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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纪茗虽是个残废王爷，但好歹也是有皇帝爸爸撑腰的人，那从花饰门口排到街尾的聘礼让泰城百姓好生羡慕。最近朱茱和刘全得出去谈生意的时候，那些商人总会旁敲侧击地问朱茱收了多少银子，有意无意地和朱茱拉关系。
再怎么说，朱茱将来的丈夫也是王爷不是？
收下聘礼后两天，安王府就来了一位老嬷嬷。老嬷嬷脸上爬满了皱纹，头上黑发夹白发，服装也是老人惯穿的棕色长袍。老嬷嬷看起来不起眼，那气质却是上乘的。
“耿小姐，我是王爷请来给您教礼的黄嬷嬷。”黄嬷嬷做了个揖，脸上是慈祥的笑容。
丰年国从千年前起下人就不用自称“奴婢”“奴才”了，一直和寻常人一般自称“我”。
“容嬷嬷”三个字在朱茱脑海中一闪而过，虽不知道这容嬷嬷是谁，朱茱却莫名地抖了抖，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人。
朱茱向来不喜欢那些礼数的东西，推辞道：“劳烦嬷嬷回去跟王爷说一声，我不学这个。”
“王爷说过，不管耿小姐您答不答应，这课都是要上的。希望耿小姐别让黄嬷嬷为难。”
老人家都这么说了，朱茱也没法拒绝，乖乖跟黄嬷嬷去了后院。黄嬷嬷走在朱茱前面，边走边道：“耿小姐，我近期可能都要住在您的店里，可否请您收拾一间屋子给我落脚？”
这还打算长住了。
朱茱有那么一丢丢不乐意，“请问嬷嬷要在花饰住多久？”
“住到耿小姐您出嫁。出嫁那天您的服饰和妆容也是我来打点，收拾完毕后我会随小姐一同回安王府。”
初夏的太阳已经不小了，站在阳光底下能把人融化了，黄嬷嬷体谅朱茱，领着她到了阴凉处。朱茱为老人的善解人意感动得一塌糊涂，觉得黄嬷嬷人好得不要不要的。
在后面开始的训练中，朱茱收回了对黄嬷嬷的好评。
黄嬷嬷一开始上课，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严厉得不行，骂起人来一点也不含糊。朱茱走路地姿势不对，黄嬷嬷就让她摆着“正确”的走路姿势，一动不动地站了一个时辰，跟军训似地，婷晚中间过来分散黄嬷嬷的注意力，企图让朱茱偷一下懒。黄嬷嬷几十岁的人了，自然不会看不出婷晚的心思，揪着婷晚一顿说教，一副比婷晚高一等的自傲模样。朱茱看着自家人被欺负，差点没撸袖子上去和黄嬷嬷掐架。
她都没骂过婷晚！
下午结束，到了晚饭时间，朱茱以为终于摆脱了黄嬷嬷的掌控，到了吃饭的房间，却见黄嬷嬷和婷晚、刘全得三个人规规矩矩地站在距离桌子两米远的地方，排成一排。
朱茱奇怪地问：“你们搁那儿干嘛呢？”
婷晚和刘全得不说话，刘全得没什么表情，婷晚年纪小，经历少，不懂得掩藏情绪，脸上满满的憋屈。
黄嬷嬷开口道：“等耿小姐您用餐。”
朱茱拉开椅子坐下，拍了拍旁边的位置，“一起吃啊。”
以往朱茱都是和大家一起吃饭，已经习惯了，并不觉得自己和刘全得、婷晚一起吃饭有什么不对。黄嬷嬷却因此开始说教：“耿小姐，刘全得和婷晚地位比您低，不应当和您同席吃饭。”
黄嬷嬷的话刺耳得不行，朱茱对她的话产生了情绪，语气不好道：“咱丰年国倡导人人平等，什么下人不下人的，我身份不如您家王爷高贵，和他们一起吃惯了，嬷嬷若是自己不想吃，别拦着刘掌柜和婷晚，他们容易饿着。”
黄嬷嬷不和朱茱理论，斜眼看着刘全得和婷晚，道：“我想两位也是知礼的人，我这样做也是为了耿小姐将来加入王府能不被人嘲笑，说她是个没礼貌的野丫头，两位可以配合的吧？”
刘全得和婷晚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动。
朱茱自己在哪儿吃，刘全得和婷晚却在一旁站着，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儿，抓起筷子塞了一大口饭，用力咀嚼，像是在咬某个人的肉一样。
黄嬷嬷上前几步，制止了朱茱接着夹菜地动作，调整了一下她拿筷子的姿势，道：“耿小姐，筷子是这样拿的，还有吃饭别发出声音，别吃太快，要细嚼慢咽……”
朱茱心烦气躁的，又不好直接和黄嬷嬷说，只能化悲愤为饭量，吃了几大碗米饭。黄嬷嬷头一次见瘦的女人饭量这么大，小小地惊了一下。
朱茱快速吃完离桌，坚定了
这婚绝对不能结。
结了她的青春和自由就没了。就算只是为了让这个黄嬷嬷从她的生活中走出去，她也不能结这个婚。
朱茱想破了脑袋，才想出一个法子来
成亲的事儿是皇上亲自决定的，除了他老人家自己，谁也更改不了。败坏自己的名声，让皇上嫌弃她这个儿媳，亲自毁了婚约。
而败坏名声的事儿，朱茱还在将军府的时候就已经领悟了。
无非就是钻男澡堂逛青楼。
这次，她要去满园春对面的小倌馆。
说干就干，入夜，朱茱戴着面纱就出门了。
安王府。
楚九将听来的消息报告给丰纪茗：“王爷，朱小姐似乎很反感您派黄嬷嬷过去的这件事，晚饭时闹脾气了。”
“这么沉不住气？”丰纪茗勾起嘴角，苍白的脸上多了些润色，“让黄嬷嬷悠着点，这位朱小姐脾气可不太好。”
“是。”楚九应下，接着道：“王爷，还有一事。朱小姐晚饭后出门了，我让楚十跟着她，楚十说朱小姐去的方向是满园春。”
“又是满园春？”丰纪茗嘴角的笑容消失，挂上了冰霜，“这丫头对满园春可真是情有独钟。”
楚九见自家王爷不高兴，道：“要不要属下把朱小姐带回花饰？”
丰纪茗沉吟一声，道：“不必了，盯着她点就好。朱茱不好女风，应当是有什么事不得不去。”
楚九面无表情地恭维道：“王爷真了解朱小姐。”
丰纪茗但笑不语。
这世上谁比他更了解朱茱？朱茱嘴里什么味儿都只有他知道。
*
一柱香后，楚十慌慌张张地跑进丰纪茗的房间，门板摔得震天响。丰纪茗正在假寐，被楚十这一打扰，便没了睡意，看了他一眼道：“学学楚九，临危不乱。”
楚十应了声“是”，深呼吸几下，道：“王爷，属下刚刚看到朱小姐进了小倌馆。”
“嘭”的一声，丰纪茗面前的桌子碎了。
楚十吞了口口水。
说好的临危不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