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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七章 维弗里(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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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杰里的眉毛跳了一下。那道从额角横贯整个面孔的伤疤也跟着一起跳动,这让面色阴沉的男人表情更加难看。他用力地盯着那扇被漆成棕色的,边角已经露出斑驳的原木底色的大门,开始第一百次诅咒愚蠢的比利。

“就没有谁,”马杰里停顿了一下,他环顾四周,满意地看到恶棍们的脸色无一例外地苍白了下去,甚至有几个一向以胆小而闻名的家伙,他们如果没有挪到同伴的身后,那么就夹紧了双腿,仿佛这样能让他们站得稍微直一些。

“能告诉我,这些该死的蛆虫到底打哪儿来的么?!”马杰里用力将咆哮从胸腔里挤出来,这个绰号诺曼,意思是雷鸣的男人肆意发泄着怒火——父神在上!维弗里老爷可从来不是什么善心人!他只需要冲某个人笑一笑,呲开牙齿,第二天就得在护城河,或者是背街的小巷才能找到那个可怜人的尸体。

“没人知道。”马杰里的副手,也就是和他形影不离的托夫开口,一小块锋利的刀片在他的指间翻滚飞舞,他看也不看,只盯着马杰里的眼睛,托夫耸耸肩,“得啦,我们可不是全知全能的神——噢,父神在上,原谅我的僭越。”

“里边有一个沙弥扬人。”马杰里阴沉地说,他握了握短剑的剑柄,意识到那绝不是一个好打发的角色,“然后有人说也许还有一个法师。”

托夫咧开嘴,露出焦黄的牙齿,“那真是无法理解。”恶棍说道,“如果不是一个学徒——否则早可以走掉啦!我们必须得承认法师拥有一流的逃跑手段。”他盯着大门,舔了舔嘴角,“我真是对此无比期待。”

“所以我们不能用法术逃跑对吗?”半身人充满希望地问道。他已经搜刮了整个仓库,尽可能多地塞满了自己的口袋——古德姆甚至向沙弥扬人借了一个储物袋好装下维弗里的商品,当然,现在它们属于半身商人古德姆。

“除非你愿意在跨出传送门的那个刹那就面对一把刀或者别的什么武器。”法师悠闲地回答,“否则还是考虑一下别的什么办法。”他又向那面墙丢出其他的已知或者未知的武器,手指绞起,或者是组成一个三角形或者圆形,蓝色的法术灵光一直闪耀,尽管大多数时间里并不那么显眼。

“外面的人并不那么难以对付。”沙弥扬人关上门,然后顺手拖过靠着墙边的一根木头将门堵得严严实实——尽管所有人都知道这管不了什么用。

“噢,当然,但是我们没必要去挑战此地管理者脆弱的神经。”法师漫不经心地回答,他的大部分注意力仍旧留在正在进行的某个法术上,“并且我们的目的也并不是让门外的渣滓们消失,说真的,那可真是个大工程。”

“至于如何离开这里,此地的主人倒是给我们留下了一个非常不错的——”

恶棍马杰里忽然心烦意乱。他打算亲自劈开那扇该死的门,但走到一般的时候又改了主意。他对自己说这只是一个小问题,实在用不上自己亲自去处理,但马杰里也不愿意将此事交给流。氓和恶棍,至于原因,他倒是说不上来。

最后他终于下定了决心。“我们应该给蛆虫们一点颜色瞧瞧。”马杰里吩咐道:“谁来打开这扇该死的门!?”他毫不意外地发现并没有谁愿意主动站出来,因此恶棍掏出了一个小小的,椅起来会有清脆的钱币互相碰撞的声音,“十个迪尔森!”

恶棍们开始蠢蠢欲动。

马杰里威严地环视了一圈恶棍们——他模仿着维弗里老爷的神情,尽量抬高下巴,吊起眼角,让自己看起来就像秃鹫那样可怕——“好啦l蛋们!我可保证,如果干这活的人能活着回来,还有五个迪尔森等着他!”

于是,恶棍们胡乱叫着各种句子:“去死吧!”“为了椴树!”“别阻挡我的斧头!”——总之和这些差不多,永远不会是正派人想要说的字眼;挥舞着武器,包括斧头,匕首和小刀,个别人有一把铸铁的短刀什么的,至于铠甲?噢,城里的恶棍可不需要这个。

但让他们失望的是,没等靠近那扇看上去摇摇欲坠的木门,最靠前的恶棍突然惨叫起来,人群就像受惊的沙丁鱼群一样慌乱地散开,毫不奇怪,恶棍们可不会冒一点点可能会牺牲自己的风险,他们尽量在自己藏在一切可以遮掩的物体之后,比如墙角,其他人的背后或者是不易发现的建筑物的凹陷处。

“该死的!”被击倒的恶棍惨叫着,他捂着脸,不断在地面上打滚,声音从捂紧的指缝间漏出来:“看在父神的份儿上!谁来帮帮我!”他叫得嘶声裂肺,那声音能让最为铁石心肠的人也挤出一滴眼泪。

马杰里的嘴唇卷了起来,他不满地朝那个不幸的人努努嘴,身后的跟班心惊胆战地走了上去,尽可能小心地抓住恶棍的领口将他拖了回来,完全不在意可怜人的脑袋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磕磕碰碰。

幸运的是,什么都没发生。

受伤的恶棍脸上和手上焦黑一片,看上去就像被火灼伤,或者是——闪电。马杰里恼怒地嘟囔了一句,一直以来,他并不认为这里有一个法师,但现实却狠狠地给了他一耳光。

维弗里的心腹思考了大约半个卡尔,然后他扭头对自己的跑腿说:“去请艾伦尼尔大师来这里。”

沙弥扬人松开刀柄,她颇感兴趣地将视线从地面上焦黑的痕迹挪开,移到那个倒霉的恶棍的脸上。“这是怎么做到的?”女战士兴致勃勃地问道,一点儿也不担心接下来的问题——尽管她已经看到那个负有命令而离开的跑腿。

“一个小把戏。”法师耸耸肩。他拍拍手上的粉末——混杂了各种宝石,金属或者是晶石的粉末,法师看着手掌上那些细碎的,闪闪发光的碎屑,噢,花费不小,夏仲对自己说,但收获绝对值得。

半身人一脸惊叹地靠了过来,也许他是在场的几个人当中唯一将整个过程看完的人。“这是什么?”他指着墙上的,原本根本不存在的墙洞,一脸惊讶:“我的萨苏斯!我是说,你是怎么做到的?我敢发誓,那位先生可绝不知道这儿的存在!”

“一个法师独有的小把戏。”稍微想了想,然后夏仲打了个响指,“法师之手。”无形的力量突然扯住旅人俘虏的衣领,将他蛮横地,毫不客气地扯了过来。猝不及防的比利甚至来不及挣扎——而他的力量也绝对无法挣开法术的力量。

法师冲他露出一个虚假的笑容,“也许您不认识我,”他甚至浅浅地,装模作样地鞠了个躬——这让半身人和沙弥扬人都吓了一跳,不过女战士很快意识到这大概是因为法师的心情好得过了头,尽管她完全不知道原因。

“不过这不重要。”夏仲假笑着说,“但是考虑到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都得借助您的智慧。”法师将这个对于恶棍来说格外陌生的单词发音咬得很重,“也许我们应该来一次正式的自我介绍。”

他款款而谈,毫不在意恶棍头子惨白的脸色,噢,看上去比白奎的颜色更为纯净,“你可以称呼我为安博法师,当然,我也不反对你称我为大人,”有意无意地露出做胸上的徽章,夏仲接着说道:“我需要你为我带路,因为我对冷风城中的地下世界并不熟悉——我相信那正是你的专长。”

恶棍头子咽了口唾沫,“您可以找到更好的人,而我不过是一个,好吧,随便什么的家伙。”比利不安地咳嗽了两声,他继续说:“我可不熟悉那些东西——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看守,您大可以找找那些打扮得光鲜亮丽的人。”

“你的鞋底沾着几片黄色的叶子——噢,在这个季节可真是不常见。”法师慢吞吞说,而恶棍头子则惊慌起来,他不安地扭着脖子,尤其注意门外的动静。

“让我想想,这到底属于什么植物——在这个季节落叶的,我想并不太多。”夏仲说。

“我倒是曾经听说过有这样的植物。”半身人摸着下巴插话进来,“卡曼斯草,冬天开花,初夏落日,只会生长在不见天日的地方——噢……”商人笑嘻嘻地看着俘虏乍然变色的脸,“看来这里还有一个熟悉卡曼斯的家伙。”

“一棵完整的单叶植株价值三个金币,两叶则超过了五个,如果谁能找到三叶以上,法师协会愿意为他捧上一大袋紫金币。”

俘虏的牙关咬得咯咯作响,他的脸色青白不定,眼珠疯狂地转动,也许是很长的一段时间过后——但半身人认为顶多就半个卡尔——比利深吸口气,“你们可以拿走卡曼斯。”恶棍头子恶狠狠地低声说,就好像之前所有的怯懦,恐惧和焦虑的情绪都是别人的,他的脸颊肌肉在快速跳动,但没人会认为是因为害怕什么的——要古德姆说,这只是因为极度兴奋而造成的。

“但是,你们得保证不会把这事儿嚷嚷出去——这对你们不好,对我更不好。维弗里老爷不会喜欢听到有人对他的珍藏一清二楚,更不希望发现自己的财产有一次令人恐惧的缩水。”比利直勾勾地瞪着法师,眼光里的东西真是让人害怕,“大家都是聪明人,对吗?”

法师挑了挑眉头。“您真是一个勇敢的人。”他轻声说,面无表情,“你是第一个,是的,第一个,敢于和一个法师谈论买卖的家伙。噢,值得赞美。”

马杰里终于抓起了属于他的武器——一把巨大的斧头,附近几个街区里除了他没人能举起来。恶棍认为他等不到那该死的法师到达了,他相信自己的直觉——曾经无数次救过自己的性命。

他发出一声巨大的咆哮,握紧斧头的长柄向着那扇在恶棍的眼睛里尤其显得可恶的木门撞了过去,没什么能阻挡他的进攻,就连着城里最好的战士也不可能——恶棍马杰里的确有这个自信。

他的确成功了。顺顺当当,没有讨厌的陷阱,也没有出现什么敌人——他以自己都难以置信的速度成功地撞破那道门,然后马杰里就地一滚,躲开可能出现的任何一种武器——弓箭,手斧甚至是法术。

恶棍们发出一声巨大的欢呼,他们叫着马杰里的名字鼓噪着冲进了这间并不怎么宽敞的仓库里——很快,所有能够落脚的地方都站上了一双甚至更多的脚,并且还有人试图冲进来,这些从来没什么耐性的家伙们很快向后来者发出威胁:

“嘿!蠢货!别挤了!”

“这里可没有娘们!也没有那些卖弄风骚的男人!”

“那可是胡迪最喜欢的!”

“嘿,哥们儿,你应该闭上你的嘴!连同你的屁股一起!”

“在那之前也许你很愿意尝尝我的拳头!该死的!”

混乱不可避免,不过在这么狭窄的地方打架不是什么太好的主意,更多的人主动或者被迫加入进来,恶棍们挥舞着拳头,并且让它落在别人的颧骨,肋骨或者别的什么骨头上,噢噢,这真是一场不幸的意外。

马杰里愤怒地用斧头拍开一张丑陋的脸——也许之前它们的确属于英框者顺眼什么的,但现在,一张肿胀的,青紫的,沾满鲜血的脸甚至连妓。女也不会愿意为他提供服务,哪怕看在钱的份儿上。

他认为哪里出了错,但是维弗里的心腹却发现自己根本想不到究竟是哪里有问题。他环顾四周,恶棍们怒吼着,不断咆哮地加入到这场盛大的乱斗当中,他们舍生忘死,脸红筋涨,扑倒对方,或者掀翻敌人——在几个卡尔之前,他们还是在一起谈论酒馆的淡啤酒和酒女的好哥们。

生活真是一场难以预料的舞台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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