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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帝出殡这天,上清观派了个小道士,给云容送了消息来。说是云崖道长已回到清风洞,请云容立刻带陛下前去。
云崖子是坚决不入宫门的,对这,云容也是无可奈何。
只不过,这消息送的有点儿晚,先帝的送葬队伍天不亮就出发了,此时恐怕已经到了帝陵。
为了帮拓跋笙好好撑过今日,云容昨晚上又渡了不少内力给她。只是,今日早上再见到她时,她却仍是面容憔悴,状态很差。
想了想,终究有些不放心。不自觉的叹息一声,便命人备了马,打马沿着送葬队伍走过的路线奔驰。
他要亲自前往帝陵,将师父回来的消息带给她。
不得不说,他的预感没有错。
拓跋笙虽然撑过了繁杂的奠仪,却在回宫的途中,再次吐血昏迷。
好在云容随身携带的乾坤袋里,装了几只飞鸟的魂魄。他一边交代翰青改道云翠山,一边命人将车舆上的帘幕放下,使里面透不进一丝的阳光。然后放出一只飞鸟的魂魄来,为拓跋笙吸血。
中毒这么长时日,她早已经被折磨的瘦骨嶙峋。
此刻,拓跋笙的气息很弱。她不仅体内邪毒大盛,而且由于平日里失了太多精血,此次发作,让她的性命危在旦夕。
展开乾坤袋,将那只正在吸血的鸟魂又收回袋子里。
虽然她体内的邪毒正在吞噬她的生命,但精血的流失,只会加速她的死亡。
打开车帘,将翰青叫到近前,催促他加快脚步。
车子摇椅晃,一路颠簸着。两个时辰后,终于到达云翠山上清观。
七八个宫人七手八脚的将拓跋笙从车舆上抬下来,送到道观的客房里。整个道观在翰青的护卫下,迅速戒严。
云容早已派了个小道一路爬上清风洞,向云崖子报了信。
没多久,一个清癯长髯的老道从天而降。
上清观位于清风洞的下面,从空坪上往下跳,正好落到玉皇殿殿前。
负责护驾的御羽军已经戒严了上清观,见有人从上方落入,立刻冲向前来,持刀将人包围住。
打斗声传至客房处,立于云容左右的翰青和老观主听着声音便立刻往玉皇殿赶去。
见交手的双方是云崖子和御羽卫,翰青率先走向前去,大喝一声:“住手!”
老观主也赶忙过来,连连说道:“误会、误会,都是误会。”
“云崖道长!”翰青恭敬的抱拳施礼。
“听说我那徒儿,如今已成了天子?”云崖子将剑入鞘。
“是,陛下刚践祚不久。”
“带我去看看她。”说完,率先往客房走。
来到拓跋笙所居的院子,推门进入客房,屋里只有云容守在拓跋笙床边。
“师父,你可回来了。”他站起身朝云崖子走过来,却并不行师徒之礼。
云崖子没有说话,而是先谨慎的朝身后看了一眼。翰青和老观主都主动在门口停下了脚步,见云崖子投来的目光,立刻后退一步。
云崖子将门关上,才走到拓跋笙的床前,看着她的面容说道:“这丫头的情况不妙啊!”
“是呀!”云容叹息一声,“你赶快给她施救吧,再晚可来不及了。”
可云崖子仍是不慌不忙,从怀里掏出一个琉璃瓶,里面装有一只奇异的蝴蝶。
羽翅如薄冰,胸腹洁白如云似雪,这便是冰王蝶。
云容不由地盯紧了那个瓶子看,看着他前世自幼熟悉的冰王蝶,思绪连连。
九玄山云海之巅,千万只蝴蝶在云海中纷飞,这是他脑海中最难忘的记忆。
云崖子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将冰王蝶塞进他手中,“此物如何用,你定然比我熟悉,你来吧!”
云容触着那冰凉的琉璃瓶子,回过了神来。
冰王蝶通体冰寒,致使那琉璃瓶子外挂满了细小的水珠。
他再次看着那瓶子里的蝴蝶,说道:“如今应该是第九代弟子,负责饲养冰王蝶了吧?”
九玄山的规矩,由最小辈的弟子住在云海之巅上,每日负责饲养冰王蝶。
“没错,第九代弟子里面的大师兄,比你此时的年纪还稍大些。”
云容是九玄山第七代弟子,曾经也以大师兄的身份,带领着师弟们,在九玄山云海之巅养蝶、练功。
当时觉得无聊的时光,时至今日竟是无比的怀念。
“赶快把冰王蝶放出来救治她吧,”云崖子站在他身侧,看着气息愈发微弱的拓跋笙道,“她恐怕快不行了。”
云容再次从回忆中醒来,伸手探了探拓跋笙的鼻息,果然已是气若游丝。
将琉璃瓶握在手中,拔开带有细孔的瓶塞,同时往瓶子里注入内力。
冰王蝶喜高寒,一旦离开九玄山的云海,便无法存活。需用内力护持,来延长存活期。
瓶塞被打开,外面的温热空气一股脑的涌入,若没能第一时间以内力相护,冰王蝶会迅速死亡融化。
云容一边以内力护着冰王蝶,一边让它爬出瓶子。
冰王蝶被装在瓶子里一路,躯体也是受到了损害,虽然还勉强活着,却是非常虚弱,连飞都飞不起来。
“这东西太脆弱了,”云崖子看着晃晃悠悠爬出瓶口的冰王蝶,站在一旁感叹,“这一路上耗了我不少内力,没想到如今还是把它弄成了这幅样子。”
云容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弯下身子,将冰王蝶放到拓跋笙的额间。
若是以往,使用这点儿内力护着冰王蝶,对云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可这段时日他也是内力受损,自然在护持冰王蝶的时候,会有些虚弱乏力。
他无力与云崖子搭话,全神贯注的往冰王蝶身上注入着内力。
云崖子察觉到了他的异常,催动自己的内力注入到冰王蝶身上,然后挤开了云容。“你去歇着,我来!”
云容收了内力,站在一旁喘息着。
云崖子继续以内力护持着冰王蝶,冰王蝶一经触到人的皮肤,便伸着触角四处试探。终于,它在拓跋笙的眉心处停下,抬起长长的吸管,狠狠扎入拓跋笙的眉心里面。
不一会儿,冰王蝶那透明的双翅变了颜色。先是如炊烟一样的灰白,然后逐渐浓郁,成了烟青色。慢慢的,便如墨汁晕染一般,由浅渐深,最后成了浓厚的黑色。
与用魂魄吸血不同,冰王蝶所吸的,只有拓跋笙体内的邪毒。
它一边吸,一边向外散发着邪毒之气。
经冰王蝶净化的邪毒,已没有了活性,散入空气中便消失。
大约一炷香之后,冰王蝶羽翅的颜色才慢慢淡下来,最终恢复成了透明的薄冰。
见冰王蝶恢复了原色,便知道拓跋笙体内的邪毒已清。
云崖子收了内力,那蝴蝶没了内力护持,没一会儿便化为了一滩清水。