小姐,他们去找过了,可是没找着顾侍郎,也没找到线索。”
裴云再也坐不住了,豁然起身道:
“走,我们现在就去天缘寺!”
刚走到门边,阿青就拦上来。
“你不能走!”
“阿青,让她走!”
“可是公子……”
“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陆凌昊目光一凛,阿青就低头退了下去。
只是,她后退那一步时,影儿瞥见了她垂下的手,拳头握得紧紧的。
但事情紧急,容不得她多想其她,带着裴云就出了房门,往楼梯走去。
“备车!”陆凌昊继续吩咐道。
“……是!”阿青咬牙应了,一闪身,从窗户跃下。
裴云一出客栈,没跑几步,就跟不上影儿的脚步了。
影儿停下道:“小姐,还是我背你吧。”
裴云点了下头,正要让她背,一辆马车就在她们身边停了下来。
陆凌昊撩开车帘。
“上车!”
裴云二话不说就爬了上去。
影儿也往车上一跃,坐在了赶车的阿青身边。
“谢谢。”裴云道。
陆凌昊有些讶异地看她一眼,没想到她竟会向他道谢。
“你不必向我道谢,你是我表嫂,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裴云瞥他一眼,没心情跟他生气。
没人接茬,陆凌昊显得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道:
“我知道你和顾濂是青梅竹马,他失踪了,你自然是会担心的。不过我听说顾侍郎平时为人和善,在朝中并未与人结怨,应当不是有人寻仇。”
“我知道。”裴云道。
顾濂的性子本就不容易与人闹矛盾,再加上他爹身居太尉之职,虽然已经交了大部分权力,但余威仍在,就算别人对他有些许不满,也不敢拿他怎么样。
裴云担心的是,顾濂是被天缘寺后山那个老和尚抓了。
她还不知道那个老和尚是什么来路,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抓连茵,暗示顾濂去天缘寺查那个老和尚,也是因为他那天正好来了公主府,她没有其他人可托付了。
只是没想到,顾濂竟然会只身一人去冒险,既不带官兵,也不通知听月楼的人。
又或许,他是没办法通知风月楼的人。
一想到福源客栈的伙计里没一个熟面孔,裴云心里又沉了几分。
京城,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事?
不管她怎么焦急,马车的速度也不会更快一些。
到了天缘寺,裴云直奔后山。
到小院一看,院门紧闭,大门还落了锁。
“小姐,老和尚不在。”影儿道。
“砸门!进去搜!”
影儿二话不说,一脚把门踹了。
裴云进屋左右看了一眼,然后向右边厢房跑去。
假装四下搜寻了几下,就找出了那块藏有暗门的地砖。
“影儿,这里有机关!”
影儿赶忙上前,打开了机关,拦下裴云,自己打着火折子进了密室。
不一会儿,上来冲她摇摇头。
“小姐,里面什么都没有。”
“怎么可能?”裴云神色大变,抢过火折子进去一看,里面果然什么也没有。
不仅没有顾濂,就连连茵和包袱也不见了,什么痕迹也没留下。
陆凌昊也下来了,打量了一眼这个小而空荡的密室,问道:
“你怎么知道此处有个密室?”
裴云张口就道:
“之前我和王林秀在此喝茶时,我曾在这里寻过茅房,听到里头有动静,当时以为是猫儿什么的,直到濂哥哥失踪,我才怀疑这里头的问题。”
这话是她在马车里就想好的。
她来天缘寺,就是来查看密室的,自然要提前把借口想好。
却没想到,老和尚动作这么快,已经把人都转移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