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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后来她才知道自己是错的多离谱,李氏怎么可能会让他们姐弟两人安稳地渡过一世呢。
此时再看到纪成泽鼻青脸肿的模样,她鼻子泛酸,眼眶也微红,伸手轻轻拉着他的手,才发现他的手背上竟全是血,她惊讶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前世,她只顾着自己为自己争夺后半生的荣华富贵,趁着这次的牡丹宴为自己谋前程,谁知被人陷害,丢了婚事,被人羞辱讥嘲,关在破旧的屋子里,自然也不知道她这个胞弟到底出了什么事。
纪成泽愤怒地抽出了手,气汹汹地喊道:“不用你管!”
虽然他一副恼羞成怒的模样,但终归是孩子,眼眶里满是泪水,他推开纪语橙往陶氏的内院冲去。
丫鬟赶紧拦着,劝道:“五少爷,陶姨娘睡下了,奴婢先进去通报一声你再进去吧!”
谁知,纪成泽气急败坏地一脚踹开丫鬟,再大步冲了上去,推开了门,也不顾陶氏是否已经起床了,拿起八宝阁上的花瓶,就往地上砸。
“哐当”一声,尖锐刺耳的声音,惊得纪语橙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她慌忙冲了进去,就见纪成泽像是发狂的小野兽一般,见到什么就砸什么,屋子里一片乱糟糟的。
陶氏也被吓傻了,只穿着一件银白色的单衣站在床前,乌黑的头发全披散再肩上,双手无助的紧握着,苍白的唇微微的颤抖。
纪语橙知道不能再任由纪成泽再这般胡闹下去了,连忙对着身边的丫鬟嬷嬷试了个眼色,然后又命陶氏身边的大丫鬟药勺赶紧把院门关上,不许任何人出去。
这时,纪成泽已经被几个粗壮的丫鬟给制服了,纪语橙提着裙角走上前,冲上去,扬手狠狠地甩了一个耳光:“你胡闹什么?”
纪成泽本还像疯狂的野兽拼命地挣扎着,被纪语橙这么一打,竟傻了,猩红的眼狠狠地瞪着她,却发现纪语橙白皙如玉的脸上已经满是泪水,他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纪语橙见他安静了,让丫鬟们把手松开,又牵着他的手,看着他破皮带血的手背,心就像被刀狠狠刺进一般,咕噜噜地冒血,她放在唇边,小心翼翼地吹着,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悲伤,轻柔地问道:“还疼吗?”
还欲再发狂的纪成泽何曾被她如此温柔对待过,一时竟惊讶不已,她的柔声细语也如沐春风一般,吹平了他狂躁不安的心。
纪成泽毕竟还只是一个孝子,忽然得到了关爱,心中委屈更深了,却不再乱发脾气了,只是抽了抽鼻子,倔强的别过头,虽然还是板着脸,却已经不再乱发脾气了。
此时陶氏也从一堆碎片中,走到了他们姐弟跟前,她细腻光洁的脸上满是泪水,眉头也紧皱成一团,伸手轻轻地姐弟两人的手。
滴答!
滚烫的泪水掉落在纪语橙和纪成泽两人的手背上。
姐弟两人都惊愕地抬头望着陶氏,有片刻的怔忪,忽然纪成泽又像是一只发狂的小兽,用力地抽出了手,向后退了一步,指着陶氏,狠狠骂道:“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是你生的?你既然生了我?为什么不给我更好的生活?为什么还要我被人耻笑?被人羞辱?”
一通发泄后,他抬起手臂狠狠地擦拭了下脸颊上的泪水,然后一转身愤怒的跑了。
纪语橙想去追,可是忽然陶氏却紧握着她的手,她惊愕地回头,才发现陶氏浑身都在颤抖。
此时的陶氏是多么的无助!
前世呢?
自己做出了那种不知廉耻的事,弟弟又来指责她。
那时的陶氏是不是比现在还要无助?还要悲痛?
她不会再像前世那般傻了,也绝不会再让弟弟像前世一般,过着一个如过街老鼠一般的人生。
纪语橙停下了脚步,伸出另一只手,用力地握住陶氏的手,用着坚定地语气,道:“姨娘,放心,我会好好教导弟弟!”
老天爷既然让她重活了一次,那么她不仅要改变自己的命运,也要改变她弟弟和她生母的命运。
这世上唯有他们两人才是自己最亲的亲人。
陶氏惊愕地抬头看着纪语橙,眨了眨眼,眼泪终还是掉了下来,抱着纪语橙,嘴角翕翕,片刻后才凄凉地哭出了声:“是我害了你们!”
如果她能保住自己的正妻之位,自己的两个孩子又如何会受这样的苦?
纪语橙轻轻地推开她,摇头:“不,姨娘,有些事并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你一个人就能够对抗的。”
重活一次,她比前世更看得开了。
她反手紧握着陶氏地手,满是泪水的眸子透着坚定:“姨娘且放宽心,我会去问个明白,也会帮弟弟讨个公道。”
“不不。”陶氏怕她会去胡闹,连忙劝道:“你放心,我自有办法!”
她能有什么办法?
父亲早已经不喜欢这个曾经亲自娶回来的妻子了。陶氏的母家也只是开了几家药房而已,不管是银钱还是权利都不如李氏。
纪语橙苦笑,不愿意再和她扯这个话题,先让丫鬟们把屋子里收拾干净,趁着陶氏去换衣服的空档,又特地嘱咐了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今天发生的事不许说出去,否则一律扣三个月的月钱。
她知道李氏肯定还会知道,但现在李氏还顾着自己的女儿,且有了惩罚,李氏安插在这里的人也会收敛些。
陶氏换好衣服后,让药勺去泡了一壶茶,她亲自给纪语橙倒了一杯,眼眶还有些红肿,满脸地忧心,显然害怕纪成泽那儿出事了。
“姨娘放心,我已经让兰芝去打听了,而且泽哥儿身边的小厮也说了,他已经回屋休息了。”
陶氏这才放下心,抬头又望着纪语橙,总觉得自己这个女儿似乎和从前不一样了。
可是他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纪语橙看了眼屋外院子里的一堆药材,似是无意地问道:“我想学医,姨娘可愿意教我?”
“学医?”陶氏惊愕地看着她,不解地问道:“你再过一年就及笄,然后就要出嫁了,为何还要学医?不如学点女红,跟着夫人学点如何管家,这对你以后也好。”
纪语橙拿起茶杯,看着杯中柔嫩的叶子因热水的冲泡慢慢的展开,衬得茶水更翠绿,茶香也香浓郁郁,然后俏皮地一笑:“多一门手艺岂不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