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伟大的事迹都是从微不足道的小事开始的。人们习惯了将违反常理的事视作一个特殊点,于是,所谓的某某历史事件的导火线或者转折点就被载入史册。不过我想,在那之前一定还有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它决定了这段历史的发展前程,而人们从未注意。
“救护车来了,救护车来了!”有点意识的时候我听到的是这句呼喊。紧接着,我感觉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情况怎么样了?”这是和刚才不同的人提出的问题。眼前闪过一阵剧烈的光芒。“依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他只是晕过去了。”这人是医生?一定是医生。“老师,我和他一起去!”陈耀飞的声音。四周沉默,而后被陈耀飞称作老师的那名男子说:“来吧。”引擎发动,我感受到轻微的晃动。轻飘飘的感觉没有了,一股刺骨疼痛袭来,不过旋即散去。
“易佳和,听到了吗?”陈耀飞哭诉,“你成功了哟,我们获救了呦……你和我,我们都脱离时间循环了。”
“那真是,太好了……”
我流下泪水。这是感动的眼泪。
“叮咚叮咚叮叮咚……”
“烦死了,让我多死一会儿会死啊?”
起身,坐在地板上的我望向窗外。窗外阳光明媚,天气晴朗。一阵暖风吹入,拂过我的皮肤,令我心旷神怡。站起来拿起手机,上面显示的时间是八月二十二日星期六。站直舒展手臂伸伸懒腰,我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太阳公公早上好。”这样的早晨,今年应该不会有了。
穿上内衣裤子整理好学习用品,我关上窗户来到客厅。
“今天怎么这么迟,不用去上课吗?”
“时间还来得及吧,”我对爸爸说,“高三周六不上课是不可能的。就算是节假日,学校也会调整放假时间硬是把上学日提前,让周日上学变成周六上学。”
没有违和感的气氛,这就说明时间循环中发生的事确实没有传承到现实中。当然,也有可能是神明改变了我的生活。不过,他是神,怎么安排由他定,我只是他的小小人偶。话虽如此,身为人偶的我是有尊严的。神明帮了我一次,但他的无理取闹使我差点没能救到陈耀飞。两者相抵消,我们互不相欠。
“说起来……”
“说起来什么?”妈妈问我。
“没什么。”我想那是不可能的。
乘坐公交车来到学校,高嘉丽仍然在校门口值周。
“高老师,早上好。”
“早上好。”
“高老师,我有点事想问你。”
“我值班呢,有事快说。”一位经过的学生向高嘉丽问好,高嘉丽露出微笑以作回复。
“周五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啊,”高嘉丽困惑地望着我说,“什么奇怪的事情?”
我摇摇头,说:“没什么。”
没有前往自己的教室,我来到理科三班的教室门边向里看。陈耀飞不在里面,但是马超在。
“马超同学,早上好。”
趴在桌子上的马超抬头,不满地问:“你谁啊?”
“我是……”
“等会,”马超思索,对我说,“文科十班的易佳和?”
“对,是我。原来你认识我啊。”我露出微笑想和他套套近乎,尽管我并不想和这种人交友。
“我不认识你。”
“哎,”我有点懵,问他,“可你知道我的名字啊,怎么会不认识我呢?”
马超也一脸懵逼,回复我说:“我也不知道。总感觉我一定得认识你。到底为什么呢,我记不起来了。你知道吗?”
“你都不知道我还会知道吗?”
马超继续思索。似乎想得烦了,他就挥手对我说:“记不起来。算了,我睡觉了,下次再聊。”
我和马超间的对话引来理科三班不少同学的注目。虽然马超并不在乎他们的目光——感觉他好像全程都迷迷糊糊的,怕是没睡醒——我还是早点离开这里为妙。
当我转身离开,我想起一个不得不问的问题:“马超,陈耀飞在这里吗?”
马超不耐烦地抬起头,对我说:“你没长眼睛啊。”说完,他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改口气平和地对我说:“他大概还在寝室里。你找他?”
“他,和你关系好吗?”
“同学关系。你问这个干吗?”
“没什么……”
回到教室,班里已经有十位同学在了。身陷时间循环,每当郁郁寡欢,我都会望一眼吴前进。他那孩童般的面庞似乎有治愈功能,使人心生怜爱,让我能够暂时忘记不快。
“早上好,吴前进。”我来到他桌子前。
吴前进抬起头眨巴眼睛用缓慢柔和的语气回复我:“易佳和,早上好。”
“好想摸一下……”
“嗯?”
“啊哈哈,没事没事。吴前进,今天早上你有想让我领读的内容吗?”
吴前进眨巴眨巴眼睛,对我说道:“今天的早自修不是韩月领读吗?”
“什么时候成了韩月领读了?”
“昨晚宣布的啊。昨天你不是参加晚自修了吗,那你应该知道高老师在第二节晚自修时来到班里宣布说要多设几个早自修领读的人员来减轻你的负担。”
“有这种事?”我确认。
“有的。对吧,刘羽?”
我向刚来到自己座位上的刘羽看去。矮个子点点头,同意了吴前进所说。
早自修结束,我托起下巴坐在位子上发呆。
“易佳和,你怎么了?”何光正转身问我,“思春?”
“我在想难不成神明暗中改变了我的生活吗……什么思春,你才思春呢。”
“何光正,你在思春?”我的话被刚从讲台上下来的韩月听见。
何光正慌忙解释:“没有,是易佳和瞎说的。”何光正以后一定是个妻管严。
这么一想,未来的何光正怎么样了呢?二十八岁的我没能与老同学联系。一方面,我几乎没有他们的联系方式。另一方面,即使我有他们的联系方式,他们也极少回复我。我在高中时代就是一个隐形人。如周慧所说,也许高中时期的我就是一个郁郁寡欢、在旁人看来虚伪浮夸的人。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经历了悲惨的人生重回过去,又几度时间循环最终拯救陈耀飞于黑暗中的我,很强。
“人生坎坷,再强强不过语数英和政史地。”
“嗯,这题不难啊。”洪红推推眼镜,对我说道,“易佳和,这道题目连俞智福都会做。”
我瞅瞅俞团长,他扭过头去,嘀咕着什么。
“俞智福同学,要不你来回答一下。”洪红叫俞智福。
小胖儿站起来,拿起试卷仔仔细细看一番,回答洪红:“洪老师,我不会。”
“你不是语文课代表嘛,怎么连这题也不会呢?”
亲爱的洪红,俞智福不是自己举手要的这个语文课代表的职位,而是高嘉丽一厢情愿给了俞智福这个职位。事实上,也不能说是高嘉丽一厢情愿——纯粹是高嘉丽不想烦扰班里的优秀生学习,就把拿试卷问老师课后作业这些琐事交给那些有点头脑但不是怎么优秀的学生。比如说我吧,身为学习委员的我到底哪里让人看出我很爱学习、成绩很好,连我自己都不知道。高嘉丽准是为了方便他人,才把这个班干部职位强加在我身上了。
“你们坐下吧,我来说吧。”不愧是洪红老师,人情味就是浓厚。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语文课后的地理课,我又中招儿了。
“易佳和,你怎么这样的题都回答不出?”幸好陈美芬不知道时间循环里发生的事,不然她准得用一番老师独有的傲慢样嘲讽我:“呵,之前能把答案倒背如流,现在竟然连这么简单的题目都回答不出。你上次是被榔头锤了一下,脑袋瓜开窍了吗?”
“尊敬的陈老师,我错了。我请求使用场内援助。”
“说,要谁帮你。”
我环顾班级里的同学一圈,回复陈美芬:“那就,项童光明。”
“哎,我啊?”坐在我左手边的项童光明大吃一惊缓缓站起。
“项童光明,这题选什么?”陈美芬没好气地问项童光明。
“a。”
光明大哥,你干脆把接下来的题目答案都说了吧。
“正确。易佳和,下面这题……”
“项童光明说他还要回答一题。”
项童光明张大嘴巴瞅着我,我急忙使眼色让他快说答案。
“项童光明,那你来回答。”
“a。”
“正确,易佳和,接下来……”
“还是a。然后a后面的这一题选b。”
陈美芬闭嘴不言盯着我,我以为她会说“既然你这么能干就把下面的题目都说了吧”。后悔碰到会做的题目一兴奋就脱口而出,我祈求老天爷放我一马。
“坐下。项童光明,你来解释一下。”老天爷听到我的心声了?
“啊,我来解释啊?”项童光明极不情愿。
“能者多劳。来。”
项童光明叹了一口气,解释我们回答过的题目。
“真是对不住了,光明。中午我请你吃饭。”我喃喃自语。
地理课结束,吃午饭的时间。我本想叫上项童光明,可他拉上俞智福一起去小卖部买吃的了。“这家伙,一天到晚跑去小卖部买零食吃,难怪长得这么瘦。”瘦归瘦,项童光明也有肌肉,属于精瘦型,体格还是挺不错的。与他相对,同样一天到晚跑去小卖部的俞智福却……唉,究竟是神明的玩笑还是各自的修行使然,我也无法阐述。
八月二十二日是个大晴天,尽管天气没有上一天那么炎热,但是温度还是挺高的。
独自一人吃完午饭,独自一人来到平台上休息。我俯视下方燃烧青春的男孩子们,看着几个人脱下衣服光着膀子不顾一切打篮球时,我不禁笑出来。我不是在嘲笑他们,而是想起了那时我也如这般不顾一切地渴求陈耀飞能和我一决生死;我在自嘲。
“人生无常,又何必苛求终将到来的死亡?”我自言自语。
“中午好,易佳和。”是陈耀飞。酗子向我挥着手,走到我边上和我一同靠着扶手俯视下面的同龄人。
“啊,是灌篮。”陈耀飞开心地说。
“那也算是灌篮?充其量一跳把球一丢而球正好进了篮筐而已。”
“这样啊,”陈耀飞问我,“易佳和喜欢打篮球吗?”
“不喜欢。”
“足球呢?”
“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球?”
“三维弹球。”
陈耀飞眨巴眨巴眼睛。
“好吧好吧,我喜欢弹弹球了,就是那种大大的用橡胶材料做的圆圆的球。”
“球不都是圆圆的吗?”
“羽毛球总不是圆圆的吧。还有,地球也不是圆圆的啊。”
“那为什么要叫地球?”
我用生无可恋的眼神盯住陈耀飞。他眨巴眨巴眼睛对我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附带上他那副洁白的牙齿。
“不想和你说话。”我转过头继续看底下的男生打篮球。
陈耀飞沉默片刻,说道:“大家都说我是一个不聪明的人。”
“怎么会。人和人之间的区别其实比你想象的要小的多。只不过,有些人经历了别人没有经历过的事,得到了别人没有得到过的经验,于是高人一等。这样的人若没有善心,还不如智商低的孩童。”
“那我是一个聪明的人吗?”有哪个聪明的人会问别人自己聪不聪明的?
“对,你是一个聪明的人。”我对他说道,“你不仅聪明而且能干。”
“感觉你在说奉承话,但是我很高兴。”
“我没有说奉承话。我不喜欢说奉承话,要是说了那话十有八九是真心话。你确实是一个聪明的人,也是一个很难干的人。”你为了我牺牲你自己,哪怕你是一个罪无可恕的人,在我心中你依然是我珍守之人。
“易佳和,今天你有带笛子来吗?”陈耀飞转换话题,在我听来竟感觉顺理成章。
“有,但我不想吹。”
“我想听你吹。”
“不吹。”
陈耀飞沉默,我不语。不能太宠孝子,会把他们惯坏。
“易佳和,你讨厌我吗?”
“不讨厌。”
“那你喜欢我喽。”你什么逻辑,不讨厌一定得是喜欢吗?
我没有回答。
“我回教室里去了,拜拜。”
我没有回头。
底下的男生们无忧无虑相互竞技。他们不会了解我的惆怅。要说在这世间能够理解我那污秽而纯粹灵魂的人,只有九天之上的神明,以及与我一同经历过时间循环的陈耀飞了。可是,这个陈耀飞不是那个陈耀飞。他们是同一个人,因为经历不同,他们又是不同的人。我视如己出的陈耀飞是那一个……
“混蛋!”
我转身,陈耀飞刚下了平台到走廊上朝那边的教学楼走去。
“陈耀飞!”我大呼。
陈耀飞转头,走回来,摸摸自己的后脑勺傻傻地笑着向我问道:“有事要我帮忙吗,易……”
我冲上前去,二话不说把他搂到身上,紧紧拥抱他。
陈耀飞沉默,我不语。他的体温通过我们紧贴的上衣传到我的身体中,是如那时一样的温暖人心的温度。
顾及到这个场面会令人生疑,两秒后我推开他对他说:“没事。你回去吧。”
恍惚的陈耀飞呆呆地转身向前走了几步,然后扭头望望我。
“去吧去吧。”我挥手让他离开。
陈耀飞又走了一步,驻足。两秒后,他突然转身冲向我,扑到我的怀中,紧紧抱住我。
“喂,我说,两个大男人……”我本想说他几句,但当我听见耳畔传来的啜泣声,我没有继续说下去。
陈耀飞像个倔强的孩子,明明很悲伤却竭力使自己停止哭泣。哪怕无法阻止流下的泪水,他也要强迫自己不能哭喊。
我抬起垂下的双臂,拥抱他的身体。他搂着我的脖子,而我抚摸着他的后脑勺。我的动作,大概就是一位安慰着自己受伤孩子的父亲所做的动作吧。
“耀飞,想哭就大声哭出来,甭管世俗的目光,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我这么一说,陈耀飞真的放声大哭起来。不由心惊,我庆幸自己没有站在平台边上,也庆幸现在的教学楼里没有学生朝我们看。大约一分钟后,陈耀飞的哭声减止,但他没有松开我,仍然紧紧抱着我。他抱着我,我也抱着他。说实话我有点累了,想垂下双臂歇息一会儿。
又过了一分钟,陈耀飞松开我,一边抹自己的泪水,一边对我说:“对、对不起,我把你的衣服弄湿了。”
“没事。大热天,就当我出汗弄湿的。”
陈耀飞破涕为笑。
“哭痛快了吗?”
“嗯,痛快了。”陈耀飞红着眼,退后一步对我说,“易佳和,谢谢你。”
“不用谢。”我笑道,不觉惊讶,问陈耀飞,“你记得我们经历过的事?”
“不记得。”果然不记得啊。等会,为什么他不问“我们经历过什么事”而是回答我“不记得”?
“但是,”陈耀飞笑着说道,“我的灵魂深处铭刻着一句话:易佳和的恩情,足以用我自己的生命来……”
我打断他,说:“别别别,不要说得这么严重。”你已经为我舍过一条性命,我没有道理也没有资格要你再为我舍去一条性命。
“这么说来,你的记忆没有恢复?”我问陈耀飞。
“我不记得我与你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我清清楚楚地知道我与你之间确实发生了什么事。不知怎的,我的潜意识在督告我绝对不能知晓这件事。易佳和,如果你知道的话,不如……”
“忘记就忘记吧,”我拍拍陈耀飞的肩膀对他说,“有时候,忘记不是一件坏事。”神明没有让陈耀飞恢复他身陷时间循环中的记忆有神明自己的道理。所谓天机难测天意难违,只要神明不再玩弄我,我就遵从神明的指示,不对陈耀飞述明时间循环的事。
“时间不早了,我真得回教室去了。”陈耀飞说。
“去吧去吧。”我挥挥手。
转身跑了两步,陈耀飞回首问我:“易佳和,你今天放晚学后有空吗?”
“有空。大叔我很闲的。怎么了?”
“今天,我有一个生日聚会。”
“真的,”我祝福陈耀飞,“生日快乐!”
“其实,其实我真正的生日是昨天啦。”陈耀飞不好意思地说。
“昨天?”
“对啊。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昨天我忘记自己的生日了。很奇怪吧。如刚才所说,好像是因为什么事我才忘记生日了。可是,我记不起来。于是,我把自己的生日聚会调到今天。你有空的话,一起来吧。”陈耀飞微笑着说道。
我点点头,对他说:“我一定会去。”
“那太好了,”陈耀飞大喜,对我说,“放晚学在校门口见。除了你,还有几个人一起去。对了,别忘记和你爸妈打个电话说一下。如果有事来不了也没关系的,明天我把蛋糕……”陈耀飞低下头摸摸后脑勺尴尬地说:“那个,易佳和,你家在哪里啊?”
“北河街道的金家庄。没事,我今天一定会去。放晚学校门口见。”
“嗯。”陈耀飞转身离去。
望着他的背影,我突然心生一种奇怪的情感。
“要是陈耀飞是我的孩子就好了。不不不,年纪方面怎么都不对。如果我在二十五岁结婚,我的孩子差不多三岁的样子。嗯,要是我在十八岁结婚……呃,法律不允许啊,哈哈……”独自想入非非,我心欢喜。转念一想,要有孩子得有媳妇,可是我没有啊。
垂头丧气走入教室,我看见把书包支起来的长笛。取出长笛我来到走廊上。此时此刻陈耀飞已经在理科三班的教室里了吧。随心而行随意而动,我举起长笛吹奏起我自己创作的曲子,《殇》。
《殇》的旋律其实十分悲伤,然而它亦可根据吹笛者的心境产生变化。相同的曲子,吹奏《殇》的人也能吹出轻快的旋律。相由心生,音由心变,我所演奏的不是《殇》,而是我的灵魂。
一曲毕,我望望理科三班的教室玻璃窗。窗户打开着,陈耀飞从教室里探出头来仰望我。他朝我微微一笑,心满意足地缩回头。我站在走廊边微微一笑,心满意足地放下长笛。
“易佳和,吹得挺好的啊。”高嘉丽站在我边上,站了多久我不得而知。
“一般一般。”
“这怎么会一般呢,相当不错啊。”高嘉丽赞叹道。
我突然觉得羞愧,向她道谢:“谢谢夸奖。”
“下次班级有活动,由你来吹奏长笛吧。”
感谢之意尽散,我瞪大眼睛问高嘉丽:“为什么啊?”
“你也知道,我们班里没几个会乐器的嘛。所谓能者多劳,你就多劳一下。”高嘉丽微微一笑,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去。
“姐,我还没同意呢,”我在心里大呼,“能者多劳要人命啊。”
放晚学,我站在校门口等待陈耀飞。也许是因为中午的事,今天的历史课高嘉丽十分愉悦。说我的笛声使人愉悦,那是不可能的。说高嘉丽阴了我一把才如此愉悦,准没错了。
“易佳和,你在了。”陈耀飞向我挥挥手,然后向我后方的某人挥手打招呼,“马超,你也来了。”
惊愕地转身,我看见马超、205的那个瘦子还有205上次叫我进寝室的人站在一起。
“不是我要来的,是许峰叫我来的。”马超说。
“我看大家都说有事,我就把马哥拉上了。”我记得许峰是205寝室的寝室长吧。
“那加上这个不认识的人,我们只有五个人?”瘦子问陈耀飞。
陈耀飞傻傻地笑着,说:“好像是啊。”
“瘦子,你叫什么名字?”我问。
“他?富士杰。”许峰回答我。
“富士山……”
“是富士杰。”瘦子说。
“红苹果。”
“是富士杰,不是富士山也不是富士牌子的苹果!”
“同学,你又是谁?”许峰问我。
“易佳和。”马超回答。
许峰和富士杰转向马超,问:“马哥,你认识?”
“我也不知道。感觉我欠了他一个人情,一个大到足以用命……”
“好好好,大家不要问来问去了。我想各位已经和自己的父母联系过了吧。那么,接下来我们就去生日聚会的地方吧。”我插嘴说道。
“好,我带路。”陈耀飞朝天一蹦跳到我们前面,背着书包走出人群。
陈耀飞的生日聚会地点是个ktv。一开始大家有排斥心理的,特别是我。我不是因为未成年不想进去——五人中只有我是成年人好吧。只是,我唱歌真的……
“是叫易佳和?你来唱一首。”可恶的瘦子富士杰吃着陈耀飞准备好的餐点把话筒递给我。
我挥挥手,示意不唱。
“来嘛,易佳和,一起唱啊。”笨蛋陈耀飞,干吗勾搭我的肩膀催我唱?你没看出我有多么的不情愿吗?
“这样吧,我先唱一曲,然后易佳和你再唱好不好?”没有征求我的同意,陈耀飞站起来举起话筒点好歌曲就唱。
一曲毕,我感慨,陈耀飞这家伙不是踢足球的料,倒有歌手的嗓子。
“来嘛,易佳和。”我连连摇头。
“好,我来。”瘦子富士杰大义凛然。我在心中默默祈愿富士杰唱破音。
一曲毕,我差点昏厥。我高中时代的男生们究竟怎么了,个个唱得跟明星一样?
由于我再三拒绝,下面一首歌由许峰和马超一起唱。
一曲毕,我恨不得站起来打马超一拳,然后冲他喊:“欺凌人可以,唱歌也可以。你怎么不去街头卖艺?”然而,当我看见唱完歌的马超坐到陈耀飞身边把他前面削好的苹果递给陈耀飞时,我的心彻底奔溃了。“莫不是,神明把马超的性格给改了?额滴神啊……”
“易佳和,这下该你唱了吧。”富士杰步步紧逼。
我逃不掉了,完蛋了。
“易佳和,我们选一首两个人一起唱的歌。这样子,就算你唱不好,我也会帮你。”陈耀飞说道。
孩子,你有听过一句话叫“扶不起的阿斗”吗?我自认为我是一个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型男,却唯独摔死在唱歌这个坑里。
一曲毕,陈耀飞苦笑,许峰靠在沙发上仰头思考人生,富士杰则瞪大眼睛张大嘴巴一脸呆样,而马超竟然在撞沙发。
“唱得太难听了!”马超猛地站起朝我怒吼,“易佳和,你这唱得什么?跑调我不说,连歌词都唱错。拜托,歌词不都在上面显示出来了吗?”
“我近视啊,大哥。”我拍拍马超的肩膀对他说,“别生气啦,马哥。要不,我们一起唱,你帮我调调调儿?”
马超无力地坐下,又开始撞沙发。连续撞了五下,马超猛地站起对我心平气和地说:“易佳和,我喊你一声易哥哥,求你别唱了行不?”眼神诚恳,表情真挚。
我点点头,对马超说:“马弟弟,加油,我会在你背后默默支持你。”应该不是我的这句话使得马超连唱五首歌曲。
“总而言之,陈耀飞的生日聚会虽然没有大蛋糕,但有小蛋糕;虽然算不上正式,但有同学陪伴,也算是个不错的生日聚会了。我回到家已是九点。匆匆忙忙洗个澡,我就来向你报告我在时间循环中拯救了陈耀飞后发生的事。难为情的是,每天写一篇日记向你报告我的经历不是我的风格——是,其实我就是懒得写日记啦。不过,作为神明,你高高在上,这下面发生的一切你低低头就能看见吧。这一天就快结束了。说实话,我很担心。我担心有一天也许你会自作主张把我又带入一个时间循环中。我已经不想再经历那种事了。既然现在你没有把我带回到我本来的时间中,要不你还有事让我帮忙,要不你就这么让我留在这里——以上两点是我的猜想。俗话说,人算不如天算。你有你的道理,我能理解。但是,可以的话,请你给我点提示,让我知道我接下来该干什么。就算你是神,我也必须对你说,我十分讨厌别人插手我的生活。最后,我问你一个问题:自从我在时间循环中拯救了陈耀飞,为什么我会有能够停止时间的错觉?我知道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但这种奇怪的感觉一直萦绕在我心头挥之不去。虽不及让我寝食难安的地步,我还是很在意。希望你能告诉我。如果你不能再和我面对面接触,那么请你把启示写在我的日记本上。谢谢你,旅人。谢谢你的帮助,谢谢你的宽宏大量。多谢。”
合上日记本,我打开窗户任晚风吹入。今夜暖风依旧,吹拂于身,我心悠然。身后传来“啪嗒啪嗒”的声音,我立刻关上窗户准备去合上日记本。
眼前是我摊开的日记本。在我写下的文字的下方多出三个大字,我读出声:“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