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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君婥美眸中煞气毕露,她察觉得到这凝聚席风颠峰修为一枪的高明之处,只见这一枪在行进过程中力道,角度不停地变化,先如长江大河般卷起一波又一波的巨浪,接着又幻化出千万条金龙,漫天钻动,划过四丈空间,电光火石间攻至她眼前时,又变为一枪,至刚至猛,无坚不摧。
如此枪法,当真天下无人可出其右,不知沈落雁的银枪对上他会是怎样的情景。
暗叹一句,傅君婥如葱玉指捏剑,隔空遥引,‘御虚宝剑’随之出鞘,没有带起半分声响和半丝气流,在空中画出一道超乎了任何世俗之美的弧线,慢慢地迎上席风的金枪。
裴寂的铁扇聚成一点尖锐的寒气,破空点向单美仙的咽喉,手法残忍至极。
整个厅内骤起变化。
空间扭曲,不远处的席风二人亦好似成了另外一个世界的人。
大天魔场。
单美仙右手负后,左手撮掌成刀,斜劈向裴寂凌厉凶狠的铁扇。
一声似是气劲又似金铁交击、沉闷中带着让人胸闷难受的刺耳声响过后,两股气流涡漩突向四周激射,附近家俱桌椅,风扫落叶般翻腾破裂,滚往四方。
单美仙与傅君婥被迫到门窗外。
二女丝毫没有沮丧,反是面带微笑地对视一眼,点头后再跃入漆黑的厅内。
飞速奔跑在长长的地道中,席风道:“裴兄这条地道有几个出口?”
裴寂面色沉着,缓缓地道:“这只是柴府兴建时所挖的地道,听柴慎说有两个出口。”
这人的确不简单,作为圣使,他的修为远在王世充之上。因为人在全速驰掠时,体内血气真劲的运行都处于颠峰,若同时扬声说话,自然而然会说得既亢促又迅快,表里一致。即便是已达一流高手境界者,也仅能保持声调的平和,但如裴寂般说话的速度和奔行的速度的截然相反,正显示出他可违反天然的常规,臻至可完全控制气劲和声音的发放,裴寂的武功恐怕已臻达大师级的境界。
席风道:“那两个贱-人稍后应该也会找到入口进入,我们必须分开走,裴兄认为如何?”
裴寂点头道:“再奔半里路,前方便是岔口,只要躲过那两个婆娘的追杀,我明日与李渊打过招呼,可直接住在宫内,他们也无可奈何。”
席风道:“不知圣尊身在何处,我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皇宫怕是回不去了,裴兄保重。”
岔口已在前方,竟有六个之多。
由裴寂的话,可知这六个出口中只有两个是通往地面的,其他四个该是死胡同。
为席风指明正确出口后,席风道:“若有明使,出兴于世。”
裴寂答道:“教化众生,令脱诸苦。”
接着,两道人影没入岔口。
单美仙二女随后赶至,见到六个洞口时,不禁呆住了。
傅君婥道:“姐姐可有法子?”
单美仙秀眉紧蹙,摇头道:“修为像他们那般,毛孔完全可以闭合,空气中找不到半丝气息的痕迹,就更不要说循足迹了。”
傅君婥断然道:“机不可失,唯有赌一把!”
单美仙点头后,二女的身影亦没入洞口。
或许是上天的捉弄,单美仙竟和裴寂选的是一条道,反观傅君婥却选了个死胡同,席风的命真够大的。
焱飞煌提着那被单美仙二女抓回来,自称叫‘天听’的猥琐男的尸体,如树叶一样飘出西苑。
他们什么也没问到,婠婠说起探察到有人秘密来往于裴府与柴府一事,单美仙二女自然先探柴府,因为裴寂若有什么神秘活动,定不会在自己府内进行,想不到还真被她二人碰对了。
焱飞煌继续审问,哪知这男子除了被裴寂派来偷听外,真的什么事情都不知道,毫不留手干掉他后,安抚一番祝玉妍与婠婠,独自去找白清儿。
裴寂的马脚终于露出来了,他供养这自大的‘天听’十年,也没发挥出什么作用,美仙与君婥该可以活捉他,或者杀死也没关系。
焱飞煌将那尸体埋到宫外一处荒芜的角落,暗忖一句后,奔往尹祖文的府邸。
祝玉妍告诉他,她可以清楚感受到白清儿的急噪情绪,因此有必要去亲自看一眼。
白清儿正与前来探望她的闻采婷同床窃窃私语,说些女儿家的私房话儿,不时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
不经意间望向闻采婷的背后时,白清儿表情一僵,接着变为古怪,道了句:“婷师叔,天晚了,睡吧!”后,玉手有抬,打出一道掌风,将本就不明亮的蜡烛打灭。
与她面对面侧卧的闻采婷奇道:“怎么了?”
接着转身扭头望去,正好靠在一个宽阔的胸膛上,使她差点叫出声来。
一双大手飞快盖上她的朱唇,焱飞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轻声道:“婷大姐,是我!”
见闻采婷微微点头,焱飞煌才放开她,轻跃起挤入二女中间,一手抱一个,惬意地呼了口气,眼睛直勾勾地盯向屋顶。
白清儿小嘴贴上他的耳朵,吐气如兰,道:“大声说话可以吗?”
焱飞煌嘿嘿一笑,扭头又欲亲她,被推开后,才得意地道:“自然,天魔气场,名不虚传。”
二女同时“扑哧”娇笑出声来。
白清儿道:“公子怎么进来的?吓死人了。”
焱飞煌知她心思缜密,于是安慰道:“放心吧,我进来时府里的人几乎都睡着了,找了好久才找到这里,尹祖文就不能把你安排在一个好点的地方吗?”
接着对另一边娇躯略微颤抖,如鸵鸟般伏在他臂弯里,一言不发的闻采婷调笑了笑道:“婷大姐说对不?是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过往面首无数的阴癸派荡-女此际竟是窘迫得不敢答话,闻言后娇躯抖得更厉害。焱飞煌想起祝玉妍的话,忙道:“大姐勿怪我无礼,实是小弟对你情难自禁。”
闻采婷颤声道:“不要说了!”
接着就欲挣扎出去,奈何不敌焱飞煌的力气,立即不敢再动,却不说一句话。
白清儿在一侧嗔道:“都怪你,吓坏婷师叔了,清儿没说错吧,若说脸皮厚,公子认第二,天下无人敢认第一,嘻嘻!”忍不住笑出声来。
停下后,焱飞煌方道:“玉妍说察觉到你心情急噪,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情?”
谈正经事时,焱飞煌再无半分说笑模样。
白清儿道:“在香家垮后,尹祖文和许留宗已投靠石之轩,清儿偷听到石之轩说杨虚彦也再次臣服于他之下,杨虚彦与太子党勾结,要在春节当天击杀李世民,嫁祸给公子,但详细计划清儿却没听到,请公子原谅。”
焱飞煌笑了笑道:“告诉你要叫夫君的,怎么还不改口。”
他突然明白为何击杀李世民的计划会变来变去了。最初,他听到杨虚彦与香玉山的对话时,对方是诱他上当,当时的计划的确是如侯希白后来告诉他那样,是在春猎时进行的,但前几日李世民缴获大批火器一事已经轰动长安,只不过被香家倒台一事盖过了风头。回想起来,该是李世民得到杨珪媚的消息后,一直都在暗中调查,才能截获这批火器。一计不成,自然再生一计,吃了暗亏的太子党怎会善罢甘休,于是才计划提前。但在他们的认知里,焱飞煌该是上当的,怎可能还在春节这一天发动攻击呢?想起与侯希白在大街上相遇,再到他的小居一事,焱飞煌脑中闪过明悟,任他二人当时再低调,也依旧受人瞩目,长安城内太子党耳目众多,怎可能不将此事告知杨虚彦?他为人狡诈、诡计多端,或许早就从佛道两家知道连贵妃的孩子是他的骨肉,警告李渊一事推测出侯希白暗中探听到他的秘密之事,侯希白将他们欲在春猎时击杀李世民的计划告诉给焱飞煌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于是将错就错,计划提到春节,妄图使焱飞煌再也摸不透他们的真实意图。
将自己的想法说给二女听后,恢复平静的闻采婷终于再开口了,只听她呖声道:“果如清儿所讲,公子若动起脑来,真没几个人是你对手。”
接着她一声轻呼。
原来焱飞煌大嘴又偷袭了她一下,嘿嘿笑了笑道:“大姐过奖啦!我只是觉得动脑子太累人。”
白清儿在一旁沉吟道:“今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尹府的许多高手都出动了,直到很晚才一脸疲倦地回来,早早入睡,否则夫君应该不会这么轻易潜进来。”
以她们二人目前修为,的确无法察觉到整个城内强大的精神气息。
焱飞煌将今日的事说了一遍,其中的惊险处听得二女惊呼连连,最后焱飞煌道:“我还在想尹祖文为何不去拣便宜呢,估计是石之轩欲擒刘昱的心过于急切,因此才命令尹祖文等高手过去缉拿受伤的刘昱,按清儿的形容,刘昱一定是安全逃脱了。”
白清儿小手轻拍焱飞煌的胸膛,道:“夫君以一人之力,自创剑法独战四大圣僧而不落下风,为什么没能与师尊那样突破天人限制呢?”
焱飞煌失笑了笑道:“突破不但需要势均力敌的对手,更要看你自己的心境,我隐约察觉四大圣僧全力攻击我的那一刻,我没有真正进入超凡入圣的境界中,无法突破也是自然的。”
闻采婷失声道:“那岂不是说公子还未尽全力?”
焱飞煌点了点头。
他才多大年纪!这具非凡的身躯里究竟还有多少深不可测的实力!
二女几乎同时暗忖道。
焱飞煌继续对闻采婷道:“我是知道大姐爱上我的,你可别否认,怎么样,对小弟如此直接还算满意吗?”
他没有追问闻采婷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只因他想到闻采婷从前与尹祖文是有一腿的,今趟来只要说不满意祝玉妍修改圣门制度,想与他暗中合作,完全可以骗过喜欢由己推人,以自我为中心的尹祖文。任何喜欢由己推人,习惯了以自我为中心的人,都易受花言巧语所迷,就如李耳王,他年纪大了,不喜欢听消极的话,恭维浮夸之词,他听着十分受用,结果赔上了财产,失去了真正爱自己的人,更险些丢掉性命。尹祖文该便是被闻采婷的假话所骗,焱飞煌可以清楚察觉到闻采婷比半年前弱上许多,正是只练了半部‘姹女心法’,受不完功反噬的后果。这也是她为何一直找男人来采的原因,更说明她这半年来的真实情况。
焱飞煌可以想清这些,却想不通经历这么多沧桑的闻采婷怎会爱上他,不可否认,他无论长相,实力,性格,的确是天下罕见,可经历沧桑,看遍世情的人怎可能轻易再动心?
一切都要归功于当日他无心说的那句话“没有掺和旁门左道的这一笑,是最美,最自然的。”
类似的话,早在数年前两师姐妹闲聊时,祝玉妍就曾对她说过,当时祝玉妍魔功大成,气质大变,再不复从前的冰冷模样,让闻采婷想起四十年前二人都是二十多岁时的样子,那时她们都有艳光四射的玲珑身体、朝气蓬勃的向上活力、纯洁无瑕的少女之心,一晃四十多载,祝玉妍的心突然又回到了四十多年前,怎会不让闻采婷感慨万千,她美貌依旧,一颗心却早就死了,说得难听点,便是行尸走肉。
就在那一刻,她第一次静下心来思索过往种种,最后竟得出一个让她自己都很吃惊的结论:她连妓-女都不如,至少青-楼里没有和她年龄相仿的妓-女。
与其说是后来焱飞煌那一句无心的话加重了了她对过去行为的怀疑,不如说是祝玉妍的话真正打动了她沉寂数十年、早已死去的心。
那日正是她去探望白清儿,白清儿绘声绘色地为她讲述焱飞煌讲法如何高超,如何击退五大高手一事,听得她亦有些心驰神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