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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幸和陶彩夫妻俩一开始还心存侥幸,挨个打电话,挨个去唐越平常会去的同学家问了,两人回到楼下汇合,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惶。
孩子不见了!
最后他们才打到陶母那里去。
“妈,我现在去接越越回家。”唐幸的采取了委婉的措词,“我刚下班,正好接了越越回去。”
陶母一头雾水:“唐幸啊,越越没在我这里啊。下午他就回去了。你给阿彩打个电话。”
唐幸的心往下沉,看到陶彩,两人的心往下沉。
“怎么了?孩子不见了?”
唐幸又累又饿,可是现在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心沉到谷底,有那么一瞬间,唐幸觉得,如果儿子不见了,他也没法活了。
下来散步的邻居闻言,关切的问。
唐幸在小区里人缘很好,谁有什么纠纷和问题,都直接来找唐幸了。
有些不用到派出所,只要唐幸出马,就能预先解决了。
“你们别慌,也许孩子是去同学家里玩了。”
别人安慰着唐幸,互相招呼着问什么时候见过唐越,家里孩子有没有跟唐越玩。
大家的目光透着安慰,也带着同情,可是这样的事情,基本没法感同身受。
唐幸差不多要疯了,他可以确定,唐越,多半是出事了。
“阿彩,你越越是什么时候不在家的?你知不知道。”唐幸问,声音严厉,目光犀利。
陶彩早就慌得跟什么似的了,眼里脸上都是泪水。
“我,我也不知道。我从妈家把越越带回来,我太累了。我让他在房间里玩手机,我就说睡一下。结果睡醒了,你就回来了。老公,越越不会有事的,对不对?”陶彩强忍着哭泣。唐幸现在的脸色好难看。
唐幸没有说什么指责的话语,可是她又哪里能好受了。
如果越越真出了事,陶彩可以确定,她跟唐幸再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他们的关系,更加的疏远。
看着唐幸高大身躯立在眼前,夜晚的灯光亮起,他背对着灯光,脸笼罩在阴影里,神色沉沉。
确认的,都确认了,唐幸甚至还去了保安调动视频,就发现下午四点,唐越就一个人出去了。
往常唐越这样的半大小子,自己会通过小区的门禁,去门口买东西,背着书包自己上学,保安并不会管。
可是现在出了这事,保安也是一脸害怕。若家长闹起来,把责任推到他们身上,到时自己也不会好过。
*
餐厅里,江篱他们要了一个包间。
这片竹园特别幽静。回廊的扶手都用竹子做成的。四周都是翠绿的竹叶。
今天在外面带孩子是玩累玩疯了,大人累得不行,孩子们的精力仍然充沛。
回来的路上,孩子们都睡了一觉,江篱和陈意他们现在看起来都有一些疲惫。
菜上上来了,大家都饿了,都专心的在吃。
除了点点还需要人照顾,其他的孩子都是自己吃。
江篱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她一看,是唐幸的来电。
江篱接起来,大家的交谈声都停止了。
“唐幸~”
“江篱,越越不见了,你能不能帮忙?”唐幸的声音焦急,几乎要失了分寸。
江篱一愣,腾地站了起来:“唐幸,你别急,你慢慢说。”
江篱的声音仍然那样平稳,却像是有安抚人心的力量,她不疾不徐,唐幸那焦躁的心,像是慢慢沉静了下来。
唐幸深呼吸了一口气,他现在在派出所,附近有监控的地方,他都调动了,结果却压根没看到唐越。
唐越仿佛就在小区附近凭空消失了一样。
江篱听着,脸色也沉了下来,神情郑重。
挂了电话,江篱收拾自己的包,说:“我不吃了,我要去打电话,还去派出所看看,唐幸的儿子,唐越不见了。”
焦迪惊呼了一声,说:“我也可以帮忙。”
罗荣南知道这个时候,他不该吃醋,一个孩子的问题,就是全家人的大事。
他的心里还是有点酸溜溜的。
“我也来帮忙。”
他自己也有他的朋友圈子,陈意说:“大家一起商量一下,看看怎么弄。”
焦迪给保姆打电话,让她把孩子接回去,要照看好了。
江篱只希望,孩子只是去了同学家没回来。
他们是兵分几路,有人从班主任那里,要到了全班同学的电话号码,一个一个打电话去排查。
焦迪的微博朋友圈,都转发了唐越失踪的消息,并配有唐越的图片。
很多大明星都转发了。
蒋欢欢也发了,她的朋友圈子也都选择了转发。
这一个晚上,寻找唐越上了热搜。
大家都在猜,唐越是谁啊。
哪家的公子哥儿,要不然怎么会引得这么多大咖转发呢?
除了他们,那些不认识的陌生人,一个传一个,都给转发了。
*
唐幸的心都是沉着的,晚上十一点,距离唐越失踪已经超过七个小时了。
找人的最佳黄金时期,是越早发现越好,时间越长,那找到的机率越小。
直到有电话打进来,“是唐幸吗?你家孩子在一个路口被发现,正在我的车上。”
一个陌生的号码,一个开的士的司机。
他也是懵的,开着车经过有点偏僻的路段时,就看到一孩子站在那里,他就把车靠边停了。
今天真的是全城寻人,包括他们开出租车的,那电台里,都在反反复复重复的播报寻找失踪的唐越的消息。
不管是换哪一个电台,都有播。
当余光注意到是孩子的时候,出租车司机下意识就将唐越失踪案联想起来了。
没想到还真的是。
唐越是精神受到了惊吓,脸颊有被打的痕迹,都青了,肿了起来。
手腕被绑过,一双大眼里,此时哪里还有平时调皮的样子,而是如惊恐之鸟,看得人心疼得要命。
看到儿子的那一瞬间,陶彩哇的哭了出来。
唐幸也将孩子拥入怀里。
此时此景,绕是那些钢铁硬汉,都落下泪来。
江篱看到这情景,终于松了一口气。
孩子找到就好,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多半是歹徒发现转发量太大,他压根没法把孩子带走,干脆就把孩子给放了。
只能庆幸这人还没有泯灭良知,能把孩子放了,而不是杀害了。
江篱的心情也还是沉重的。
她觉得自己以后还要再做点什么。
以前是资助那些孤儿,现在她可能要做些别的了。
陈意和她目光对视了一眼,十分有默契,有可能两人都在往同一个方向去想了。
*
唐幸擦了擦湿润的眼角,走过来对江篱说:“江篱,谢谢你。”
江篱笑着说:“不用谢。你对我也曾有救命之恩。”
唐幸不由想起了吉意村事件,那时的江篱在隔壁,她自卫,虽然慌乱,却仍然能给对方致命一击。
也许就算没有他在场,江篱也有可能会撑到最后获救的那一刻。
十余年过去,当年那个坚强倔强的小姑娘,已经成了可以给予别人依靠和力量的人了。
她的眼神越发坚毅,让人觉得可以依靠。
陶彩哭得眼睛都肿了。
大家各自散去。
江篱和陈意开着车,心里都是沉重的。
他们都是为人父母了,这样的事情,不需要亲历都能感同身受。
“陈意哥哥,我想投一些钱在这些公益事件上。”
“好,我们一起吧。”
回到家里,江篱和陈意轻手轻脚的,打开了小暄的房门。
小暄已经睡着了,睡得香甜。
江篱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小暄的头。
江篱和陈意在小暄的脸上轻轻亲了一下。
小暄可能是梦中若有所感,嘴角轻轻露出一个笑容。
夫妻俩从孩子的房间里出来,虽然夜已深,都还是毫无睡意。
两人拿出纸笔,边讨论一些点,边记下来,这一讨论,就忙到深夜。
*
小暄一早就起床了,看到父母的房门紧闭,在门外敲了敲门:“爸,妈,你们回来了?”
江篱一家三口,在小暄懂事之后,就明文规定,小暄要进父母的房间,要先敲门,江篱进小暄的房间也一样。
江篱迷迷糊糊醒来,他们昨天睡得太晚了,这会是真的还在犯困。
“哦,我们回来了。小暄,你去洗脸,我和你爸就起来。”
江篱坐起来,去看陈意。
陈意皱了皱眉,翻了个身,面朝着她,眼睛还是闭着的。
他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还在微微颤动,可能是刚睡醒的原因,他脸上的皮肤状态看起来特别好,唇粉粉的。
江篱怎么看都看不够。
她低下头,在陈意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说:“老公,起床了。”
陈意倏然睁开眼睛,一时间那眼里的细碎光芒就像黑夜里的漫天星光。
江篱看得怔住了。
陈意嘴角轻轻勾起,声音有点沙哑:“早,阿篱。”
江篱回过神来,说:“早安,陈意哥哥。”
两人磨蹭了近半个小时才起床,一出来,就见小暄一脸鄙夷的看着他们。
“爸,妈,你们两个又赖床了。”
江篱脸微红,觉得有个牙尖嘴利的儿子,有时也不是好事,说不过他。
陈意轻咳了一声,说:“你别在这里说风凉话。说吧,你这次想去哪里玩?”
因为暑假到了,他们每年暑假都会抽时间带小暄走好几个地方。
攻略的话,小暄来做。
小暄一拍脑门,懊恼地说:“哎呀,我忘记了。我现在就去找小姨,让她跟我一起选。”
“还没吃早饭呢。吃了早餐再去。”
江篱叫住他。
小暄停下了脚步,指着陈意说:“爸,你快去做饭。”
母子俩都眼巴巴的看着陈意,陈意真的无语了。
合着他在家的地位,就是这个,一煮夫。
以前是为江篱而煮,现在是为他们母子俩而煮。
“过来,给我一起打下手。”
“爸,就早餐这么简单的事情,你就别要我打下手了。中午和晚上又不用你煮,一会阿姨也该过来了。”
小暄觉得早餐太简单了,他不想去弄。
他这里在做乐高舰艇,拼了好几天还没完成。是一个大工程啊。
陈意摇摇头,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包子热热,一人煎了一个荷包蛋,再配上一杯牛奶,江篱喝的酸奶。
他们父子俩牛奶。
坐下来吃,小暄很快就吃完了,把嘴擦了,说:“那我去找小姨了。”话音刚落,人就跑得没影子了。
江篱和陈意收拾完,各自去公司。
小暄有江溪看着,他们挺放心。
小暄不玩手机不玩游戏,他感兴趣的东西太多了,压根不需要这些。
*
昨天晚上,对唐幸来说,是一个难眠之夜。
唐越一晚上都没睡好,都在噩梦当中,一晚上都在哭闹,直到天明,唐越才沉沉睡去。
今天陶彩也没心情去陶家帮忙了。她这几天估计要全身心的照顾着唐越。
昨天晚上唐幸几乎是彻夜未眠,眼里都是红血丝。
一早起来,他站在花洒下洗了个澡。
水流哗哗流下,水下的身材阳刚健美,充满了成熟男人的魅力。
唐幸洗好澡穿好制服,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正义凛然,人看着也非常的精神。
就算是这样的情况,他今天仍然得去上班。
陶彩刚从儿子的房间里出来,一看到唐幸,眼睛闪了闪,人愣了愣。
有些人年岁渐长,就更加有魅力,唐幸就是这种类型。
以前的阳光里透着一点点忧郁,而现在,可能是工作性质的原因,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正气。又因为有了生活的阅历,唐幸身上有岁月流下的沉淀,是非常吸引人的。
像如果唐幸休假的时候,会带着孩子去陶家餐馆帮忙,那几天生意都会好很多。好多女顾客,就是冲着看一眼唐幸来的。
唐幸带孩子出去玩,踢球之类的,很多孩子也都会崇拜的跟过来,那些妈妈,也是没话找话说。
唐幸一笑,眼角的皱纹反而更增加了成熟男人的魅力。
“阿彩,越越睡了?”
“嗯,我刚刚在里面陪了他半个小时了,看样子这下是睡沉了。老公,你能不能不要去上班了?”
陶彩今天有点脆弱。
她看着英气逼人的唐幸,再看看自己。
为了孩子为了这个家,她一直在努力操劳。她不爱运动,平常唐幸带孩子出去运动,都是他们父子俩去。
她现在身上每年都会多一两斤减不掉的肉。
陶彩腿并不肥,就是上身胖的那种。上身胖,整个人就显得很臃肿。
而唐幸职业的关系,又常年运动,身材仍然完美,无一丝赘肉,再简单的t恤长裤穿在他身上,都显得十分出彩。
她今天想让唐幸也在家里。
唐幸皱了皱眉,说:“阿彩,孩子找回来了,今天我还是得去上班的。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
就是这样一句很平常的话,也不知道触动到陶彩的哪个点了,她瞬间崩溃,手指颤抖着指着唐幸:“你是不是对江篱和焦迪念念不忘?唐幸,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有爱过我?”
唐幸沉默着,又扯到这里来了。
每次陶彩不顺的时候,发起脾气来,就是往这上面扯。
他跟江篱以前不可能,现在更不可能。
至于焦迪,是他将焦迪弄丢了。
昨天见到焦迪的时候,那心是有些闷闷的痛。
焦迪的笑容一如既往的爽朗,可是那里面没有他,她的眼里没有他。
她以前说过的,如果不爱了,她是绝对不会回头的。
唐幸一直清晰的记着这句话。
现在,焦迪和他,永远永远没有可能。
她那笑容,以后只独属于罗荣南。
见陶彩这样指责,唐幸走过去,对陶彩说:“阿彩,我们不要谈这个。我跟她们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们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陶彩压抑着声音,她曾经问过唐幸,说自己老了,又发福了,她要不要去减肥。
唐幸说,这些外在的条件,就是外在的。他不会在乎的。
可是,她在乎啊。
昨天看到江篱和焦迪这样光彩照人,陶彩才知道,女人上了中年,不是只有一种样子的。
可是她却无力改变现状。
陶彩知道自己是入了魔,可是只要看到焦迪,她的心里就没法平静。
陶彩还在哭闹,唐幸走过去,将妻子拥在怀里。
以后共度一生的是陶彩,不是别的什么人。
“阿彩,你别闹了,好吗?一会把越越吵醒了。”
“越越?”陶彩眼神渐渐清明,情绪渐渐平稳,对,越越,她有唐越。
如果将来唐幸真的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她也不会强求,她只要越越,她一定要把儿子留在身边。
有点疲惫,陶彩挥了挥手,说:“你去上班吧,我去给你弄早餐。”
厨房里,陶彩的身影忙碌着。
唐幸的心有点沉重。
陶彩就是这样,好的时候,好得不得了。
发起脾气来,唐幸一开始是无措的,也想过去哄,哄了好多次,从来不管用。
陶彩一发脾气,就翻旧账,陈年烂谷子芝麻往事,都全部翻出来。
后来,每次都是陶彩在骂在哭在数落,唐幸沉默不语。唐幸从来不跟她吵。
陶彩冷静下来了,两人就又像是和好如初了。
唐幸工作比较忙,家务事陶彩基本上都全包了。
平常他下了班,就带孩子,陶彩就做饭之类的。
早餐他们也很少出去吃,陶彩起得早,每天都变着花样去做。
可是,心里有爱吗?
没有,他吻陶彩的时候,心不会怦怦乱跳,他抱陶彩的时候,心不会激动。
他跟陶彩感情是有的,但爱情,永远是奢侈品。
尤其是他们两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还来谈爱什么爱的,没有,都没有。
可是,唐幸从来没想过对不起陶彩。
以后人生就这样吧,有了唐越,他们夫妻俩的话题才比以前更多了一些。
唐幸的婚姻是一场将就,他自己心里很清楚。
可是,既然一开始就错了,那就错到底吧。
多少夫妻,不过是搭伙过日子,也一样过了一辈子。
唐幸心里如是想。
他摸了摸口袋,刚想拿出烟盒,陶彩已经把早餐弄好了。
唐幸吃完,对陶彩说:“以后你都不用给我送饭了,你照顾好越越就行。”
他知道,这几天不送,陶彩以后还是会送的。
*
去到公司,同事三三俩俩打了招呼。
现在唐幸是调到了刑事部,刑事部男女比例失调,但顾清清却是难得一见的美女。
白皮肤大眼睛尖尖下巴,一笑,还有两个酒窝。
顾清清毕业两年,是唐幸一手带出来的。
顾清清喜欢唐幸,是整个部门心照不宣的秘密。
一见到唐幸,顾清清的眼睛就亮了。
“唐队。”
她站起身,俏皮的敬了一个礼。
唐幸点点头,到自己的办公室去。
没一会,顾清清就进来了,手上拿了一个苹果,放到唐幸的桌子上:“唐队,请你吃苹果,听说你们今天还要出任务,要平平安安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