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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零点的到来,四周陆陆续续响起了噼哩叭啦的鞭炮声,你方刚刚停歇,另外一方又跟着响起,此起彼伏。
蒋母披着棉袄从里屋出来,拿着一个红包递给蒋碧薇:“薇薇,大吉大利,又过了一年,要乖一点啊!”她用粗糙的手摸了摸蒋碧薇的肩膀。
“阿爸,新年快乐!姆妈,新年快乐!”知道蒋父也醒了,只是没出来,她大声向老两口拜年。不过,她看着手中的红包,只觉得烫手,前脚才跟蒋大力坦白自己不是他们女儿、妹妹,后脚蒋母就给了她个红包,莫名有点心虚怎么破。
她捏着手里的红包,为难地说:“姆妈,我都这么大了,红包就不用给我了?”自己占了人家女儿的身体,又要占原身家人对原身的爱,即使是厚脸皮如影后蒋碧薇,也有几分不好意思。
“叫你收着就收着,只要没成亲,就要给红包,如果真的有孝心,那早点成亲,俺们就可以早点省下红包钱。你看大力俺就不给她红包。”
这是花式催婚吗?姆妈啊,今天才正月初一。这是不是预示着以后要开启日常催婚模式?蒋碧薇有点方。
“收下吧,这是阿爸姆妈的一片心意。”蒋大力在旁边劝着,他不知什么也包了个红包过来,送到蒋碧薇手上,“既然你叫俺一声大哥,那俺就托个大,以后就叫你碧薇妹子了,这是俺和你大嫂给你的压岁钱,新年快乐,恭喜发财。”
“大哥也一样,新年快乐!”蒋碧薇连忙拱手祝福,同时她也松了一口气,看来蒋大力承认两人可以兄妹相称。
“叫什么碧薇,多拗口,叫薇薇不是很好吗?”蒋母嘟嚷着。
“姆妈,妹子长大了总不能总是叫她小名,听起来多不好,咱们叫她碧薇不是显得更正式?”蒋大力耐心地解释,这是他的坚持。
“可是薇薇听起来多亲切,又是从小听惯的,改成什么碧薇,听着就很生疏的样子!反正就是小名,咱们在家里叫,不去外面叫不就行了?”
“不行,听俺的,妹子大了要叫她大名,不能含混着叫。”蒋大力说不出真正的理由,只好板起脸坚持。前面早就说过,蒋母是个耳根子软的,虽然不理解,但是见长子坚持,闺女也不反对,也只好接受了这份忽如其来的改名。
“好了,好了,叫碧薇就是了,那你们快放鞭炮,除除一年的晦气,今年就会红红火火的,记得拿那个最盘最大的放啊!”
“知道了,姆妈,你赶紧去睡吧,别着凉了。”蒋碧薇推着蒋母进屋,自己转身兴致勃勃地找了根蜡烛头,点燃。
蒋大力则搬起早就准备好的大盘鞭炮,用竹竿远远挑着,看蒋碧薇兴致勃勃地跟着,顿了一下,终于还是问道:“要不你来点?”看她一副跃跃欲试的熟悉模样,他就不忍心让她失望。
蒋碧薇往后一缩,拿着蜡烛的手却是伸得长长的:“我看看就好了,你来点。”以前过年城市都禁止放烟花炮竹,只要有钱,想要的随时都可以买,所以过个年也无滋无味,对她来说就是多放几天假。
可是现在在这个普通的农家小院中,听着四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却觉得比以前有意思多了。看着鞭炮上短短的引线,等她点燃恐怕来不及跑开,炮竹就炸了。她可不想不小心脸上炸几个麻子。
“还是不了,大哥你来点!”
“小丫头片子,胆子真小。”蒋大力眼角含笑,不自觉伸出手想要去拍她的脑袋,转瞬就回过神来,这又不是自己真正的妹子,他又飞快地把手缩回,心虚地望了蒋碧薇一眼。
蒋碧薇没有察觉到他的动作,依旧兴高采烈地,她弯腰用另一根竹竿挑起一截爆竹,跑到一边,大声地问:“大哥,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你赶快点啊,我替你提着。”边说还边晃着手上的竹竿,地上的鞭炮也随着她的动作缠在一起。
“你别,散开点,散开点,鞭炮缠在一起等下就烧不到头了。”就相当于日子不能从年头红火到年尾,不吉利。
到处都是噼噼啪啪的响声,她根本就听不清蒋大力在讲什么,只能看到他挥舞着胳膊十分激动地模样。
蒋碧薇试探着走远了点,地上的鞭炮也散开了不少。蒋大力连连点头,伸出一个大拇指比了个手势,又挥手让她再走远点。蒋碧薇抿嘴笑,顺着他的指挥再走远点,直到地上的鞭炮完全散开,他才打手势让她停下来。
“俺点了?”蒋大力大喊一声,将点燃的蜡烛头往引线上一放,看着火苗顺着引线往上串。噼里啪啦,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在门外震天响,蒋碧薇早已扔掉竹竿,捂着耳朵直往门里躲,生怕有一点半点火星溅到自己身上。
蒋大力望着她捂着耳朵,身子躲在门里面,脑袋却时不时伸出来张望着,就好像一只胆小的小仓鼠,想要看热闹又怕被人发现,探头探脑的样子不是一般的可爱。
心里又软了几分。既成事实,又何必纠结呢,就当妹妹的皮囊被她暂时保管好了,说不定妹子只是魂魄迷了路,等哪天找到路就会回家。
等放完鞭炮关上院门,蒋碧薇敏锐地发现蒋大力的表情比刚才柔和了不少,还主动帮她把火盆搬到房里,在出门前还特意停下来很慎重地对她说:“既然你用了薇薇的身体,那以后你要好好爱护。”
“我会的,大哥!”蒋碧薇连忙保证。
“唉!俺一看你就想到薇薇,不知道她在哪个角落受苦,俺的心就像在油锅里煎一样。俺知道你是无意的,可就是过不去心里那一关。你想去雁城就去吧,你先不要说,过几天俺会说服阿爸他们的。”
谁知道事情到这里峰回路转,蒋碧薇原本忐忑的心却又变得酸楚不已。这一刹那,她很羡慕,很羡慕原身,能够拥有这么一个把她放在心坎中护着的哥哥是何其有幸。真是个傻姑娘啊!为了一点小事就抛下深爱着她的亲人去自杀又是多么不值得!
曾经她以为这份亲情可以属于她,可是,这只是一份奢望。她想要很多很多的爱,那些爱独属于她蒋碧薇,不是因为原身而附带来的那些爱。
所以,蒋大力质问她的时候,她并没有反驳。好看的皮囊千千万,有趣的灵魂也万万千,而她蒋碧薇的灵魂独一无二,她希望在未来的一天能够找到被她的灵魂吸引的那个爱人。
在之前,她抬头望了望面前这个紧张望着她的蒋大力,启唇一笑:“多谢。”多谢你的眼不见为净,多谢你的包容,让我能够用这个身份在人世间行走。谢谢你,我可爱的大哥,谢谢你,这个可爱的家庭!谢谢,所有的感谢都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