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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笙心中疑惑,面上却是波澜不惊,照例得随便寒暄几句。
“莺儿姑姑这是要去哪儿?”
“回小殿下,稍晚一些太子殿下要来,奴婢去取一些水果吃食。小殿下若无其他吩咐,奴婢先告退了。”
不等拓跋笙说什么,莺儿便急急带着身后的宫人离去。
看着那两个十分熟悉的背影,拓跋笙转身招呼了一声含笑,两人便立刻悄悄尾随了上去。
一路跟随着来到燕巢湖旁,莺儿一行便登上了一条小船。一个年富力强的内监给她们摇着浆,在朦胧的夜色中,向湖心的小岛划去。
湖心岛上隐约有一处楼阁,那便是秋蒲台。
眼见着小船渐行渐远,两个小屁孩这才从一颗环抱粗的大树后面绕出来。
“殿下,怎么办?奴才力气小,划不了船,没办法继续跟啊。”
拓跋笙耸了耸肩,泄气的说道:“那就打道回府喽!”
“啊?就这么回去?”
“你看都这么晚了,说不定青嬷嬷又该派人到处找了,再不回去,你小子的屁股又得疼了。”
含笑立刻下意识的揉了揉自己的屁股。
好在回到寝殿时,青嬷嬷虽然着急,却还没来得及惊动人去找。见拓跋笙回来,忙松了口气,便张罗起了晚膳。
拓跋笙用过膳后,又拿起笔练习了几张字帖,将要更衣睡觉的时候,洛良娣身边的莺儿却把她请去了前殿。
她没有听洛良娣的话,反而最近更加的用功读书,今晚更是天都黑了,才从书房返回。还正巧碰上了洛良娣,想来是,又要叫她过去挨训了吧!
怀着忐忑的心情随莺儿跨入前院,一眼便看见太子和洛良娣立于廊下,正饶有兴致的抬头赏月。
一见太子在,拓跋笙的心情立刻稳稳的安定了下来。
这两日读书,太子纵然政务繁忙,也会每天抽出时间来过问她的功课。
所以在太子面前,她越是表现的好,越是能哄得太子高兴。
用功读书和不用功读书,都会得罪一个人,那就只有谁权利大,她就哄好谁了!
“今日又学得了那些字?”一见面,太子便迫不及待的询问她。
论心智,拓跋笙与同龄人相比,是占了大便宜的。这矮小的身体里,装的可是一个二十岁的灵魂,所以在念书的时候,所表现出的极高天赋,也并不是很值得夸耀的事。
拓跋笙本人想保持低调,可杨少傅却生怕他的聪敏不为人知,见人便夸。当然,每日向太子汇报拓跋笙的课业时,肯定更是大夸特夸。
直夸的太子心花怒放,万分得意。
虽然拓跋笙的本质并不是男儿身,但自她出生起,太子便已经决定,把她做男儿养。
拓跋笙的优秀表现,让身为父亲的太子很是欣慰。未来的路,他已经替她做了设想,只要她的身份不被发现,他便一步一步的,为她铺好前进的道路。
拓跋笙挨个儿把今日所学默念给太子听,太子坐在一张小圆桌旁,见拓跋笙默诵的流利,便开心的连连点头。
“笙儿聪敏好学,孤心甚慰。杨少傅说你心性像孤,夸你敦厚仁慈。但孤还是希望你的心性中能多一些果断刚毅,就像你皇爷爷一样……”
或许一直把拓跋笙当男孩子看,太子的潜意识里也已经认定了拓跋笙便是一个男孩。所以,教导她的时候,难免会按照男孩子的标准。
一家三口在廊下欢笑,这画面也是相当的其乐融融。连站在一旁侍候的宫人们,脸上也都洋溢着笑意。
但这所谓的一家三口,真正开怀的恐怕仅有太子吧。
洛良娣的内心深处,更多的应该是伤感。她所伤感的,无非是眼前这个,根本不是自己本来的孩子。
同时,她也有自己被耍了的恼怒。
那晚上她苦口婆心的劝说拓跋笙不必好学上进,谁知道这丫头竟然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然而对于洛良娣而言,她今天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也就暂时没有这份闲情逸致与拓跋笙置气了。
而眼观拓跋笙自己,何尝不是笑的敷衍?
重生以来,她活的战战兢兢,谨小慎微,如今在太子面前更是寡言少语了起来。
她那与自己年纪所不符的沉静,完全与以往的那个拓跋笙判若两人,这让身为父亲的太子难免心生疑惑。
太子一起疑心,洛良娣自然要向她提出警告。
可她这也是没办法,她以前的性情可不是这样的。是因为害怕在太子面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反而惹太子怀疑,所以只能做一个沉静内敛的木头疙瘩。
好在太子一心将她作为储君培养,如今倒对她深沉的个性满心欣慰,便也不追究她性情上的巨大变化。
“娘娘,”莺儿不知什么时候出去了一趟,现在去而复返,走到洛良娣身旁,目光闪烁,低语道,“秋蒲台的看守太监,洪安求见。”
“哦?他来有什么事吗?”洛良娣语气淡然。
“说是······”莺儿偷眼看了看太子,似有所顾忌,没敢把话说下去。
“说是什么?”洛良娣对莺儿在太子面前所表露出的神色很是不满,便语气严厉的命令道。
“说是刚刚截获了废太子妃欲向外传递的书信一封。”
闻听此言,太子森然的目光看向洛良娣,语气冷冷的说道,“怎么?事到如今,她还是不肯死心吗?”
洛良娣不失时机的火上浇油,“笙儿被她迫害,九死一生才捡回一条命,太子仁厚,顾念着多年的夫妻感情,留下她的性命。可她呢,不仅不领殿下的恩情,还一次又一次的以绝食、大声哭闹相威胁,嫔妾为此事,都不知道往秋蒲台跑了多少趟了。没想到,今儿又生出花招来,竟然敢私相传递书信,简直是目无殿下,目无宫规。”
这些话很轻易便引得太子的神色变了几变,说道:“书信何在?孤倒要看看,她到底联络了何人来助她翻身。”
莺儿不动声色的将手中握着的一个皮制荷包呈送到太子面前。
太子伸手拿过翻来覆去的看了看,发现该荷包所用的皮料,与太子妃曾十分珍爱的一双牛皮软靴的料子十分相近,便有九分料定这书信是太子妃所写。
太子妃的那双软靴是一位已故的匠人所制,世间只留此一双,仅为太子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