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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恭猛地抬起头，看向扶嬴的眼神里带着深深的不可思议。
“桓大人你什么意思？”
“王大人不觉得这场战争中，有很多可疑之处吗？”
“什么？”
王恭瞠目。
“王大人应该知道，向来蛮人都是由南蛮校尉负责管理，可是现在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为什么他们却能独善其身？”
“你是说，他们暗中勾结？”
王恭开了窍。
“目前为止还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他们就是狼狈为奸，我也只是猜想，而且……”
“而且什么？”
扶嬴故意拖长的尾音引起了王恭的注意，王恭立即从榻里站了起来。
“南蛮校尉的州府设在荆楚，而荆楚之地又是我的祖籍所在，眼下天下都要大乱，可距离蛮夷最近的荆楚却是相安无恙。”
“是有人想把造反的罪状嫁祸给你！”
王恭也不知如何就喊出了这么一句。
“没错！”
扶嬴立即接上他的话。
“若是荆楚之地一直无事，必定会成为众矢之的，而我也会因此收到牵连，悠悠之口到时就是百口也难辩。”
“没想到这个谢桑眠竟然过河拆桥！”
王恭已经在心中认定这一切就是桑眠的阴谋。
“所以，当下我们便不能坐以待毙。”
“我知道桓大人神机妙算，不知可是有化解危机的方法？”
眼下王恭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扶嬴的身上。
“有是有，就是需要王大人的协助。”
看王恭已经对自己完全信任，扶嬴也不再兜圈子。
她这样一说，王恭立即就是一副愿意配合的模样。
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往日恩怨先放到一边，危难当前一切都抵不上性命来得重要。
“桓大人但说无妨！”
“当务之急，是要先集结兵力，我们可用的人不多，若是五公子真的背信弃义，也好有备无患。”
“可眼下我们要去何处集结兵力？”
“荆楚，还有荆州军可用。”
当初离开荆州去到建康，扶嬴留下了部分荆州军给段仲堪，现在正是用兵之时，这就是最后的筹码。
但王恭似乎还有些犹豫，毕竟想要从桑眠的眼皮底下这样大肆调兵也不是易事。
“王大人放心，只要派人向段大人说明荆楚的危机，他会配合我们在暗中调动兵力。”
扶嬴的话总算是让王恭安心了一些。
“若是王大人肯信我，那此事我便全权负责。”
王恭埋首斟酌了许久，再抬起头时满脸忧忡。
“有劳桓大人了。”
说服了王恭，扶嬴告辞正往外走，王恭忽然叫住她。
“桓大人！”
扶嬴回过头，看见王恭脸上难得没有往日的傲慢无礼，也不像方才那样紧张。
“为何你当初说，一定要司马氏的命？”
这是她在与桑眠合作时说下的话，不要皇权，只要司马氏的命。
扶嬴毫不犹豫。
“为了守护我的家人。”
从桓温开始，桓家就一直周旋在权力的漩涡里难以抽身。
桓温和子熙死后，扶嬴本想可以一辈子就待在荆州不问世事，只要一家人相安无事就好。
但司马氏还是不肯放过她，用一纸诏书就把桓氏重新拉进了这场腥风血雨。
交出兵权她必死无疑，但是手握兵权就不得不参与到这些勾心斗角里。
她以为自己可以凭一己之力守护好家人。
为司马氏平乱前秦，守疆拓土，尽管大权傍身，她也一直安分守己，未曾有过谋逆之心。
扶嬴是无心争权夺利，但难保灾祸不会自己找上门，而受皇权的迫害，她身边的人再一次离她而去。
轻荨的死，是插在她心上的一把刀，她宽恕不了自己，也宽恕不了和这件事有牵连的任何一个人。
从前她都是被动地去反抗，所以这一次扶嬴决定，先发制人。
从大帐出来，扶嬴和弄苒马不停蹄地赶回自己的帐房。
弄苒拿来细绢，准备用来传递消息。
期间，她也有些不安。
“姑娘，王恭真的已经相信是谢桑眠想要了他的命？”
扶嬴边埋头写字，边道
“他不得不信，蛮夷的事闹得满城风雨，南蛮校尉无动于衷就必定是和桑眠串通一气。”
“没想到那个谢桑眠还留有这么一手，先是通敌现在又是勾结蛮夷，他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弄苒说地气不打一处来。
“你可还记得两年前我和姚公子一起回荆州遇刺的事？”
“姑娘觉得是有什么联系？”
提起这事弄苒还有些后怕，当时不知道情况如此危急，后来还是扶嬴无意中提起来，她才知道那时也是九死一生。
“苻坚战死，但在荆州的前秦眼线却并没有就地解散，反而更加猖狂，我怀疑他们一定是还有什么其他的依傍。”
从桑眠在淝水一战后的反应和当前的情况就能得知，蛮人和这些前秦余党也一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所以，前秦的余党在苻坚死后就直接投靠了蛮人，而谢桑眠就凭借这些挑起了这场莫须有的战役？”
真相往往令人咋舌，这背后的暗潮，弄苒也算是洞悉了明白。
扶嬴抬起头，目色深凝。
“桑眠的目的是建康，是吴大人派人送来的消息让我怀疑，恐怕司马曜现在已经被桑眠挟持。”
“那这场仗岂不是无论如何打都会输？”
弄苒有些焦急，现在外面战火连天，白骨露野，用不了多久蛮夷的军队就会攻进建康城。
“所以我们才需尽快调来荆州军，再迟恐怕就要他们的奸计就要得逞。”
从扶嬴的言辞里，弄苒恍然明白了这么久以来她的冷漠和决绝。
原来这一切不过是扶嬴决心想要为轻萃自己讨回公道的计谋。
“姑娘，所以一直以来，你都没想过与谢桑眠谋反。”
弄苒好像明知故问，扶嬴看着她，忽然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意。
“害了轻荨的人，我怎么会姑息。”
弄苒眸光闪动，为了眼前这个熟悉的扶嬴而开心。
“姑娘，无论你要做什么，弄苒都会跟随你的。”
扶嬴伸手将弄苒的手覆住，淡淡道
“现在还不是立军令状的时候，我们需尽快通知兄长赶去荆州找到段仲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